第十一章 保范神秘相邀
隨著周登第刺上風波逐漸平息,玄甲軍將在各府邸的把守撤除,郢都的封城也告一段落,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生機。
「老王,許久不見你還是氣色那麼好呀。」韓府門口,旦保范對著給他開門的老王打趣道。
「哎呀旦公子,你是有所不知,這些日子苦著哩!」老王一臉委屈,和他邊走邊說:「自打全城戒嚴之後,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把我憋壞了!每日只能燒些蘿蔔白菜,喝點稀粥……」
「可不是嘛,難為你們了。」旦保范深表同情,但要說感同身受也是不存在的——赫赫一品軍侯二部尚書府,自不必說物資儲備充足,時不時還有宮廷直供,想出門採購也沒人敢攔著。
不過老王哪知道這些,仍然一個勁的對旦保范發著牢騷。到後來旦保范不得不加快腳步,想趕緊到韓泉的書房。
「本來老爺還來信吩咐了,多添置些家當擺件,給少爺高中狀元及第慶賀慶賀,唉這哪知……」
「嗯嗯……」
「保范,你來了啊。」韓泉聽到屋外動靜,走到門口正好撞見兩人。
「韓兄!」旦保范一陣激動,忍不住想上去抱住韓泉。但是韓泉卻有些不自在的挪開了身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許久不見了。」
「可不是嘛!」旦保范收回剛才正欲抬起的手,尷尬之色很快一掃而空,神秘道:「韓兄走,我帶你去一處好玩的地方。」
韓泉眉頭一蹙:「哦?」
旦保范一副不想多解釋的模樣,轉身就要帶路:「跟我走就是了。」
韓泉有些無奈的跟了上去,一直愣在一旁的老王這才反應過來:「少爺,你們今日還回來吃飯嗎?我正要出門買菜呢。」
「不回啦!」旦保范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三步並兩步在前帶路,留老王在原地不知所措。
府外,一輛寬敞的四座馬車已在等候,待韓泉和旦保范上車之後,馬車緩緩起步,車輪在地上摩出沉重的轆轆聲響。
車內,旦保范拉開窗帘看著街上景緻,跟著馬車搖晃的節奏晃動身子,不時還哼兩句小曲,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與他對坐的韓泉也並不打斷他的雅興,兀自拉開了自己這一側的窗帘,對著窗外發獃。
過了一會兒,旦保范說道:「韓兄,今日和我們同行的還有一人。」
韓泉有些警惕的問道:「誰?」
旦保范嘿嘿一笑:「呂歷。本來是沒準備叫上他的,哪知剛解禁他就到我府上,一頓好說歹說,邀請你我去他府上坐坐,我想當日也確實有提過這麼一茬,所以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韓泉展顏笑道:「原來是呂公子,當然不介意。只是我們這是要去哪?」
旦保范看向窗外,打哈哈道:「今兒這天可真好,人來人往的看得人心裡真是舒服呀!你看,那邊還有姑娘放風箏呢。韓兄你覺得是紫色衣服的好看,還是綠色衣服的好看?」
韓泉啞然失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柔和的陽光下,街上嬉鬧的光景確實引人賞心悅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韓泉隨旦保范下了車,發現此時兩人正處於沿著舜日街延伸出的一條名為「寬福」的支流街道。街上建築不比舜日街那般富麗堂皇,但也算錯落有致。
此時寬福街上走動的行人並不多,大多都集聚在一個長寬丈許的告示板底下,交頭接耳熱議著什麼,還有不時有人將寫好的豎長條紙塊貼到告示板上。在告示板兩側分別有一人維持著秩序。
在人群最外側,韓泉一眼認出了那個穿著淺青色直裾錦袍的身影——不是呂歷又是何人?
呂曆本來正饒有興緻的看著告示板,見兩人來到便欠身半禮,一抹淺笑浮現在他秀美的面龐:「韓兄,旦公子……」剛開口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什麼,改口道:「見過二位大人,小弟在此恭候多時了。」
韓泉和旦保范走上前去,旦保范面上有些不悅,似在覺得呂歷矯情。韓泉微笑回禮道:「今日沒有公務,況且我二人尚未入職,呂公子不必如此多禮。」
「韓兄說的是,是小弟見外了。」
「這告示板是為何意?」韓泉被告示板吸引了目光,問道。
「哦,這呀,」呂歷看了看旦保范,此時對方臉上慍色已消,笑道:「韓兄有所不知了,這可是旦公子的得意之作哦。」
韓泉好奇的看向旦保范。
旦保范乾咳兩聲,道:「這可是我獨創的消息板。」
「消息板?據我所知,朝廷不是在舜日街和堯天街等幾個主街都設有告示板嗎?城門口也有告示張貼之處。你這裡……」
旦保范面露得意:「我這裡自然是有所不同。雖說是消息傳遞之用,但實際上多了評議的功能。韓兄你看,上方是最近發生的大事,下面貼的正是坊間對此事的看法。」
「哦?這倒是有趣。」韓泉笑著打量起告示板的內容。上方貼的是官方告示,記載了周登第謀刺皇上一事,下面已經貼了二十餘條路人評論。
「此細作竟然是武舉榜眼?!」,「魏賊!其心當誅,必殺之而後快」,「我在客棧見過他,賊頭賊腦的看著就不是好人」,「樓上的官人,小女子也見過他,長得一表人才的呀」,「有無仁兄知道他是如何行刺」,「聽說是取了雷蒙將軍的宣花大斧,在幾百玄甲軍的圍攻下才被擒住」,「可靠消息,現在魏國的細作潛伏在京都已達千人,大家千萬小心」……
韓泉唇邊微動,默念著評論的內容,有些感嘆道:「這些評論還真是花樣各異啊。」
「哈哈,」呂歷笑著道出他的話外音:「韓兄見笑了,都是些市井之論,不值一提。」
「也是有些針砭時弊之高見的。」旦保范有些不服氣道。
「那是自然,高手在民間嘛。」韓泉接過話來:「這方式倒是十分别致,只是保范你做此事只為圖之一樂?」
呂歷又是撫掌大笑幾聲,道:「早說韓兄你可別被他騙了,我們旦公子算盤可是打得精著呢。你再看公告板兩邊。」
韓泉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
「專治跌打損傷三十載,到寬禮街找周大夫」,「祖傳宮廷房事秘法,博文街趙宅」,「上等錦羅綢緞,舜日主街彩鴛裁縫鋪」,「三月廿五,城東郊外比武招親」……
都是些吆喝叫賣。
原來如此!韓泉大致明白過來。
「這兩旁的吆喝帖子,便是旦公子的生財之道了,在下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呂歷有些打趣道。
旦保范冷哼一聲,臉上生出些潮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這生意也是根據張貼位置,留存時間來明碼標價的,公平著呢。」
「哈哈哈哈……」韓泉朗聲笑道:「那是自然。你這心思可讓愚兄也嘆為觀止。」
「韓兄先別忙感嘆,好戲還在後頭呢。」呂歷向旦保范使了個眼色。
旦保范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天色道:「差點誤了正事!韓兄快且隨我上車。」
說罷三人先後上了旦保范的馬車。
「保范,你今日這麼神秘,後面還有何驚喜?」搖晃的馬車上,韓泉問旦保范道。
旦保范心知此時也不必多隱瞞了,道:「其實今日邀韓兄,是想一同體驗我的新生意。」看著韓泉訝異的目光,旦保范繼而說道:「說是生意,實則也是踏青。一會兒我們會到郊外的八寶山,這塊地方是先皇所賜,一直沒有人打理。去年我接手過來,將其略加改造為遊樂之地。」
韓泉仍然面露不解。呂歷笑道:「若只是郊遊踏青,也自然不用這般神秘。只是旦公子的遊樂之法別出心裁。」
韓泉越聽越有興趣,呂歷繼續解釋道:「就像狩獵一樣,我們會將每次參與的十二人分為藍黑兩方,統一配備武器衣物,然後分別從東面和南面出發,兩個時辰後到達山頂集結地點的人數多的一方便算獲勝。」
「為何要配備武器呢?」
旦保范嘿嘿笑道:「自然是搏擊之用。這可不是單純比試速度,藍黑兩方都要在路上解決掉儘可能多的對手。」
「解決掉對手?」韓泉倒吸了口涼氣。
呂歷解釋道:「也不是韓兄所想那樣。開始時統一配備的衣物會在前胸和後背處安置袋子,袋子中有紅色染料。這袋子平常跑動不會自己裂開,但是被刺到或者弓箭射到便會破了,到時染料流出,便算出局。」
「當然,」旦保范補充道:「配備的武器都是木製鈍器,並不會傷人,而且會給每人分發一件金絲護心軟甲。」
韓泉這才恍然大悟,拍手叫好:「保范,你這可真是奇作!」
「嘻嘻,」旦保范狡黠一笑,道:「我方才靈機一動,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峽谷求生』。」
「哈哈哈哈哈……」韓泉和呂歷同時放聲大笑。呂歷笑得合不攏嘴,指著旦保范的手在半空中都不住顫動:「保范,你可是要笑死我嗎?那咱們可得刑部見了。」
「你,你們……」旦保范一副狗咬呂洞賓的模樣,被急的說不出話來。
在三人的嬉笑聲中,馬車已駛離郢都許久。
接近正午時分,到達八寶山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