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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朝陽殿宣遇刺

  武舉的第二場分組對戰結束后,實際上入選及第的舉子都已確定,不出意外的話前三甲分別就是吳敵、周登第和旦保范,而韓泉也在進士前十之列。

  次日,上一場進入第二輪的六百舉子在孔雀殿完成了兵法策論的「考試」,之後便回到住處等候消息。另外,話說周登第受了吳敵的重擊后雖然沒有一時恢復,但是並不影響日常作息,所以可以正常參考。而吳敵雖不露聲色,但實際上也被重創,並沒有比周登第情況好上太多。

  這時的文試試卷批閱也已近尾聲,兩位考官將擬好的名次和其對應的文章呈交皇上和太后審閱后,及第者也都在兩天的時間內確定了下來,由宮人通知文武進士前十在武舉結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卯時進宮接受殿宣。

  但在此前的一天,旦府內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談話。

  寬敞的書房內,旦平坐在堂上紫檀木椅上,看著底下正襟站立的旦保范,嚴肅說道:「范兒,你和韓泉可是故交?」

  旦保范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些懵:「是。父親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唔……」旦平略一沉吟,緩聲說道:「那你可知道,他是文武雙科進士。」

  「什麼?!」旦保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看來你是不知了。」旦平側過頭,看著牆上掛著的一把由鐵樹和水牛角所制的長弓,似是自言自語說著。

  「父親,怎麼會……」半晌,旦保范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也罷,他沒有告訴你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慮,這並不打緊。只是你與他相交,還是要多加小心。」旦平回過頭來看著旦保范,話說到最後時眼中有厲芒閃過。

  「父親的意思是?」

  「這個韓泉,本身才具倒不論了。只是以我觀察有幾處反常。武舉殿試之時,雖未看清,但他應有故意放水之嫌。今日六部議政,陛下給我等傳閱了他的文試文章,通透澄澈,針砭時弊都切入緊要,深謀遠慮非常人所及,多半是師從隱士高人。而像他這樣的人……」稍作停頓后,說道:「又哪是功名可以收買得了的?恐其另有所圖。」

  旦平嘆了口氣,語中若有若無透著一些惋惜,好似想到什麼往事。

  旦保范聽完沉默了一會,而後展顏微笑:「許是父親多心了,我了解韓兄的為人,他不會對我不利的。」

  「那樣最好。」

  離開書房的旦保范低頭若有所思,最後決定還是到韓府問個究竟。只是待他到時,韓泉並不在府中,所以只得和老王閑聊幾句便匆匆離去,弄得老王一頭霧水,這位開朗的旦公子今天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

  待韓泉回來后,老王把所見情形通告了他,韓泉大致會意過來,微笑道:「沒事的老王,保范只是有點煩心事,過兩天就好了。」老王便也沒有多問,有些納悶的去準備晚膳了。

  次日清晨,文武進士前十早早就集合進入了宮城,正由宦官帶領前往議政的朝陽宮,其間其他舉子心裡都非常納悶雙科進士應該是二十人,怎麼今天多了一個?而韓泉和旦保范打過招呼后,正色說道:「保范,有一事我要告訴你。」

  誰知旦保范打哈哈道:「韓兄要說什麼我已知曉,不過這麼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告訴我,又見外了吧?」

  韓泉正欲答話,隨行的宦官乾咳兩聲,提醒保持肅靜,兩人便交換了眼色,互相會心一笑,也不做多言。

  此時旭日初升,柔和的晨光碟機散了早間的寒意,將天邊雲朵印得橙紅。九九八十一天階之上的朝陽宮巍然屹立,東西延展近百丈,飛檐反宇,丹楹刻桷,九根巨大的外柱雕刻五爪金龍,氣吞山海。由南方特殊材質燒制的路面平整光滑,如海底貝殼一般純凈無暇,更顯宮殿雄渾偉岸。四周環裹著茂密的參天古木,森然聳翠,上出重霄。花草植被錯落其間,引來彩蝶翩然起舞。

  置身於此,讓韓泉不由心中暗嘆此景只應天上有,何似在人間?

  一步一步走過八十一個台階之後,新科進士們在殿門外候旨。不多時,殿內傳來太監的宣旨聲:「請新科文武進士前十入殿聽封。」

  文武進士按照左文右武分班,依次排成縱隊,挺直身板大步跨過門檻進殿,每一步都刻意走得莊重實在,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威儀和英氣,其中韓泉選擇站在了左邊。

  這樣做乃是大楚及第和朝禮習俗,屬於歷朝傳下的國之典章。如果有尋常百姓看到此景,自然會觸景生情,被這樣莊重的禮儀洗滌內心,有種歸屬、安全乃至自豪的感覺,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先聖立下禮儀典章的深意,正是「由形入質」,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叫做「假的做多了也便成了真的」。自有人類以來,人並非都生而聖賢,智愚賢不肖者各有差別,故而有人生而知之,有人學而知之,有人勉強而知之。但及其知之,一也。也就是最終殊途同歸。

  對於必須學而知之和勉強而知之的人,就必須用禮樂的方式,進行教化乃至先從形式開始強制來做,直到最後化民風為溫良敦厚,有禮有節。

  禮儀之邦,正乃是先賢智慧的積澱和流傳的結果。

  朝陽宮正殿內此時文武百官齊聚,按官位品級左右分班站立。朱紅的九階之上,當朝皇帝姬燮正襟端坐在龍椅上,左側垂著一層水綠色輕紗幕簾,背後若隱若現的人影正是太后南宮玥。右側是陪駕的大內總管姬公公,而今日在姬公公身前右側還多站著一人,正是玄甲軍統帥雷蒙。

  在姬公公的指令下,新科進士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垂手恭立。

  皇帝姬燮三十齣頭,看上去有些柔弱,清秀似女子的臉上喜形於色,眼瞼微垂,俯視下方緩聲道:「先聖有雲,文以載道,武以立國。幸蒙上天眷顧,廣降人才於我大楚;又太后慈悲開恩,設科考舉。十五載來,文能入相,武能守疆。今又逢大選,得諸位愛卿入朝,成朕股肱,朕心甚慰。日後還望諸位愛卿恪盡職守,不負朕與太后之深切期許。」

  「臣等定當竭盡全力,粉身碎骨,只求報效天恩於萬一。」新科進士以及文武百官齊聲答道。

  姬燮停頓片刻,繼而說道:「想必方才爾等入朝也有疑惑,怎麼今日進士多了一人?」說罷轉頭看了看左右,俏皮一笑,雷蒙和姬公公頷首微笑回應,垂簾之後的太后倒是看不清表情。底下不知情的臣子們都互相交換疑惑的眼神。

  這時姬公公接過話來:「本屆恩科,蒙陛下與太后聖恩,特設文武雙科進士一名,韓泉。」

  他話音剛落,百官一片嘩然,左顧右盼,在二十一位進士中找這雙科進士的身影。

  姬公公圓潤的臉龐面不改色,繼續道:「韓泉,還不快謝恩。」

  韓泉從伍間出列,俯身行跪拜大禮,朗聲道:「臣韓泉,謝陛下和太后聖恩。」

  姬燮微笑點頭向姬公公示意,後者將聲調又提高几分,道:「奉陛下和太后懿旨,現宣文武進士前三甲。文狀元,韓泉。榜眼,朱戒。探花,高琛。武狀元,吳敵。榜眼,周登第。探花,旦保范。上前謝恩。」

  姬公公的聲音在殿內環繞回蕩,在眾人的目光下,提名者一一出列,加入韓泉跪成一排,高聲道:「臣等謝陛下和太后聖恩。」

  「卿等平身。」

  皇帝姬燮笑意盈盈,抬手示意。但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嗖、嗖、嗖」三聲,從台下飛來三道寒光。

  「陛下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雷蒙已閃身上前擋在了龍顏之前,手腳並用打飛了三道暗器,並很快將目光鎖定了暗器的出處——周登第!

  不待雷蒙說話,周登第已又從長靴內抽出一把短刃,目光死死鎖住被驚得面色慘白的姬燮,踏階而上,舉起匕首直向其刺去。但其身前的雷蒙又怎是等閑之輩?

  只見雷蒙怒吼一聲,雙目圓瞪,健碩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單手擒住周登第持刀的右手,使其不得再進半步。同時在文武百官的驚叫聲中,圍在殿內四周的玄甲軍也已反應過來,迅速上台將聖駕團團圍住,其中幾人分別保護皇上和太后從後門離去。

  周登第眼見失手,但仍負隅頑抗,後來吳敵等武進士加入戰場后,在眾人前後夾攻下,不多時已被制服。玄甲軍將其裡外三層繩子加鐵鎖大綁后押送到刑部天牢。

  許久,朝陽宮內對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仍然驚魂未定。

  直到姬公公重新出現並宣布:「陛下有旨,眾卿退朝,回府後沒有旨意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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