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走水

  陸恆心裡竊喜，小寶這孩子辦事還挺靠譜的。終於有時間和月牙兒獨處了，雖然天天見面，可說悄悄話卻沒機會，畢竟家裡啥時候都有人。

  月牙兒看著不說話，一個勁兒傻笑的陸恆說：「你讓小寶喊我出來，不會是讓我來看你傻笑的吧！」

  「明天不下地幹活兒，我想喊你出來坐會兒，你看今天這月亮多漂亮。」說著陸恆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月光清冷的照著沉靜的小山村，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朦朦朧朧的。月牙兒抬眼看了看月亮，又圓又亮。都說太陽是大姑娘看不得，刺眼睛，月亮是小媳婦兒能看得。月光皎潔柔和，這也許是人們企望做媳婦兒的都能柔和吧！像月光一樣不刺眼。

  想想成了人妻，就受了約束，有了更好的要求。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怵的，好在陸老漢和張桂花都是好相處，沒那麼多事兒的人。陸恆這小夥子人也善良有擔當，可是日後的生活會怎麼，誰也說不準。她心裡是既盼望，又有些抵觸。

  月牙兒小心翼翼的問道：「陸恆，如果我們成親了，你會要求我成為你心中想要的妻子的樣子嗎？」

  陸恆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問道：「妻子的樣子？妻子該是什麼樣？」

  「你想要的樣子啊！」

  「哦，這樣啊！我要你做你自己就行，你喜歡我就喜歡。」

  月牙兒看著陸恆甜甜的笑了，這就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吧！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而不是我要求你成為我想要的樣子，等真正成了想要的樣子時，又覺得少了靈魂沒了自我，太普普通通的了。

  陸恆看著月光下，月牙兒亮晶晶含笑的眼睛。獃獃的看著，再也移不動目光。

  不遠處麥草垛旁，幾個娃兒在灰堆里扒拉著烤熟了的紅薯和玉米棒，還有幾串蟈蟈。

  一個大點的小娃說：「別搶，別搶，一個一串。」

  「不搶一會兒就沒了。」

  「哥，哥，給我一串唄。」

  「你們幾個都沒吃飯嗎？給你們說了這東西又吃不飽，下次可記得吃了飯再出來，聽見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

  「走，熄了火去麥秸垛上吃。有人來了也看不見我們。」

  「好咧！」幾個小娃兒踢散了灰，抱著東西跑了。

  風一吹，散了的灰里閃起點點火星。

  忽然一股煙味飄了過來，月牙兒推推陸恆說：「你聞到煙味沒有，莫不是哪起火了吧！」

  陸恆回過神說：「可能是誰家做飯遲了吧！」

  「走，找找看吧，可別著火了。剛才還沒有煙味呢。」

  兩個人正要去看，忽見不遠處，一個麥秸垛旁已經冒起了火光。兩人大驚，陸恆說：「你快去喊人，我先去救火。」

  「好，你小心點。」月牙兒忙往最近的坡上跑去，邊跑邊喊「走水了，著火了。」

  陸恆到了著火的麥秸垛邊時，火已經燒上了麥秸垛，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只能盡量不讓它燒著別的麥秸。他著急的把麥秸垛邊上的麥秸都抱開，他剛清理完，一人多高的麥秸垛就全著了起來。他想去扯些濕樹枝救火，又不敢走開，怕風把火吹到別處。只得站在火堆旁，眼睜睜看著火「噼哩噼啪」燒起來。看見風吹落的火苗，馬上踩滅。眼看著風吹落的火苗，就要連上了近處的麥秸垛。他瞬間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著起來，整個村子及至整個山谷都要遭殃。於中他只能徒手把風吹落的火苗往火堆上攏。火燒痛了他的手和胳膊，臉上身上都燙的厲害。

  坡上的幾家人聞聽，忙拿著水桶跑了出來。許老大拿出家裡的鑼用勁敲了起來，「哐哐哐」一時間沉靜的小山村，沸騰了起來。

  人們一聽「哐哐」的銅鑼聲，都慌著大喊著「走水了，走水了」。這幾年都沒聽到銅鑼聲了，許老大家住在坡上，有什麼事兒他最先知道。里長就在他家放了個銅鑼，有事兒了好讓他通知了大家。大家出來一看是西邊場里著了火，拿著水桶，臉盆盛著水從家裡跑了出來。現在是秋收時節，熟了的莊稼還沒收完，這要是著火了，半年的活兒都白乾了。

  陸老漢等人趕到時，看見陸恆正在用手清理火苗。看著火光中的兒子，陸老漢慌了，拎著一桶水向他澆去。水澆滅了陸恆身邊的火，也把他都激著了。水流過去，胳膊和手都生疼生疼的。他想也沒想搶過陸老漢手裡的桶，就去了河邊。

  好在火勢沒有蔓延開來，在眾人合力搶救下，火很快就被滅了。

  里長痛心疾首的說：「鄉親們，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別在場里吸煙，別在場里點火。怎麼就記不住呢，這要是起來了，咱這個村可是就完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沒有人在這點火呀，這大伙兒都知道的。」

  「這會兒都剛吃了飯，或是在家吃飯呢，誰會跑這來點火呢。」

  「就是呀！這火是咋起的，誰發現的。」

  里長生氣的說：「先別管它是誰發現的，都不點，火會自己跑過來不成。今天這是風小，風要是大了，撲都撲不滅。都快看看誰家小子沒在家，可別燒著人才好。」

  「我家的娃兒都在家呢。」

  「娃兒他娘，見著娃沒有，可別出了什麼事兒。」

  「這孩子死哪去了，吃飯的時候都沒見著人。」

  陸恆走過來安慰大家說：「火剛起來時，我和月牙兒路過這裡，沒有看見有人在這兒，應該不會燒著人的。」

  婦人還是不放心的喊：「娃兒，在哪兒呢，快回家去。別在外面野著了。」

  幾個小娃兒躺在麥草垛上一吭不吭，這要是讓大人知道是他們點的火，非打得他們三天下不來炕的。家裡的打火石都藏藏的嚴嚴的。他們可是用瓦片偷了點火炭出來的，本來也沒在麥秸垛邊點，誰知道竟會著火了。幾個孩子嚇的，誰也不敢下來。

  里長嘆口氣說：「都散了吧，幸虧今天陸恆和月牙兒發現的早。回去多管管小娃兒們，可別在這大忙季節的再添亂了。記得別打罵他們，這夜裡的再有個好歹。」

  大一點的孩子聽了，默默的帶著幾個小娃溜下了麥草垛。先來到里長跟前認了錯，才去找各家的大人。大人正要發火揍他們，里長發話了，「娃兒們都知道錯了，今天就算了吧！他們都已經嚇的不輕，諒他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陸恆想到自己救火時，想離開找東西滅火，又怕離開后風吹散了火時的無能為力。找到里長說：「里長，你看能不能讓每家人都在場里放口缸，存上一缸水，備箇舊水桶或是盆。」

  里長想了想，點點頭說：「這個主意好。」

  眾人一聽，這又不費勁兒。一個缸才多少銀子了，總比都著火了強，於是大家一致同意了里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