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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降霜

  「請問程亦皓在這裡嗎?」一大清早程家的守衛便接待了一個女子。

  女子面容憔悴,身形纖細,唯有腹部隱隱隆起。

  「敢問姑娘有什麼事?」

  「我想見程亦皓。」

  「姑娘等等,我進去稟報。」

  「多謝。」一副泫然欲泣,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守衛跑到木筆閣:「我有事要見夫人。」

  再獲得准許進去了之後,向楚琤行禮請安,稟道:「門外來了一位隱隱懷著孕的女子,開口就要見程亦皓公子。」

  程亦皓,程家旁支里的一位。

  程家人在外出時,除了成人禮之前的那次外出不許透露自己是程家人的身份之外,別的並無強求。

  找人都找到這裡來了,想來也是知道程亦皓的身份的。

  「你跟著他,去把那位姑娘請過來。」楚琤對明堇道。

  「是。」

  待通傳的侍衛走後,楚琤又對妙染道:「把程陽也叫過來。」

  「是。」

  明堇將人領過來之後:「夫人,人到了。」

  那人跟著明堇一起行禮問安,楚琤虛扶了一下道:「坐吧。」

  那女子依言坐了下來,楚琤對著明堇道:「給這位姑娘上茶。」

  「不用了,我只是來找程亦皓的,找到他,與他說會兒話也就走了。」那姑娘連忙起身擺手道,顯得十分驚慌。

  「已經讓人去請程亦皓了。」楚琤盡量讓自己慈眉善目些。

  「只是敢問你與程亦皓的關係是?」

  「我與程亦皓什麼關係也不是。」頓了頓,又驚慌秋水居楚玥失措的改口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楚琤靜靜的看著她,在她怯生生的看著自己之後,才開口道:「孩子,做人戲還是不要太多,你說是不是?」

  「我沒有!」那姑娘十分害怕的道,又因是被人無端誤會而紅了眼眶。

  說話間,明堇目不斜視的上了茶,又退下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是花樓里的姑娘,程亦皓是我的恩客。」突然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楚琤沉默一會兒,臉色有些難看道:「叫什麼?」

  「奴花名降霜。」

  「你怎麼確定你腹中的孩子是程亦皓的?」楚琤面容越發平靜。

  「我自己的孩子是誰的,我還能不知道嗎?」降霜突然硬氣了起來:「夫人懷疑我是在賴著他?」

  「未嘗沒有這種可能。」

  「奴雖是煙花女子,但也是有骨氣的。若是夫人不肯認這個孩子,那奴只好讓世人都知道程家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降霜抹著眼淚,一副為母則強的模樣。

  「你在威脅我?」

  「孩子,戲不要太多,不然對你沒什麼好處。」楚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眼裡溢出來的正氣彷彿要凈化點她看之人內心的那點骯髒。

  降霜下意識的移開了眼睛,嘴硬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倘若這個孩子真的是程家人,那我程家一定會要他。可倘若不是,我程家也沒有幫別人養孩子的道理。」

  楚琤頓了頓:「所以,降霜姑娘,你怎麼能夠證明這個孩子一定是我程家的?」

  「你……欺人太甚!」降霜險些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小年紀,氣性還挺大。」楚琤笑了笑。

  「我這裡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配合。」

  「什麼主意?」

  「我程家出錢在外面為姑娘尋一處可令姑娘安心養胎的宅子,姑娘搬過去。待孩子出生,滴血驗親!」

  「倘若這個孩子是我程家的孩子,我向姑娘賠禮道歉。倘若孩子並非程家的人,我程家花在姑娘身上的一切費用,也無須姑娘賠,全當給那孩子的賀禮了。」

  「姑娘意下如何?」

  「我要見程陽,我不和你說。」降霜突然耍起無賴,躺到了地上道。

  楚琤坐在主位上,靜靜的看著撒潑打滾的降霜,一言不發,甚至還有閑心喝了一口茶。

  降霜撒潑打滾了一段時間,發現楚琤沒有任何動靜,便坐了起來:「你可真沉得住氣。」

  「過獎。」

  「你說的我同意了。」免費吃喝住,總好過一點好處都撈不到手吧?

  聽聞這閩南程家是最愛惜自己的名聲的。

  「姑娘明理!明堇,派人將降霜姑娘送去同嘉巷的宅子。」

  降霜從地上站起來,一身塵土與褶皺,連頭髮也亂了,與來時判若兩人。

  「姑娘剛剛在地上撒潑的手段日後能不用便不用了,除了丟我們做女人的臉外,基本上沒有什麼用處。」

  撒潑打滾這種手段,是恃寵而驕的手段,碰上憐惜心軟的,自然好用。

  可倘若碰上冷心冷情的,任你撒潑打滾,都巍然不動。

  若再是個脾氣不好的,甚至還會被人拉下去。

  實在不是個高明的手段。

  「明堇帶降霜姑娘去換身衣服,再送下去,免得被人瞧了笑話。」楚琤吩咐道。

  「是。」

  降霜的臉突然像火燒似的燙,剛剛撒潑的時候沒覺得,眼下看著端坐在主位上的楚琤,與身邊衣裳乾淨的明堇,一股羞愧之情油然而生。

  楚琤將降霜打發走,問前來收拾的妙染道:「程亦皓還沒到嗎?」

  「派人去尋時,皓公子並不在程家,眼下還未到。」

  「等他來了,讓他第一時間過來見我。」

  「是。」

  世家大族都是從裡面開始敗的,程家家規明文禁止,嚴禁程家子弟尋花問柳,出入花樓賭場。

  程亦皓也算是明知故犯了。

  「程亦皓見過伯母。」程亦皓十分識趣的跪在地上。

  程亦皓被楚琤派出去的人找到之後,匆匆趕回程家,一路上已經有人告訴他,今天家裡發生了什麼。

  他去花樓尋花問柳的事,經過降霜那麼一鬧,算是徹底瞞不住了。

  「降霜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嗎?」

  「什麼?」程陽瞪大了眼睛,音調不由自主的高了起來:「她懷孕了?」

  在他來的路上怎麼沒有人告訴他還有這麼一回事呢?

  「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孩子。」程亦皓搖了搖頭道。

  「她信誓旦旦的說是你的。」

  「我只是她眾多恩客當中的一個,怎麼可能是我的呢?」程亦皓難以接受道。

  「倘若這個孩子是你的,你要還是不要?」楚琤問道。

  程亦皓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低頭小聲念叨道:「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在聽到楚琤的問話之後,良久之後才抬頭,一臉迷茫的道:「啊~」

  楚琤看著他一臉懵的模樣,又將剛剛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倘若這個孩子是你的,你要還是不要?」

  「伯母,她就是個騙子,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我每次都十分小心翼翼,花樓也不可能讓正當紅的花魁懷孕啊!」

  一個花魁一但懷孕,也就意味著她錢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有誰去花樓尋歡作樂,願意要一個生過孩子身材走樣的女子呢?

  花樓里多的是漂亮且有才藝的姑娘。

  「可你尋花問柳是事實,違反家規亦是證據確鑿!」

  「侄兒甘願受罰!」程亦皓叩首道。

  「按照家規,著打五十大板,抄家規一百遍,關禁閉半年,罰俸一年,你服是不服?」

  「侄兒心服口服。」

  明堇將降霜安置好之後,便趕回來複命,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

  待程陽出去之後,明堇道:「既然皓公子一口咬定孩子一定不是自己的,那降霜怎麼處置?」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吧,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

  「等孩子出生后,與程亦皓的滴血驗親依舊。雖然他一口咬定孩子一定不是自己的,但程家卻要是一定要有一個交代出來的。」

  「而口說無憑,是要拿出實打實的證據。」

  「是。」明堇道。

  「降霜那邊讓看守的人都守好些,別讓人出了意外,也別讓人到處招搖,這個孩子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生的。」

  「是,明堇明白。」

  「什麼?今天有個身孕的女人找上門?」程筠墨差點被茶水嗆到。

  「來找誰的?」

  「聽說是來找程亦皓公子的。」

  「皓堂哥,他是腦子壞了嗎?程家禁止尋花問柳,他又不是不知道。」程筠墨難以置信的道。

  「之前怎麼沒有風聲啊?」

  「就算外面有風聲,只要不鬧的太難堪,又哪裡能鬧到這裡來呢?」

  「也是。」程筠墨點了點頭道。

  「那這事怎麼處理的?」

  「夫人按照規矩責罰了程亦皓公子,將那位女子送到了程家外面的一處宅子,說是等孩子出生了,滴血驗親之後,再做定奪。」

  「便宜她了。」程筠墨搖了搖扇子。

  因今日並沒有前來踢館的人,所以她便留在了姜菏院沒有出去,卻硬生生的錯過了一場好戲。

  「程家去尋花問柳的一定不止他一個,只是他比較倒霉一點而已。讓人好好查查,怕是能逮住不少。」

  「我看史書,不少世家都是從裡子開始敗的,我程家傳承這麼多年,十分不容易,可不能讓幾個蛀蟲毀了程家。」

  「夫人已經派人去查了。」

  「還是娘親懂我。」

  「大小姐,您的信。」守衛拿著一封信進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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