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2）

  二人走著走著，一道凌厲劍氣忽然劈來，宋義進抬手擋住，想必是那姜承録又在練劍了。宋義進給他這位四師弟騰出了一大片竹林來練劍，怎料這姜承録劍氣太過霸道，方圓百里的竹林都被他砍了個精光，還好宋義進的移花接木手已是爐火純青，尚能把這些斷竹重新接上。

  「你說四師弟天天這麼練，啥時候能下山啊？」高振寧問道。

  「我倒希望他一輩子待山上，山下俗氣太重，會壞了他的本心。不過也快了，估計就是這幾日。」

  「那妮子剛來，四師弟就要走了，咱們武當就聚不齊唄。」高振寧嘆氣道。

  宋義進笑回道：「總會齊的。」 ……

  太極湖邊，一骨瘦如柴的男子蹲坐在一寶藍色丹爐旁，手中蒲扇搖個不停。一俊秀男子盤腿坐在其身旁，隨手撿起幾顆碎石子，丟入太極湖中。

  喻文波與王柳羿從小認識到大，關係自然最好，前任掌教原本只想收喻文波為徒，但喻文波非要帶上王柳羿，武當這才有了四長老。

  王柳羿開口道：「你又跑去山下偷喝酒，還好沒被掌門抓到。」

  喻文波自顧自說道：「天上玄女酒，地下王母桃。飲酒吃仙桃，三餐吃個寶。」

  王柳羿沒聽懂，也懶得聽懂，接著煉他的丹。

  當代武當，武有姜承録，丹有王柳羿，道有喻文波。

  武當的武學浩如蒼海，共有樁攻、掌法、肘法、腿法、穴法、劍法六大秘法，那姜承録確實是練武奇才，別人十輩子都練不完的功法，他十年就全部掌握了，也難怪有信心要去找那李相赫爭天下第一。

  武當重內丹，以人為丹爐，以精氣神為丹藥，雖不及騰揚家族和重陽派，但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煉丹大家。若是王柳羿能參透張三丰的《金丹秘訣》，也未必不能與那重陽派一較高下。

  武當的道有別於尋常道教的道，不執著於成仙長生，而是修的天地大道，講究的是三教合一，認為道統生天地人物，含陰陽動靜之機，具造化玄微之妙，統無極，生太極，是萬物的根本、本始和主宰，儒離道不成儒，佛離道不成佛，仙離道不成仙。喻文波被前任掌門予以厚望，被認為是能統一天下各道的玄武轉世。

  「她要來了。」

  王柳羿接著扇他的蒲扇，沒回話。 ……

  竹林內，一白衫男子撐劍而立，如雨般的汗珠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這武當的武學，他都已爛熟於心，至於那些道法丹法，他沒空去練，反正有兩個師弟會練。他如今唯一欠缺的，是那武當的氣數，他要等武當的氣數集中於自身後，再去與李相赫決一死戰。否則自己孤家寡人的，怎能對的過集整個江湖氣數於一身的李相赫？

  同為謫仙人，宋義進剛至武當山腳，姜承録就察覺到了，他與宋義進認識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空手而歸，那女子想必是尋到了。

  既然她都要來武當了，這氣數是再無可能集中於自己了，若是不早日離去，怕是連自身的氣數都要折損大半，通通被她吸去。

  姜承録轉過身去，朝那玄武大帝的雕像處拜了三拜，又朝師父的墓拜了三拜，隨手撿起一根斷竹揚長而去。 ……

  山腳下，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揮手與帶著草帽的老漢告別。

  她聽說過武當派，似乎是什麼道教祖庭，反正厲害的很。前些天，有個隨和的胖子找到她，說自己是武當掌門，要帶她上山。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人販子，直接在街上大聲喊救命，把那胖子急的團團轉，後來官府派人來了，與那畫像上的武當掌門一對比，還真是。

  她是不樂意上山的，山上蚊蟲又多又不方便，她還沒有認識的人，但架不住那胖子軟磨硬泡，最終以每個月帶她下一次山，銀子隨便花作為代價，答應上那武當山。那胖子還給她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武倩。

  當她累死累活種完莊稼，準備登山時，這無邊無際的台階看的她想當場自盡。

  永樂四年春，有人一步下武當，有人萬步上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