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戰事,結束了
江無夢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名下的產業全部轉給了陸宥真,遍布大江南北的信息網也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蘇文瀚追尋不到他的任何足跡,無奈之下只好跟著陸宥真他們回京城。
是的,陸宥真和蘇溪最終還是轉頭回了京城,江無夢留下的產業許多都在京中,他將自己的心腹調離之後,所剩的人並不足以支撐這些產業的正常運營,接下來陸宥真將為如何整合管理這些產業勞心勞力,他的第一站自然選擇了距離較近也較為重要的京城地帶,其餘地方則先派了自己信賴的掌柜暫時接管。
幾人仍舊住在焦柳巷,盧洲得知他們要回來,一早就讓人把房間打掃好了,知道香蘭香草沒跟著,還特意給蘇溪挑了個小丫鬟伺候。
一行人剛進城門就各自忙開了,七皇子自然是要回宮的,蘇文海押了戰俘回京也是要先進宮交差,陸宥真得為新得到的產業奔波,只剩蘇溪和蘇文瀚兩個閑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著對方,最終二人決定先找個地方喝個茶再回去。
二人隨意進了間茶樓,在大堂找了張空桌坐下,叫了壺上好的龍井和兩碟茶點,就這麼喝著茶吃著點心,再聽台上說書人抑揚頓挫地講述安平城一役的驚險刺激。
這場戰爭結束不過十日光景,霞光公主在戰場上的英姿已經被編寫成多個版本流傳於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們聽得樂此不疲,據說鄰座那個布莊老闆連著五日都來茶館聽故事,一坐就是小半日,說書先生下句講什麼他都知道,卻仍舊心嚮往之。
長公主的人氣在京中可謂達到巔峰,比之太子也不遑多讓。
蘇溪聽完一場覺得意猶未盡,見天色尚早乾脆續了壺茶繼續等下一場。
「喲!這麼巧,弟妹也愛聽故事?」
一聽這聲兒蘇溪就知道是誰來了,抬眼一瞧果然就是陸瀾天這貨,他搖著把大摺扇,毫不客氣地坐在蘇溪邊上,又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點兒也不見外。
「這人誰啊?你很熟嗎?」蘇文瀚皺著眉問蘇溪,他瞧著那人不像個正經人,害怕是蘇溪背著陸宥真認識了什麼鬼男人,當然他並不懷疑蘇溪,只是對這騷包男人很不放心。
「不熟,他腦子不太好使,別理他。」蘇溪斜睨著陸瀾天悄悄答道。
蘇溪自認說得小聲,可對耳聰目明的練武之人來說要聽清是件很容易的事,陸瀾天回了蘇溪一個委屈的表情,才笑著對蘇文瀚說:「是蘇二哥吧,在下陸瀾天,是陸宥真的堂哥。」
「幸會幸會,」蘇文瀚笑著打了個招呼,又小聲跟蘇溪嘀咕起來:「堂哥?不會是寧國公府的公子吧?」
「正是,他是世子。」
「世子——」蘇文瀚差點嚷出來,趕緊捂住嘴巴,見陸瀾天專心喝茶似乎並未注意他才繼續嘀咕:「不是說陸宥真那一支和寧國公府關係不好嗎?你跟他們家世子怎麼這麼熟?」
「誰熟了?說了不熟,況且誰說陸宥真和寧國公府關係不好了?別信那些道聽途說。」
「所以你們和寧國公府關係好,跟他們世子卻不熟??」
「也不是關係好,哎呀!一兩句話說不清,就偶爾有些來往,至於這陸瀾天,之前常常去我們那兒蹭飯,與陸宥真相處的還不錯,只是我覺得他那人太過自來熟了,行為舉止也總是怪怪的,總之別理他就對了。」
蘇文瀚點點頭,他覺得蘇溪的判斷很有道理。
兩人嘀咕完再看陸瀾天,他仍舊喝茶吃點心,就像沒注意的蘇溪二人在說悄悄話似的。
台上故事還沒開始,桌上沉默的有些詭異,蘇溪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他:「世子爺喜歡聽說書?」
「這則故事不錯,閑來聽聽打發打發時間不是挺好,你說呢?」
「確實是好,長公主殿下保家衛國的颯爽英姿讓人心生敬佩。」
「保家衛國?」陸瀾天嗤笑一聲,「那弟妹覺得與叛賊殊死搏鬥的西北軍如何?他們中的許多人就這樣消失了,有的甚至連姓名都不曾留下,而公主就因為是公主,所以可以將自己的履行責任的事迹編成故事流傳千古?」
蘇溪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西北軍的將士為這一仗吃了許多苦,有多少人能記得他們呢?而這說書的,若不是有人刻意編寫流傳這段故事,哪裡能在十天之內使得長公主的功績家喻戶曉。
台上的故事重新開講,蘇溪卻再聽不出方才的熱血沸騰,那一字一句彷彿是被編織的網,牢牢網住聆聽者的心。
蘇溪沒了繼續呆下去的心情,拉著二哥回焦柳巷,陸瀾天仍舊樂呵呵地表示他想繼續聽下去,蘇溪便沒管他,倒是臨走時陸瀾天讓蘇溪晚上多備兩個菜,他要來蹭飯。
除了陸瀾天,七皇子進宮交了差事後也溜去了焦柳巷,反而是三公子蘇文海被皇上留在宮裡用膳。
京中多的是耳聰目明、心思靈活之人,得到消息后一邊感嘆一邊部署起怎麼結交蘇文海的計劃來,以至於他用過膳回家的路上「偶遇」了不少同僚,還都順便邀他同去喝酒。
蘇文海知道他們的心思自然不會應,一路婉拒過去,好不容易才回了焦柳巷。
焦柳巷裡已經用過晚飯,只是蘇溪懷念盧洲做的魚,盧洲便命人在院子里擺上爐子和鐵架做起了烤魚,一時間濃濃的香味瀰漫了整條巷子。
「陸瀾天!不許動這條大的,是給三哥留的。」蘇溪護著魚喊蘇文海,「三哥,你怎麼才回來,你再不回來魚都被陸世子吃光了。」
「噯,」三公子褪去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應了一聲,眼角悄悄爬上了幾縷笑紋,他嗅著滿院子辛香味兒,連腳步也加快了不少,「來了!」
他加入他們,啃起熱乎的烤魚,麻辣口的魚吃得他滿頭大汗,卻無比滿足。
這一刻他才真正回過神來:戰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