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逃離
這日,馬車來到安平城,聽說這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大的城池。
蘇溪沒有來過,也不曾聽說過這裡,所以自然也不清楚安平城位於都城西側,正常來講從四方城到京城不需要經過安平的,但是余嬤嬤為了不讓人找到她們,特地繞道走了。
眼見過了安平城只需三四日功夫就能趕到京城,余嬤嬤大舒一口氣,神情都跟著愉悅了幾分,可見這些日子她著實感覺疲累。
三人找了家規模一般的客棧住了下來,見天色還早,余嬤嬤決定先到街上補充點乾糧,白楊不樂意了,說道:
「怎麼又讓我看著她,我看見她就煩,又不能打不能罵的,我不管,我也要出去。」
「我就買點乾糧,又不是去玩,等事情了結,你想怎麼玩不成?」余嬤嬤懂她的心思,兩人其實差不多,都呆膩煩了。
蘇溪也很無聊啊,她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過的最無聊的一段時間了,眼見兩人爭執起來,她眼珠一轉,趕忙說:
「這有什麼好爭的,你們一起去唄,我被綁成這樣還能跑哪裡去?」
白楊對自己綁的繩子有信心,余嬤嬤卻在猶豫,眼見事情要辦成,她一點都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
蘇溪趁機說道:「要不你們帶上我吧,你們把我綁著,我也跑不掉,而且我這一路這麼乖,可沒讓你們操心呢。」
「你可別耍什麼花招。」余嬤嬤還是不敢信任她。
「我能耍什麼花招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閑不住的,跟你們這一路早悶壞了,就想出去散散心嘛。」蘇溪這是大實話,不怕人懷疑。
「那就這樣吧,把她嘴堵上,繩子再繫緊點,有我們倆在,她能往哪裡跑。」白楊說的很自信,余嬤嬤只好點頭,這也多虧蘇溪這一路的配合,叫兩人對她並無太多警惕。
臨走前,余嬤嬤還嚇唬她了一下:「你要是跑了,准叫那滿臉膿包的混子擄回去做小妾,到時候有的你哭。」
這余嬤嬤真當她蘇溪是嚇大的?蘇溪暗自嘲諷,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裝作害怕的模樣連說「絕對不跑」。
余嬤嬤這才滿意了,替蘇溪重新包裝了一遍才與白楊一左一右攙著她出門。
這安平城不愧是靠近都城的地方,繁華程度一點都不比四方城差,街邊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叫蘇溪暫時忘了自己被綁架的事實。
白楊起先還拘著她,可沒一會兒就跟著蘇溪到處湊熱鬧,余嬤嬤怎麼都拉不住這兩個難得出來放風的姑娘,只好提高警惕跟在二人身後。
白楊逛街是真的在逛街,蘇溪卻不是,除了最初那會兒真正享受了片刻外面自由的風,她很快開始留意起四周的環境。
蘇家的生意主要在四方城及其四周,蘇溪沒有聽說安平城有蘇家的鋪子,可陸宥真手上應該有呀,他的人多半埋在京城附近,像安平城這樣大的城市沒道理不安插人手。
蘇溪始終堅信陸宥真這麼聰明,一定不會信白楊的圈套的。
她努力回憶著陸宥真在北方有哪些鋪子,期望能瞧見那個專屬於陸宥真的符號。
李記布莊
就是那裡了,那片被陸宥真特別設計過的樹葉形狀標記就刻畫在寫有「李記」二字的燈籠上,蘇溪相信她不會認錯的。
她裝作不經意掃過街角那家布莊,眼神落回身邊的白楊和身後的余嬤嬤身上,思考著如何才能快速有效地衝進布莊,並第一時間表明身份,要知道她的嘴巴還被綁著,說不出話。
若是余嬤嬤她們追上來之前得不到布莊的人的信任,只怕對方會聽信余嬤嬤的話,或者不願多管閑事,到時可能就沒有這種機會再逃一次。
蘇溪飛快地思索著,正巧街口有人在擺雜耍,蘇溪示意想去看看,白楊瞧著熱鬧,也忍不住湊上去,完全顧不得余嬤嬤阻止。
蘇溪暗暗竊喜,這白楊絕對是被悶瘋了,連這種混亂的場合她都敢帶她進來。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雜耍班子瞧得起勁,蘇溪趁白楊注意力都在雜耍上,余嬤嬤又沒擠進來,一點一點遠離白楊。
就在她即將脫離人群的時候,不遠處來了一隊士兵高聲喊道:「公主出行,閑雜人等迴避」,他們邊喊邊驅趕兩側的百姓,將中間的路清理出來。
雜耍班子也要轉移到路邊去,連帶著圍觀的群眾一下子四散開來,不過安平城的百姓似乎很有經驗,雖略顯擁擠,但撤離的時候並不慌亂,顯然這種給大人物讓路的事在這裡並不罕見。
蘇溪無奈,只好順著人流往路邊走,「哎喲」,蘇溪心中哀嚎一聲,她的手被綁著,沒法用來維持與他人的間距,總是被人推搡或踩腳,她保證自己的腳趾肯定紅了。
人群中她看見余嬤嬤正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她並穿過人群向她走來,蘇溪不想錯過今天這樣好的機會,思量片刻,便朝相反方向鑽去,希望藉助人群躲避余嬤嬤。
她不敢看身後,也顧不得會被人踩腳,低著頭往前鑽。突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力量朝她駛來,她趕緊加快速度,只覺得頭皮一疼,腦袋上的帷冒叫人扯下來了。
蘇溪心裡害怕,管不了許多,找了個空隙就向前撲去,結果前頭竟然沒有人,她直接迎面撲向了地面。
由於沒有手可以做支撐,蘇溪摔的眼冒金星,她甚至能感受到她高挺的鼻樑被壓扁了,還不等她為自己的容貌擔憂,就感覺脖子上涼氣嗖嗖——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有刺客——」
周圍有人大喊,接著她就感覺到自己被人包圍了,她「嗚咽」了兩聲,想辯解自己不是刺客,可該死的手帕緊緊勒住她的嘴巴,她只能祈禱這些人會認真調查,而不是隨便殺人。
「怎麼回事?」
周圍的士兵讓出一條道,蘇溪能看見一匹馬「咯噠咯噠」走到她面前,馬鼻子還朝她噴了口濕熱的氣息,叫她難受地撇開頭。
「啟稟統領,捉到一個刺客,她突然從人群中闖入,意圖不軌。」
才沒有不軌,蘇溪忍著疼,她想如果能說話,一定要將這個說話的小兵罵個狗血淋頭,她連手都是被綁著的,怎麼行刺,睜著眼睛說瞎話。
蘇溪微微抬頭,希望能有人看見她無辜的眼神,替她解開面巾下的帕子叫她能說兩句話。
馬背上的統領突然翻身下馬,蘇溪看著他那雙黑色銀邊的靴子離她越來越近,那人停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與她四目相對。
蘇溪呆愣地看著面前的人,聽見他吩咐士兵將她帶走,看見他重新騎上大黑馬「咯噠咯噠」地離去,她仍舊反應不過來:
陳掌柜怎麼就變成侍衛統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