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眉（中）
眼前的一幕讓眾人駭然。
一名攝魂宗弟子跑過去，扶起那死去同伴看了一眼，駭然道：「他意識已死，是屠靈術！」
聽到這話，眾人皆愕：「怎麼可能？」
屠靈術是攝魂宗一門秘術，攻其身而傷其神！
之前周啟靈殺金不悔時，便是附帶了屠靈術的手段。
但周啟靈是被周觀弈提升過的，真正的屠靈術可沒那麼強，即便如此
而眼前的一眉，甚至沒有攻擊任何人，只是讓影子對自己來了幾下，就殺死了一名攝魂宗門人的意識。
確切的說，這個人其實沒有死，他只是沒有了意識。
這差距就不是一點半點的事了，就算周啟靈都是望塵莫及。
歸小貓狠聲道：「想這麼多做什麼，殺他本人就好了！」
說著對一眉丟出大片赤火蟻。
孫含香大驚：「不要！快收回！」
羽未央心中一動，及時釋放冰霜，將大片赤火蟻凍住。
但她也有想法，你什麼都不說，讓我們怎麼打？便留了三隻看看結果。
便見那三隻赤火蟻已落在一眉身上，他也不動，就這麼任由赤火蟻吞噬自己，咬的他身上鮮血淋漓，但下一刻歸小貓身體驟然劇痛，就象是那赤火蟻咬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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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小貓痛呼出聲：「怎麼會？」
孫含香連出三道指風，已將一眉身上的赤火蟻打落，道：「他不能被攻擊的，傷他就是傷自己。」
羽未央都怒了：「你不早說！」
孫含香無奈：「我不能刺激他，他已經在控制自己了。」
什麼？
眾人愕然。
他在控制自己？
孫含香手中的攝魂古鏡死死對著一眉，它看起來完全沒有發揮作用，但實際只是無人看到那看不見的層面，波瀾壯闊的爭鬥。
遠處周心寧卻笑道：「她不說，我說。其實也沒什麼，這都是當年她師尊造的孽。為了完成突破靈境，選了一個弟子，賜予異術精神反噬……」
孫含香大喊：「你閉嘴！」
周心寧卻是不緊不慢的說著。
精神反噬是一種很罕見的異術，可以將對手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以精神反噬的形式反彈回去。
不過這種精神反噬一般僅限於精神層面受到的傷害，與肉體無關。
一眉竟然能把肉體承受的傷痛都反彈回去，還能結合屠靈術增加威力，甚至都不需要反彈，他自己對自己的攻擊都能加諸給對手，這就太恐怖了！
僅此一招，便是天下無敵！
而這一切，就是因為那場試驗。
當年為了能夠人造異人，獲得突破靈境之法，上任天才弟子秦時雪作為實驗目標，但誰也沒想到，這事出了錯。
沒有人理解在他身體里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當那場試驗結束后，秦時雪還活著，上任宗主則死了。
他死的時候，人們甚至無法認出那是一個人。
從那天起，秦時雪就變了一個人。
他變的沉默寡言，變得殘忍嗜殺。
他不在乎一切，只是想殺。
沒有任何理由，想殺就殺！
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發獃的時候，任何時候他都可能出手，甚至如廁的時候，他可能都會出手。
在他身邊，就是隨時死亡！
唯有周心寧是例外。
如果不是周心寧還能讓他聽幾句，攝魂宗怕是已經被殺的血流成河，門派都不存在了，或許那時候九大門派聯合起來對付的就是他。
九大門派曾經想把秦時雪派過去殺卓君彥。
但是周心寧不同意，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託，什麼人過去了，就會失控；什麼身邊不能有別人，他一出手就是萬人皆殺；什麼一眉不願意離家太遠。
但其實只有周心寧知道，他的真正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以卓君彥的眼力，一定可以看出，一眉只聽自己的話。而以卓君彥的滅神槍，也一定可以遠距離擊殺自己。
而且一眉喜歡虐殺，卓君彥卻生命力強橫，他們打起來肯定不會速戰速決。
所以自己要是帶著一眉去殺卓君彥，卓君彥會不會被一眉殺死不好說，但自己一定會第一個死。
那便無論如何，不能帶一眉去對付卓君彥。
但他還想殺卓君彥。
怎麼辦？
那便努力強大自己。
在獲得了一些關於進入聖境的秘密后，周心寧便知道機會來了。
殺了眼前的人，提升自己！
這刻周心寧笑道：「衛之銘！衛之銘！他們都是衛之銘！」
聽到這名字，孫含香身體大顫：「不！」
衛之銘，正是上任宗主，她的師父，也是創造了一眉的人。
因為有了一眉，這個名字便如同魔咒，誰也不能提！
而這刻，聽名字的一眉，雙目已開始泛紅。
孫含香的攝魂古鏡上，一團煙霧驟然升騰，化作一個紅面獠牙的厲鬼，發出仰天的咆孝，簡直要衝出鏡面，與此同時，一眉身後的那個獨立影子，竟然也化成了鏡面中的存在。
當這恐怖的紅面厲鬼出現時，所有人都只覺得體內血氣沸騰，殺意無限。
殺！
殺！
殺！
殺戮的意志充斥腦海，再看周圍所有人，都是可憎之人，可殺之輩！
此時此刻，已隨時處於崩潰的邊緣，有意志薄弱的更是對著自己人悍然出手。
「清醒！時雪，你可以壓制它的！」孫含香大喊。
一眉卻微笑。
他說：「我知道，可問題是，我不想壓制啊。」
什麼？
孫含香駭然看他：「你還清醒著？」
清醒著，怎麼就已經能喚醒死亡修羅了？
死亡修羅一旦喚醒，一眉就會徹底失去神智。
你以為操控他人體內殺意沸騰讓他們自相殘殺就是一眉的手段？
不！
那只是附帶的！
便如衝擊的餘波影響罷了。
一眉道人嘿嘿笑了起來。
他的目光變得陰冷：「我何時不清醒？」
孫含香一顫。
是啊，對於瘋子而言，自己永遠都是清醒的！
一眉道人咧嘴一笑：「你們覺得我瘋，僅僅是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罷了……可在我看來，你們才是瘋子。一群瘋子，竟然還妄想控制我？本來我想殺卓君彥，卻因為某個膽小鬼，竟然弄的過來殺你們……」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望去，腥紅目光裡帶著森森寒意，周心寧如墜冰窟。
他大喊：「不！時雪，我是你的朋友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一眉呵呵笑了起來：「不需要了。」
刷！
那化作死亡修羅的影子已尖嘶著向周心寧撲去。
周心寧大叫：「不！」
在那一瞬間，他體內光輝盛放，將一生絕學盡皆施展。
但是沒用，他的所有攻擊都被反作用於自身，尤如打在自己身上，同時那死亡修羅已裹住周心寧，化作一股血色颶風。
風焰圍繞，在那血與火的狂潮里，就看到周心寧的身體快速消融著，最終化作一片白骨倒下。
即便他倒下時，手裡還拎著那個飯盒，彷彿在期待著，一眉能看在那飯的份上，放自己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