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攻心
長街道，古橋邊。
望著手裡的簽子，吳良水面色陰沉心悲涼。
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於是他獰笑：「卓君彥，你一直以來恃強橫行，卻沒想到，原來你也是個玩手段的人。好一手輪盤賭，好一手攻心術，輕鬆瓦解我方團結之勢，便是元灝景，都因此而死，堂堂殺神，卻如此憋屈的死法。不過你真以為，這便夠了嗎？」
卓君彥笑：「你想說什麼，直說！」
吳良水嘿然：「你身負重傷，而我方死人不過十八，還有五十九人！以五十九人對你殘破之軀，可戰！」
卓君彥獰笑：「但我還有這個！」
他亮出滅神槍：「現在毀諾，老子強殺，至少還能幹掉十七八個！若是拼下去，說不得就是連開槍的力氣都沒了。」
吳良水哼道：「我知道你，卓君彥。你斷非一力死扛到底之人！」
「你知道個屁！」卓君彥怒喝：「我卓君彥一生行事，殺戮縱狂，或非好人，但什麼時候有過毀約之事？」
這話出，眾人均點頭。
確實，卓君彥從未有過毀約之事。
當然，也是因為他基本就沒和別人有過什麼約定。
然江湖重義氣，重信諾，重豪情！
卓君彥這等人，敢以一人闖龍潭，獨戰萬千雄。
便是這般豪情，你便很難說，他非守諾人。
他或許有詐，但至少現在，想玩賴的不是他！
所以，卓君彥既是強弩末，何故再逼他？
賭鬥到底便可！
吳良水想耍賴，但最好不是他來賴，而是卓君彥賴。
如今卓君彥堅持要賭鬥，眾人支持。
吳良水心知不好，面色陰沉：「但你可知，真正對付你的人，也不是就我們這些。而要對付的，也不是只有你！」
「吳良水！你這混賬！」遠處一聲怒吼已如悶雷炸響。
該死的吳良水，竟然為了活命，不惜泄露他們的計劃。
與此同時，八大宗門齊愕然：「戚無雙？」
就見遠方一人橫空虛渡，出現於一處房頂上。
白衣素劍迎風立，面貌清秀宛處女，卻是鐵血一男兒，玉面仍裹肅殺意。
無雙劍子戚無雙！
十二重樓之一，無雙樓樓主。
同時也是萬劍宗無雙劍子！
戚無雙雖面容清秀，卻語聲斥厲：「吳良水，你還不上陣，想做什麼？」
吳良水低笑，對卓君彥道：「你看見了？對付你的人，那可是一波又一波。幫派是第一波，我們是第二波，但在這之後，還有第三波，第四波。卓君彥，你就算贏了這一場，又能如何？有什麼手段，你還不用出？」
卓君彥笑：「就這？」
手指勾勾吳良水：「你還是坐下來，繼續與我賭鬥的好。」
這該死的，軟硬不吃的混不吝！
吳良水低喝道：「我已經說了，要對付的，不止你，還有你的人！你就不關心，她們的安危嗎？」
卓君彥輕輕搖頭：「我知道她們遇到了麻煩，但我更知道她們還活著，我甚至比你還清楚，她們現在的狀況……」
說著卓君彥嘿嘿笑道：「我更相信她們，就憑你們這些貨色，還殺不了她們！吳良水，你要耍賴，不用勾我。今晚這場輪盤賭，或許無法斗到最後一人，但我更知，那掀桌子耍無賴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說著他看向眾人：「我還未死，我的內力，我的傷，也都在恢復著。時間越拖，對你們就越不利哦。」
轟！
眾人已然出手，聯手威逼強壓吳良水，竟是將其硬生生按於賭檯。
「不！」吳良水大叫：「卓君彥，你不能殺我！」
「廢話太多，耽誤時間！」卓君彥已同時舉起兩把利斯卡：「跟你玩個加倍！」
雙槍同開，一槍轟在吳良水身上，一槍空槍。
接著對自己也是如此。
兩槍同中，卓君彥身體飆血，接著又是兩槍對準吳良水。
就這般連續轟擊。
六槍反覆里，吳良水中了五槍，卓君彥則中了七槍。
媽的，這番運氣不太好！
下一刻卓君彥裝彈，一輪飛轉再次開始。
吳良水驚恐大叫：「別殺我，我告訴你溫成器的計劃。」
轟轟！
「溫成器已與鄧龍昌結盟，鄧龍昌會領大軍對楊雲昭的常備軍下手。」
轟轟！
「還有其他宗門的人正在趕過來要殺你。」
轟轟！
「還有天劍……」
嗖！
一道劍影凌空過，無雙劍氣落九霄！
無雙劍子戚無雙！
這一劍出，正刺中吳良水的後頸，從他後頸入，自他頸前出，劍尖直指卓君彥面門，那一點劍氣已劃破了他的面門。
吳良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不是死在賭鬥中，還是被戚無雙給殺了。
他圓睜大眼，怦然叩倒在賭桌上。
卓君彥紋絲不動，只是笑看戚無雙：「可惜了，再發些力，便可以殺到我了！」
收劍！
戚無雙冷道：「你以一人戰群豪，未使手段未作弊。確是強人，確是勐漢。你我縱為敵人，我也不屑如此！」
「是嗎？」卓君彥冷笑：「我卻覺得，你不過是沒有自信，故做大方。你沒想到，我竟然未還手，不反擊，說不得還在心中懊悔這一劍收了力。何苦裝逼？何苦大方？剛才這一劍直接刺下，殺了我，一了百了，豈不更好？」
戚無雙冷道：「小看他人！」
卓君彥便道：「但我若是你，便這麼做。」
「什麼？」戚無雙愕然。
卓君彥道：「有些事，不管能不能成，總要試一試，萬一成了呢？殺了我，賭鬥不必再繼續，宗門也就不用再死人。」
戚無雙怒道：「我非此等人，不做齷齪事。」
卓君彥點頭：「這便是你我的區別。我卻是願意為了保護自己下屬的性命，不惜搭上自己的聲譽的，不象你。對你來說，你的聲譽，比這裡所有人的生命，都來的重要，對嗎？」
不好！
戚無雙色變。
這該死的混蛋，又一次在挑撥離間。
回頭看去，就見八大宗門的人一起在看自己。
他們是真的在責怪，憤怒，甚至憎恨！
你是化境巔峰，無雙劍子！精通各門心法！
方盡天下，若論武功絕頂之人，你可算一個。
你這一劍全力出，在卓君彥未防禦的情況下，縱不能殺他，也必可重創！
可你沒有這麼做！
你竟然為了自己的聲譽，錯過大好機會？
其實戚無雙未必是這麼想的，本質上他還是覺得卓君彥不會給自己這機會，只是一連串對話，硬生生把他逼到了這一步，便不是屎也是屎了。
簡直可惡，其心可誅！
有人已道：「月國，是萬劍宗的月國，不是八大宗門的。如今萬劍宗無能，沒能殺死卓君彥，卻要我等為你們復仇。而你們，卻竟然還為了自己的聲譽如此做法？這一個又一個，又是舞弊，又是出賣！」
八大宗門的這一波人，基本都不知道宿主的秘密。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到來，是為了維護九大威嚴，是為了對付卓君彥。
但是他們沒有崇高的目的，卻面臨強大的對手。
而今番這場輪盤賭，先是元灝景他們做手腳，再是吳良水為了活命耍賴，又有戚無雙錯失良機。
一樁樁，一件件，皆讓他們心中惱火。
我們到底是為什麼而戰？為什麼去死？
沒有一個戰鬥的目標，有的只是迷茫和對戰友的不信任。
戚無雙能理解他們的怒火，長吸口氣，道：「殺死卓君彥，是宗門的使命。你們不懂，但你們至少要懂得執行！」
「沒錯。」卓君彥已笑：「不懂為何而做，但至少要懂得執行。」
咦？
卓君彥竟然幫戚無雙說話？
卻聽卓君彥道：「但是如何執行，有技巧，有方法。儘力可也，拚命不必，諸位以為，然否？」
戚無雙心中暗叫不好。
卓君彥雙槍已指戚無雙：「這兩槍，本來該是吳良水挨的，但是你出了手，壞了規矩。既然你下了場，那麼，你也上來賭鬥吧。你好歹也是萬劍宗劍子，為你宗門復仇，份所應當，若是你自己都不幹，別人憑什麼為你拚命？」
此話出，眾人大喜，齊聲喝道：「正是如此！」
戚無雙氣的全身顫抖。
他是萬劍宗劍子，精通馭劍，輕功好，劍法無雙，攻擊凌厲，但自體不強，宜追殺不宜賭鬥。
他若上，那也是以短擊長。
他們的盤算，是最後時刻，卓君彥力竭之時，趁機偷襲，掩殺！
卻不成想，竟因為吳良水而被強行拉下場。
然而令他震驚的卻還不止這話。
卓君彥一拍酒罈，道：「今日要賭鬥，那便賭到底，若還有他人參與，就應當讓他們先上。憑什麼你們是捕蟬的螳螂，別人就得是那在後的黃雀？」
包括范震南在內，數十名宗門強人同時喝道：「正當如此！」
憑什麼我們就得衝鋒在前，你們就隱伏在後！
卓君彥這話，入了他們的心！
卓君彥長身大笑：「既如此！這一群妖魔小丑……就都給老子我滾出來！」
轟！
一掌擊碎酒罈，漫天碎片橫空飛射，便是數道暗影飛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