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十七
中興府，落花樓。
落花樓上，一老一少正在對弈，左右數十名劍門弟子拱衛，個個氣勢昂揚，實力傑出。
少是狄青霞，執黑先行，落子如飛，攻勢凌厲。
老是燕枯榮，執子后發，虎踞龍盤，不動如山。
這刻一字落，黑棋大勢已成，穩據半壁江山。
狄青霞面無得色，反倒神情抑鬱。
燕枯榮棋雖敗，人卻笑：「終是殺意太盛啊！」
也不見他有動作，就見棋盤上一子自動，於是變化驟現，棋勢更改，反成白棋絞殺黑龍之勢。
這是作弊！
卻是萬劍宗許可的。
劍門對弈，斗棋，斗術！
狄青霞贏了棋，輸了術！
狄青霞嘆息：「是啊，終是殺意太盛，鋒芒太露，過猶不及，有攻無守，還是師叔經驗老到。」
「他們也是如此，沉不住氣，便是死！」燕枯榮嘆息。
一名萬劍宗弟子匆匆而至：「堂主，他們死了！」
「看到了。」狄青霞眼望樓外。
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那邊的戰鬥。
一覽無餘。
七名萬劍宗好手就這麼死了，雖本就沒指望什麼，但死的太過乾脆，也就等於沒發揮應有的作用。
「子可以失，勢不能丟。」狄青霞低喃。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燕枯榮道：「穩住，現在不是出手的時候。需要他和柏祥南打起來，最好是他殺了柏祥南，方算成事。」
「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我們這趟殺不了他的基礎上。」狄青霞答。
若能殺掉宿主，那麼卓君彥是否對抗朝廷，也都不重要了。
可惜宗主謹慎，不願大舉押上。
終是內爭拖了後腿。
燕枯榮笑：「系統能夠帶給宿主的實力，有其極限。他們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凌駕於星火盟之上，甚至無法凌駕於一宗之上若不是地球那邊出了變化，有了厲害武器，卓君彥也不至於兇悍若斯。但這種武器，如今看來，也已到了極限。」
星火盟與宿主對抗多年，早就了解系統的作用。
他們知道系統不能帶給宿主真正的無敵，個人有其極限的情況下，哪怕是走到第六使命，星火盟也依然可以強壓。
一切不過就是代價問題。
而對仇無仞來說，萬劍宗損失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宗門是否也跟隨損失了。
只要持平，便可接受。
他們有足夠的自信！
更何況，狄青霞的計劃，已經算是極好了，他們有很大的希望能贏！
「希望如此。」狄青霞嘆。
「試試便知。」燕枯榮笑。
狄青霞道：「十七已經去了，他不知十七的實力，這是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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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君彥是第一次用斷腸刀。
沒把握好火候，用過了，用猛了。
但心情舒爽，鬱悶之情紓解。
一刀七殺，震駭世人。
無數人，無數官兵，都看到了這一幕。
嚇呆了，嚇傻了。
威懾狂飆。
卓君彥有下屬在，已不稀罕這威懾。
但他喜歡這勢頭！
藉此威勢，他瞪向那押著余成龍的幾名捕快。
弒神印下，捕快眼中，卓君彥已成死神，殺神，恐怖瘟神。
有人被嚇的當場尿了褲子，有人更是轉頭就跑。
余成龍再無人理會。
卓君彥大步向余成龍走去。
威風凜凜，無人敢阻。
便此時，一隻手搭在了余成龍的肩膀上。
那是一隻年輕的手，一隻保養的極好的手。
這手如會說話般，竟還帶了幾分挑釁的意思。
手的主人，是一名年輕男子。
素衣短衫，身無寸鐵。
他就站在那裡，冷眼看卓君彥，眼神中還帶了激動興奮的光。
開聲，語聲悠揚，語氣尖銳，如劍般刺來：「宿主？」
卓君彥止步：「你是誰？」
「宗門劍子，十七！」
宗門劍子？
聽到這個，卓君彥嘆息：「果然還是來了。」
九大宗門為了對付宿主，一直在秘密培養一些特殊的武道強人——和卓君彥一樣，同修九大宗門心法，練諸般武技，用天地靈藥。
天賦足，忠心夠，實力強！
他們才是真正的絕頂人物，只為對付宿主而存在。
當然，同修九門不代表就能九門心法都上巔峰，畢竟他們沒有卓君彥那樣的系統加成，可就算如此，依然實力超強。
十七，是代號。
代表著除他之外，至少還有十六個。
卓君彥問：「為什麼就你一個？我混到現在，好歹也值你們多些人吧？」
十七面色卻現慍怒：「殺你，我一個便夠了！」
劍子皆是天驕，心中皆有傲氣。
對他們來說，以眾凌寡是對自己的羞辱，是對武道的背叛！
但卓君彥更知道，宗門事大，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十七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宗門不該大意。
對付卓君彥，不派出一半以上的劍子過來，卓君彥都覺得他們是傻逼。
但也許，他們就是這麼傻。
此間人難解彼間事。
誰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有什麼難處？
如今卓君彥也學會了。
你可以凡事利弊衡量，卻別指望他人也如此——你的道理，未必是他人的道理。
或許，他們就真是覺得，一個已夠。
卓君彥笑道：「你愛添油，我便下菜。」
虛無之臂輕揚，所有火器對準十七，道：「武者不假外物。你把人還給我，我不用火器，怎麼樣？」
十七看看他，又看看余成龍，搖頭：「你是武境巔峰，我是化境三重，這樣打，不公平。人可以給你，火器你也這樣可以用。」
卓君彥驚詫：「你是我見過的，最重公平的。不過原來你還不是巔峰？」
十七輕笑：「重要嗎？」
卓君彥搖頭：「確實不重要。」
十七手一拍，余成龍已然飛起。
卓君彥一把接過，將其丟給手下。
將斷腸刀收起，卓君彥取出無咎劍：「難得遇到一個我喜歡的對手。這是無咎劍，但我不止這一把。我的手段，你知曉，我就不用多說了。你的劍呢？」
十七冷漠回答：「我就是劍！」
他出指！
一縷指風，一道劍光。
那一瞬間，卓君彥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殺機。
恐怖！
絕對恐怖的攻擊！
在這之前，卓君彥從未想過還有人可以用出如此犀利的攻擊。
如果說，武境是氣，化境是勢，那麼十七擁有的，是在那之外的意！
劍意！
這一點劍意，凄厲，絕美，肅殺，超越天下劍技！
那一刻，卓君彥突然明白了。
九大宗門的心法，不是僅僅掌握就夠的。
還要融匯貫通，走出自己的獨特之路！
十七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