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元首
議事堂前，卓君彥大馬金刀，正襟危坐。
風蕭瑟，心冷冽。
威風無邊。
唐凝立於下方，面色陰沉。
她的身上還殘留著少許鮮血。
蒼百川的血。
看起來如此的刺眼。
她也曾見過卓君彥殺人，但從未有一刻，如這次，如現在這般。
殺戮來的突如其來，又近在遲尺。
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那死亡，帶給她的心理衝擊也是極大。
更重要的是，這一槍在她的工地上開的，當他開這一槍時，完全無視了她這個負責人的存在。
一個兇狠的下馬威！
這讓她的心情很糟糕。
此時此刻，堂中只有他們二人。
她瞪著卓君彥：「為什麼？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面那樣做？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我還是要問！你說過你會尊重我！」
卓君彥目光冰冷：「因為我需要你真正意義的感受一下，你來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死亡……隨時隨地，無所不在，不以你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只有明白了這點，你在後面的工作才能更好的理解我的需求。」
「就因為我對你說過，軍事服從政治，所以你就要給我上這一課？」
「錯！是因為你忽略了我說過的話！」
「什麼？」
「軍事應當服從政治，這點沒錯！但你錯不該忽略我的需求……我的需求，就是政治需求！你想要的是發展，而我要的卻是橫掃！」
他鐵臂揮動，議事廳上便是一片風雲卷。
要不是唐凝身子骨不及沉勝男，這風雲怕就是要衝擊打在她身上了。
唐凝怒視他：「你的需求就是政治需求？你把自己當皇帝了嗎？」
卓君彥冷笑：「你不服！因為你是秉承你心中的正確行事的。你覺得我的認知有問題，所以你甚至想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我該追求的！」
他手指唐凝：「這正是你犯的最大錯誤。每個人都有位置，但你忘記了你的位置！」
唐凝大聲道：「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忠狗！」
「沒錯！所以我才一直容忍你。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看著你做事。我承認，你做的不錯，非常不錯！但正因為你確實有能力，以致於你甚至想教導我做事，告訴我什麼是我該做的……你就象古代的忠誠，象岳飛，為了心中的理念，不顧上意，一意孤行！」
「所以你想做趙構？」
「為什麼不？」卓君彥反問：「從後人的角度看，那是個錯誤。從他的角度看，那就是沒有錯。我跟你說過，你攤上的不是一位明主，而你，顯然也不是一個優秀的下屬。你做慣了大小姐，你高傲，自得，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有能力，就可以指揮一切？即便我給你過提醒，你還是置若罔聞，置我的需求於無物。你的錯誤，就是你的高傲！」
唐凝道：「在地球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
卓君彥嘿嘿笑了起來：「這就是問題所在！你不看形勢的……這裡不是地球！」
唐凝愕然。
就在這時，門外護衛叫道：「報！張隊長他們都來了。」
「進來吧。」
隨著卓君彥一聲令下，眾人已魚貫而入，恭謹肅穆立於兩旁。
這一刻，卓君彥就是他們的君王。
他們已經知道蒼百川的事，但是卓君彥不說，他們便不問。
眾人便這麼沉默著。
看著這一幕，再回想之前靳無心的反應，唐凝有些明白了。
在地球的時候，卓君彥是通緝犯，她唐凝是富家大小姐，掌握兄弟會的秘密，兩者的地位明顯不同。
但在這裡，他是王！
！
他的話，就是最高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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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去告訴別人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卓君彥在地球，可以對她客氣，因為狂傲如他，其實也懂得審時度勢。
反倒是自己，在來到這裡后，竟然還依然保持過去的思維，卻忽略環境變了，身份地位也變了！
而她卻還在保持過去的習慣，甚至不屑於揣測卓君彥的想法。
卓君彥明明已經非常支持她了，可她總還嫌他的支持不夠，就因為他也是地球人，應該理解自己，所以便一直在提要求，只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對的。
她按照自己心中的正確，去要求卓君彥！
她也不夠尊重卓君彥，當別人都喊卓君彥行主，主公時，她更是直呼其名！她甚至想扭轉卓君彥的思維，告訴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她以為這是自己的特權，卻不知這是卓君彥的忍耐——換成沉勝男，直接就是揍了再說。
他只是想看看，唐凝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直到今天，他動手了。
只上一課，只開一槍！
打蒼百川的這一槍，擊碎了蒼百川的身體同時，也擊碎了她的驕傲。
若這份驕傲之心不死，那便人死！
用完就死！
唐凝徹底明白了！
這刻高坐堂前，卓君彥虎視下方眾人，終於開口：
「我給了鳳陰候一把槍，他用那個做誘餌，引誘各大宗門和江湖幫派對付我。」
原來如此，眾人恍悟。
卓君彥繼續道：「鳳陰候這個人，就象我們之前說過的那樣，擅於挑撥離間。上一次，他故意把吳良水拋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和吳良水開戰。但過去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練兵，沒有出動，他應該是察覺到沒指望了，所以就主動挑唆宗門來對付我。但是和鳳陰候開戰，與和南越君開戰不同，這很容易被視為謀反。所以我們要盡量做到師出有名。」
南越君是南屏城守備，手下雖有軍力，但大部分是以家丁護院名義建立起來的，是私軍！
殺他固然有麻煩，但沒這麼大，有權就能搞定。
鳳陰候可不同。
他是正兒八經的洛州長令，相當於高官，手底下的士兵基本是朝廷的部隊。
殺他就真和造反沒區別了。
鐵風漸道：「主公槍都開了，人也殺了，定是早有想法。」
卓君彥沉聲道：「還記得我說過嗎？君威軍未來的路子是雇傭軍。」
雇傭軍？
大家互相看看。
這話卓君彥是說過，但誰也沒當真。
張七斤道：「就是說我們以後真的可能為別人打仗？」
卓君彥點頭：「是的。」
鐵風漸疑惑：「有這個必要嗎？」
沉勝男道：「因為他需要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讓自己的威名撒遍四方。他要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是一統山河日月尊！」
卓君彥向沉勝男豎起大拇指：「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雇傭軍是刀，主使者才是責任人，這麼一來方便甩鍋。」
「問題是找誰？」
「盡量只要找個和鳳陰候有隙的，拿一筆錢，幫他滅人就好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也沒關係，就以正源的名義。」
「我？」沉正源大吃一驚：「為什麼是我？」
「因為從今天起，你就是君威商行的行主。」
「啊？」大家一起啞然。
沉正源也懵逼了：「使不得啊！君威商行是你的。」
卓君彥按住他：「沒什麼使不得，從今天起，你就是商行的董事長，駱嘉秋任CEO，唐凝任CAO。」
啥玩意兒？
大家集體懵逼。
開正會不合講騷話，卓君彥難得正經解釋：「就是正源做老大，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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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掌管商行的所有運營，唐凝負責行政方面的事務。至於君威軍，由靳無心擔任軍主。」
說著他看看唐凝：「至於到底為什麼，你來說。」
唐凝想了想，道：「這麼做的最大好處就是不會與朝廷翻臉。」
一句沒說的話，是這樣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對付宗門。
肩負追殺宿主責任的宗門，才是卓君彥最大的敵人，朝廷不是！
所以卓君彥現在的方式，就是最大程度的為自己減少敵人。
卓君彥看似凶蠻的背後，其實一直都在把握分寸——他以雇傭軍的名義行事，殺戮宗門中人，可以是為錢而做，也可以是為私人恩怨。
仇恨當然會有，麻煩也會有，但九大宗門肯定不會集中力量對付他——這就給了他成長的空間和時間。
這正是優秀的政治手腕。
相比沉勝男等人，唐凝更了解卓君彥的情況。
所以她第一時間理解這安排的用意，這也讓唐凝驚訝。
她發現卓君彥不是不懂權謀，實際上他玩的非常熘熟，完全就是個中老手。
他只是不屑，不喜這麼做！
是了。
他的暴戾，他的兇狠，有相當程度是因為系統的需求。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系統就是水土，威懾就是營養，正因此，宿主多霸道，行事皆張狂。
系統的需求同樣影響了卓君彥的行事風格，但他的本質並非如此。
所以卓君彥只是適應了新的環境，新的需要！
反倒是我竟然沒有去看清新環境下的新位置……
我低估了他，卻高估了自己。
唐凝無奈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她緩緩道：「畢竟沉正源是鴻陽的兒子。」
唐凝的驕傲，在這刻被卓君彥擊殺，但也僅限於對卓君彥。
對其他人，哪怕是國主，依然不會有絲毫尊重。
我是唐凝！
高傲是我本性，更是我的根基！
若無這等傲氣，如何約束他人？
眾人則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卓君彥滿意點頭，你終究還是會猜心思的嘛。
只是以前的你，不屑如此。
他看向大家：「沒錯，沉正源成為鎮撫使的事已經成了。有了這個名頭，再加雇傭軍的名義，以後開戰就更方便了。」
沉正源苦笑：「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鎮撫使也不能隨便和長令打的。再說我都還沒上任呢。」
卓君彥笑道：「自然是不能隨便打的，卻是可以經常打的。」
眾人：「……」
但這話也沒錯。
文官體系和武官體系經常就是斗的你死我活。
朝廷說話管用的時候，就是各種政治鬥爭，文官牛逼。
朝廷說話不管用的時候，就是各類軍閥混戰，武官牛逼。
鎮撫使當然不能和長令打，但這就跟老百姓也不能殺守備是一樣的。
雖不允許，卻是常態。
重點是：背鍋的是鎮撫使沉正源，是國主鴻陽的私生子！
至於沒上任什麼的，誰在乎？
難道你上任了，鳳陰候就能給你兵權？
沉正源無奈道：「那你呢？君威商行的行主你不做，君威軍的軍主你也不做，那卓兄你……」
卓君彥是真正的老大，就算他搞有實無名，但實際也還是需要一個明面的身份，不然不好處啊。
卓君彥齜牙一笑：「另設一個名目就可以了，一個大家都沒聽說過的，也不了解的。」
唐凝沉聲道：「我看可以，不如就設元首一職。」
卓君彥看看她：「那也太獨裁了吧？」
唐凝哼道：「你以為你不獨裁？再說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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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也看怎麼理解。今天在這裡的，都是你的左膀右臂，未來你卓大王者的元老重臣。元首者，元老之首，進可攻，退可守！」
聽她這麼一說，大家瞬間覺得這名頭好像不錯啊？
就連卓君彥都覺得是有那麼些道理，點頭道：「那好，就設元首一職。從今天起，我就是君威的元首，但具體職能，暫時不對外公布，內部有數就可以了。」
沉正源長嘆一聲：「從此以後，元首便如帝王！而我這個君威行主，洛州鎮撫使，終不過就是卓兄你推在明面上的那枚棋子。」
旁邊靳無心沒好氣道：「這不還有我和你一樣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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