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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歷史(下)

  對於卓君彥的問題,羽未央沒有回答。

  她坐在殿柱旁,楚楚可憐的看著她。

  雖冰雪封面,卻目光溫柔。

  語聲如鶯啼,其聲婉轉:「你沒碰過香秀?你就這麼不近女色?是不行?還是你好男風?」

  卓君彥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微微怔了一下。

  凝神思考片刻,他說:「我沒碰她,只是用她做了些關於馭物術的實驗,對她的身體到也是了解,也可以算用過了。但我不碰,不是因為她是妓女。我不在意這個,只是我當時沒那個心情。我不是一個不近女色的男人,但我絕對不會讓美色影響我的思考,更不會讓任何女人成為我的羈絆,我的弱點!絕對不會!」

  「因為那個傷了你心的女孩?你就不再相信任何女人?」羽未央問。

  卓君彥搖頭:「不!是因為感情會蒙蔽理智。黎馨兒……她叫黎馨兒。她是傷害了我的感情,對一個崇尚愛情的人來說,這是巨大的背叛,是無法容忍之痛。但對我來說,真正無法原諒自己的,是我被感情蒙蔽了理智,讓我無視了那些疑點……我不是不相信女人,而是我不能再讓自己重蹈覆轍!人可以犯錯,但絕不能重複錯誤!」

  羽未央明白了。

  她凝神看著卓君彥,目光中皆是同情:「所以為了不再被感情左右理智,也為了不讓女人成為你的弱點,你便拒絕女人。」

  「我說了,只是暫時。我不拒絕美色,畢竟美色也不等於愛情!但前提是我要確認這美色不會對我造成影響與危害。」

  羽未央輕笑:「理智到可怕的男人。不會受到傷害的男人,還有快樂可言嗎?」

  卓君彥斷然回答:「胸中有丘壑,心間無掛礙!男女有別,對男子而言,那萬民的臣服便是快樂之源,對女子而言,那霸主的臣服便是快樂之源!可惜我這般人,只有讓他人成為我的快樂,豈可讓自己成為他人的快樂?」

  即便是閑來聊天,這個人也依然是那般的霸氣張揚。

  羽未央轉過頭去。

  她不想聽這答案。

  她討厭這答案!

  她說:「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武道秘典,也多有記錄。武門興盛,起於隋時。那時雖未有化境強人,卻也不斷有人突破極限,成就赫赫武功。我不知道為什麼史書沒有記載這些,或許是覺得武門之事不值得記載,也可能是有心人不許。總之,史書不存,但各家名門,尤其是那些年代久遠的古老宗門,多有接觸。天香舫不是什麼古老宗門,但好在認識的人多,知道的事也多。」

  聽她說正事,卓君彥也收斂狂放,認真道:「對了,史書上關於流星也沒有記載。武道宗門知道這個嗎?」

  羽未央螓首輕點:「自然知道。那流星在空中便碎了,最終散裂成無數塊,落於各地,如今都在一些大勢力手中有掌握。」

  隨著羽未央的說話,系統提示突然出現。

  「終極使命:搜集星靈晶殘片。」

  咦?

  卓君彥微微愕然。

  終極使命出來了?

  這是什麼情況?

  他看著系統發愣,羽未央注意到他神色不對,問:「你在想什麼?」

  卓君彥收起系統,隨口道:「在想我最近忙著殺人,都沒怎麼靜下心去思考一些問題,甚至沒有時間去看一看書。」

  羽未央聽的怔住:「你……」

  卓君彥已長噓一聲道:「這次的事情結束后,是要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了……真相,總是隱藏在歷史之中的。」

  羽未央完全無法眼前這個男人的思路。

  好半晌她終於道:「我有個問題。」

  「什麼?」

  「如果剛才我沒有殺掉李如東,你能自救嗎?」

  聽到這話,卓君彥笑了。

  想了想他說:「你是個運氣很差的姑娘。」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總是在做些無用的事。」

  羽未央明白了:「上一次在碼頭,我救你是無用的,這次也是一樣?我從來沒有真正救過你的命?」

  「但至少你做了,心意領了。」卓君彥伸了個懶腰:「睡吧,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說著就這麼躺下。

  羽未央突然道:「對了,為何你戰鬥時會有歌聲?」

  卓君彥一笑:「你就當是這天地在我伴奏吧。」

  「荒唐!荒謬!可笑!」

  「或許!可能!大概!」

  便這般睡去。

  迷迷糊糊中,卓君彥感覺屋子內的寒意悄然提升,羽未央的身體在顫抖。

  這商鋪里沒有床,也沒有被褥,就算有也沒用。

  羽未央合衣躺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瑟瑟顫抖著。

  看她這樣,卓君彥嘆口氣走過來:「我沒想占你便宜,不過你需要盡量靜下心來。」

  他說著攬過羽未央。

  羽未央本能的想退縮,但是那一刻的溫暖卻又讓她不舍。

  她偎依在卓君彥的懷裡,感受這男人有力的臂膀,心莫名的寧靜,周圍的寒意漸漸退卻,只是顫抖卻依舊。

  不是冷的,而是緊張。

  卓君彥背靠柱子,看著她凍的青白的小臉兒,不由嘆了口氣。

  拍著羽未央的背,他說:「睡吧,沒事的……」

  羽未央顫抖的身軀稍稍平復了一些。

  她躺在卓君彥的大腿上,終於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羽未央四處看看,便見房內空蕩蕩,卓君彥卻不在,這讓她猛然緊張起來。

  寒意再起,屋內風雪動。

  好在卓君彥及時出現:「平靜!」

  看到卓君彥,羽未央鬆口氣,如個小姑娘般低聲道:「我以為你走了。」

  「去弄點水洗臉,還有刷牙。」卓君彥揚揚手裡的臉盆和牙膏牙刷。

  「這是什麼?」羽未央奇怪看那物件。

  「牙刷牙膏,刷牙的,比青鹽好用。」卓君彥走過來,教她怎麼使用:「想試試嗎?」

  羽未央點點頭。

  卓君彥一拉她小手,只覺得這小手柔嫩無比,酥滑爽利,竟有幾分不舍放開。

  帶著羽未央進院子,接著水,遞給她牙刷:「就這一個,我用過了。你要是不嫌……」

  羽未央看著那牙刷,心中猶豫著,終是拿了過來。

  她輕輕放在口中,聽著卓君彥的指點上下刷動著,很快便弄得滿嘴泡沫。

  感著那清清涼涼之意,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彷彿長上了一簇白鬍子。

  莞爾一笑:「到也有趣。」

  卓君彥靠在花樹上,欣賞那一抹嬌嫩容顏:

  「喜歡就送你了。」

  「不要,我自己買。」丫頭的性子卻還是有幾分倔強,眼神中更藏著對卓君彥的拒絕。

  願意用他的牙刷,已是奇迹。

  卓君彥便笑:「你要能買到我服你。」

  羽未央漱著口吐掉泡沫:「你自己做的?」

  「唔……算是吧。」卓君彥笑。

  「這東西很方便,也許你賣牙膏都能賺很多錢。」

  「是的,但沒興趣。」

  羽未央便有些生氣,她生氣時,眉眼兒彎彎,清波流轉,便生幾分月色,帶幾分春暖。

  語氣中微帶薄怒道:「為什麼你一定要殺人?好好的生活不好嗎?」

  「因為那不是我的命運。」卓君彥扭頭看那片空地,看空地上的螞蟻。

  好一會兒,他才說:「我存在這裡的意義,不是給大家帶來和平的。」

  他不想和羽未央討論這個問題,見羽未央洗漱完畢,走過來整了整她的頭髮,仔細看了看,道:「有些憔悴,但還是個美人兒。」

  羽未央沒有被戲弄的羞愧,反倒心中一黯:「但終究會老去,而且很快……萱靈……」

  她陡然想起了杜萱靈,只覺得命運好生惡毒,竟然要將她們兩個都變成那般模樣。

  卓君彥笑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羽未央便看著他,突然道:「我發現你這人其實也沒那麼壞,就是總凶神惡煞的,還有就是說話忒難聽。」

  卓君彥嘴一撇:「廢話,我若低聲下氣,讓你爽了,我到哪裡爽去?要的就是你不舒服!你不舒服了,我才舒服!」

  剛才還有些慈眉善目,這刻便擲地有聲,話語硬的簡直能在地上砸個坑出來。

  羽未央狠狠瞪他:「我收回剛才說的話,你就是個天生壞種!」

  兩人就這麼看著,突然同時一笑。

  這時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卓君彥一把抓住羽未央:「走了,被人當小賊抓就尷尬了。」

  說著已帶羽未央跳出鋪子。

  片刻后,鋪子里傳來一聲尖叫:「不得了啦,鋪子進賊啦!」

  羽未央掩嘴失笑,笑顏如花,心情便似那凋零之冬后新春又至。

  ————————————

  白日的岩城,明顯比槐安縣熱鬧許多。

  街上到處都是走街的行人,串巷的商販。

  商鋪多已開張,街面依舊熱鬧。

  昨夜的戰鬥並沒有讓太多人不敢出面,甚至沒多少議論。想來這樣的事,發生了也早不止一次兩次,人們早已麻木。

  人們所求者,無非也就是:有生有閑有口飯,無喜無憂無離散。天塌地陷全不管,只求不落己身間。

  皆是貧苦人,均是麻木心。

  當卓君彥來到妙手堂的那條街道上時,甚至能看到街上的血水早已清理,連屍體都收光了。

  這讓他有些不滿。

  沒有後續威懾啊!

  許是正在適應的緣故,羽未央身體狀況好了許多,她跟隨著卓君彥的腳步,問:「現在去哪裡?」

  「救靳無心。」卓君彥回答。

  「人往何處救?又或直殺戰虎堂?」

  卓君彥帶著羽未央繞過街道,向另一邊走去:「靳無心是以附從反賊的名義被帶走的,所以很大可能現在在官牢。」

  「很大可能?」

  「是的。」

  「那若不是呢?」

  「一路行來一路覓,只重過程不重果。」卓君彥無所謂的回答。

  羽未央便想起他追查謠言的那番「操作」,面色微變:「你不是想在岩城重蹈槐安的事吧?」

  聽到這話,卓君彥笑了。

  疤面殺神笑,春若寒冬襲。

  他說:「這次當然和上次不一樣。」

  羽未央鬆口氣。

  卓君彥道:「這次是你和我。」

  羽未央:「……」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帕夫納證人,她明白,自己已經上了賊船。

  若是以往,她斷不可能接受。

  但今日非同往日。

  心態變了!

  曾經的羽未央,也是個心繫善良,追求純真愛情的女子。

  如今隨時可能會死,心中絕望,身邊跟隨的還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再加上對那些人的憎恨,突然覺得就這麼痛快淋漓的殺上一場也不錯。

  求一個酣暢淋漓,求一個快意人生!

  於是她微微一笑,點頭道:「好!我跟你干!」

  見她這般表態,卓君彥都有些詫異了。

  他笑道:「你比我以為的更快接受現實。」

  羽未央哼道:「人之將死,總要瘋狂一把。」

  說著竟率先向官牢走去:「這裡我比你熟,跟我來。」

  見她如此,卓君彥也樂了,便跟在羽未央身後一路行去。

  星空戰曲隨之響起!

  他這次帶了充電寶,不用時時關機,可以放好久的音樂了。

  羽未央這次看清了,詫異道:「原來歌聲是從這裡出來的?虧你還厚顏無恥說是天地伴奏。」

  卓君彥緩緩將手機置入袋中,任歌聲飄揚:「人間妙器非止槍,亦有仙樂動人心。隨我征戰隨我飄,可算天地為我鳴!」

  羽未央便笑:「此曲昂揚,乃是戰歌。所謂仙樂,自吹自擂。」

  「戰歌就不算仙樂嗎?」

  「天下仙人多度世,戰歌伴殺怎算仙?」

  「可判斷仙與凡的標準,卻是仙人可通天,仙人可覆地。仙人翻江又倒海,瞬息千萬里,能人所不能,為人所不為。掌的都是殺戮技,行的卻是度世事?這就好比說,我手裡這槍,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刷牙的,豈不可笑?」

  羽未央滯住,一時無言。

  看卓君彥譏諷笑意,道:「終也不過器中樂,非是天地為你鳴。只放戰歌催人志,終也非什麼好物!」

  「器不分好壞,在用之人。你若想聽那溫柔纏綿的曲子,我也是有的。」

  「讓我聽聽。」

  「靡靡之音,不合當下氛圍,不放也罷。若他朝你我有情,我到是可以情歌千萬首,供你花前月。」

  羽未央便白了他一眼,輕笑道:「斷不會與你有情!」

  說著自大步向前。

  很快兩人到達官牢。

  官牢門口,兩名獄卒正在守護。

  其中一人揚手:「閑人勿進!」

  羽未央也不說話,直接開槍,卻沒響。

  羽未央愕然。

  卓君彥接過槍:「這個是保險,昨天幫你關上了。打開就能開槍,彈匣一共十三發子彈,開完十三發就要換彈匣。」

  羽未央哦了一聲,重新對準兩名獄卒。

  只是心中的豪情卻在這刻又莫名的減了幾分,竟然沒再開槍。

  她看看卓君彥,眼神莫名的有了些猶豫。

  卓君彥微笑:「打腿就可以了。」

  對面的獄卒還在懵逼,不明白什麼情況,就這麼傻傻看著。

  羽未央掉轉槍口,對著兩人大腿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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