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水岸（2/2）
呼~
死靈淵底下吹來一陣陰冷的風。
先前追擊魔教妖人甚急，張小凡又與其中一個魔教徒戰在一處，等他負傷贏得那場戰鬥時，他已經與正道大部隊分散。
廣袤無垠的地底，黑暗的深淵，以及從未停止的隱隱鬼哭，構成一幅讓人心神悸動的圖景。張小凡為自己裹好傷勢，警惕地戒備著，那四周的黑暗裡彷彿隱藏了某種可怕的妖魔，只待他精神鬆懈便會將他吞噬一般！
「師——」
張小凡剛欲張口疾呼，驀地反應過來，在這魔教妖人的不明地盤暴露自己，萬一沒遇上同門，卻先遇上魔教妖人怎麼辦？
他對自己的實力認知清楚，或者說他從來便覺得自己修為淺薄。
是以張小凡謹慎之下，沒有選擇極為顯眼的御空飛行，而是舉著幽幽青光的燒火棍，一邊行走一邊恢復方才消耗的體力與真元。
然後，他遇見了一隻生平從未見過、想過的樹妖！
當張小凡受到樹妖襲擊，絕境之間以燒火棍鈍頭刺入樹妖軀幹，吸盡樹妖精血魂魄之後。望著漫天凋零的樹葉，張小凡手中的燒火棍跌落在地，再度回想起初入萬蝠古窟時那個吸人血的魔教姜老三的下場，一時心生迷惘。
黑暗中。
滿心懷疑的他孤獨地行走，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何時拾起了燒火棍，又向著何方，走了多遠。
直到忽然一個女子的輕笑，從黑暗裡傳出，立時將張小凡驚醒。白光浮動，一片一片好似花瓣的靈動之物聚散開，顯出一個水綠衣衫的窈窕人影——
「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皓腕輕轉，玉手一揚，她握住那朵奇異的白花，而後收回到身前。微微抬頭，靈動的雙眸如水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戒備的張小凡，「沒想到在這裡又見面了，張少俠。」
——
與此同時，死靈淵下的另一處。
秦燁、陸雪琪二人，也在追逐野狗道人一行許久之後，終是展開了一場大戰。不過到了此時此刻，正邪兩方之人又有變化。
首先便是野狗道人一路奔逃，呼喝叫罵之聲從未斷絕，自是引來了魔道中人，便是那兩個秦燁在魔頭東虞身後見過的一面的黑衣人。這兩人，正是從上古傳承下來，隱隱有再度涉足修真界的古老宗門——陰傀宗「青骨」級精英弟子，面瘦帶笑的叫宗桓，面憨無須的叫宗毅。
此刻他們身後，並未跟隨那些陰煞衝天的殭屍。
正道一方，秦燁則在半途匯合了出身長門通天峰的師兄，匆匆交談之下，他也只知道這位修為不凡的師兄姓馮，他便稱其為「馮師兄」。
一場正魔殊死之戰，便在一處滿是碎石的平地展開！
馮師兄當仁不讓，對上魔門修為最強的陰傀宗弟子宗桓，此人使用的法寶極其詭異，乃是一片片細碎的骨片，大不過拇指，數量卻有千萬。御使之下，此骨片法寶漫天飛舞，當真防不勝防！
陸雪琪在馮師兄之後，毫不猶豫選擇了面憨無須的宗毅。此人看著憨厚溫和，實則神通功法極致狂暴，修的法寶也是一柄車輪般巨大的白骨戰斧，凶威赫赫，與其面相簡直大相徑庭。
剩餘魔教之人，便是野狗道人、劉鎬以及幾個留存下來的煉血堂弟子，就成了秦燁的對手。這數量眾人的對手聯合，對秦燁造成的壓力分毫不比其他兩個魔門精英弱，甚至尤有過之。
不過好在野狗、劉鎬這兩個修為最深者，俱都身上帶傷，遠未痊癒。再加上之前在洞窟里奔逃產生的間隙，兩個傢伙便是與秦燁對陣，也不忘邊打邊罵，護有留手，反倒相互牽制，給了秦燁機會！
再連施手段剪除兩個煉血堂弟子之後，壓力大增的野狗道人與劉鎬兩個，一時喝罵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喂，野狗！」
「你到底瘋了沒有？還看不清形勢嗎！」
劉鎬不斷祭起仙劍，每一次攻擊看似兇猛，但唯有真正交手的秦燁知道，這傢伙至少收了五成餘力回去！
「嘿，」野狗道人狗眼亂轉，喝道，「有屁就放！」
「這些正道人士心狠手辣，乃是沖著滅絕咱們煉血堂傳承來的！」劉鎬陰沉著聲音道，「若我們再無法齊心聯手，只怕今天就要栽到此處了！」
野狗道人似是沉思片刻，道：「那你待如何？」
「野狗，諸位聖教弟兄！」
劉鎬低沉地語氣里包含著某種力量，「若你們信得過我，那便聽我號令，一齊攻破此人傀儡法寶的防禦！諸位放心，此人的底細我早已看透，只要破了他的道法與傀儡，他將不堪一擊！」
野狗道人狗眼中精光一閃，冷笑道：「劉鎬，道爺還能信你？」
「野狗，此前你我的確有誤會。」劉鎬陳懇地道，「但都是聖教弟兄，有什麼坎過不去？想我煉血堂八百年前何等威風，幾曾淪落到如此地步，因為什麼？正是因為教中弟兄無法合力使在一處！」
劉鎬的聲音竟有些激昂：「現你我都到了絕境，難道還不能擯棄成見，齊心協力破除此人神通，彰顯我煉血堂威名嗎？再不濟，也能尋一條出路！」
「唉！」野狗道人神色有些激動，他如同受到言語感染那般深深地嘆了口氣，狗眼之中目光逐漸堅定起來，「劉鎬，既然如此，道爺便再信你一回！」
「諸位兄弟！」野狗向著身邊其他幾人看過去，「還請助我等一臂之力，既為聖教，也為自身！」
剩餘的煉血堂弟子還有三人。
這三人見了先前兩個被秦燁伺機強行誅滅的下場，知曉修為如他們這般略差的，只會成為接下啦的目標，尋求變局便是為他們自身尋求生機，自是一齊同意。
而後，便在劉鎬一聲大喝之下，魔教眾人終是聯手，各自當初至強一擊，對準秦燁襲來！土黃色仙劍，灰色獠牙，以及其他三道雜色血煞光芒，激蕩起陰風陣陣，煞氣滔滔，轟然而至！
野狗幾人當真秦燁的面商議，他自是早有戒備。
雖然莫名感覺一種異樣，不過秦燁還是迅速準備起道法神通。在眾多凶煞光芒襲來之際，秦燁的自也凝出盤龍虛影，而後緩緩推出一道虎印，背後虛影跟隨秦燁的動作龍口大開，一道大音希聲的無形之力霎時震蕩開來！
水龍吟！
仙氣迸濺，虛空碎裂！
無形之力擴散而過，所到之處無不震成齏粉！那一道道流光，在半空里與水龍吟之力碰撞，竟似若有實質的聲響傳開，隨即僵持片刻，轟然崩裂！
「怎麼會？」
一個煉血堂弟子竭力催動法寶，但無濟於事！
五人合力，居然拼不過區區一個青雲門年輕一輩的弟子？
他無法相信，激蕩的法力幾乎要從他經脈里迸射而出，面上青筋爆起，卻仍就只能看著那無形的力量一點一點，似慢實快那般蔓延而來！先是法寶靈光，然後是法寶，再是他手臂身軀，無一倖免！
「聖教的火焰，當真已經熄滅了嗎？」
那人絕望地看向同門，但隨即所見卻讓他目眥欲裂！
五人聯手齊攻，一擊出手之下，他回頭卻只看到兩個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身影，以及兩個略微落後一步，同樣沒有回頭的同門！
可惜，他的憤怒只持續了一息，便在水龍吟之力下裂成齏粉。
「劉鎬，你個驢入的！」野狗道人大叫道，「道爺就知道你信不過！」
「哼，」劉鎬冷笑道，「你著死狗就比我慢嗎？也有臉指摘於我？」
望著一式神通緊緊席捲深淵下的冰冷陰氣，秦燁感慨萬千，原來自己對這些魔門中人的節操，還是估計過高了！略作平息，回身便攻向另外兩個黑衣的魔教妖人。
宗毅狂暴的雙眼望向其兄。
漫天骨片飛舞之間，宗桓無奈地低罵一句：「丟人現眼！」當即脫出馮師兄劍訣，靠近其弟宗毅身邊，伸出左手。宗毅自然地伸出右手，兩人雙手一接，竟是兩人合力借成怪異手印，而後大喝一聲！
嘩啦啦！
魔氣翻湧之間，一塊塊白骨聚攏，眨眼間形成一隻三丈來高的異獸。變化未停，那異獸巨口裂開，竟是從中分離，以一生二，再生造化，變作兩隻一模一樣的異獸！
青雲門三人沒能辨出那異獸來歷，只看那渾身骨刺魔氣，便知不是善物！
三人聯手迅速拆掉那魔物之後，魔教妖人早已藉機脫身，向遠處遁去。
追擊，再度開啟。
漸漸地，秦燁忽然面露異色。
陣陣陰風呼嘯，鬼哭不斷的聲響里，他忽然聽到一陣流水之聲。不多時，竟到了一處水岸邊上。那些原本筆直逃竄的魔教妖人，來到這水岸之後忽地轉向，順著水岸往另一邊逃去。
忽然，遠處黑暗的水域邊上，一道朦朧的慘白光芒傳來。
秦燁御物飛行急速不減，很快看清了那慘白光芒的來源，竟是一處簡陋木板棧橋上，立了一根木杆，木杆之上掛著個燈籠，正自隨著陰風搖曳幽幽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