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大試終戰（ (≧▽≦)/ ）
通天峰上，用於居住的別院處。
靠近大竹峰眾人住所的一間安靜房間里，秦燁自床榻上蘇醒，睜開了雙眼。第一眼所見，自是陌生的閣樓天花板，接著便是渾身被雷霆炙烤之後的刺疼，讓他不禁悶哼了聲。
隨即，秦燁便看到房間里田不易與蘇茹兩夫婦。
「師父、師娘！」
「行啦，」師娘蘇茹按住他欲要起身的動作，道，「你現在有傷在身不能全禮，我們不會怪罪的。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疼，」秦燁咧了咧嘴，說道，「渾身都疼！」然而在田不易一眼看過來時，他又立即識趣地補充道：「不過比起之前，感覺好受多了！師娘，您不用擔心，這點兒傷勢有師父的靈丹妙藥，用不了幾天便會痊癒的。」
「我不擔心你軀體外傷，雖然看著嚴重，不過便如你所說那般，過幾日就會痊癒。」蘇茹頓了一下，認真地對他道，「我擔心的是你的經脈，你的內傷！」
秦燁自視一番，露出苦笑。
他的狀態的確十分糟糕。外傷不輕，右臂、胸腹、腦袋等十幾處傷勢嚴重的，都被白布繃帶纏裹，敷上了傷葯，一眼看來十分狼狽，卻又有幾分滑稽。比起看來十分嚴重的外傷，秦燁內傷更加嚴重，經脈已然達到承受極限，運轉真元便有一股隱隱的刺痛。
「接連與齊昊、陸雪琪戰了兩場，你的脈絡以到了承受極限，如若再使用常規之外的道法，危險時那些經脈甚至可能被真元直接崩碎。小燁，你必須謹慎使用道法了。」
秦燁一陣沉默，道：「師娘，什麼是『常規』之外的法訣？」
蘇茹聽出秦燁意有所指，只得再度正告他道：「所謂『常規』，你的水、木兩系道法，絕不能以真元御使『法相』之力；施放法訣不能過快，不能使真元流轉的速度超過自己的承受能力；你那些法寶，一次最多只能御使兩個，不然對你所承受的壓力將成倍增加——這些便是『常規』！」
「師娘，」秦燁嘆息道，「以您的意思，那明日大試，弟子還能有幾分勝算？」
「老七，」一直未曾發言的田不易，此時竟開了口。
「師父！」秦燁恭敬聆聽。
「記住你師娘的話，」田不易道，「萬不可存有僥倖心理。一旦你再運轉真元過度，傷了修鍊根基，便要後悔莫及了！」
「.……」秦燁心理略微有幾分惋惜，「師父，弟子知道了！」
房間之外，大竹峰眾人都在庭院里。
因為此前師娘曾告訴過眾人秦燁的大體傷勢，沒有傷到根基，最多休養半月就能恢復，是以此時大家臉上還算平靜。不過，如此靜靜地等待，也的確讓人百無聊賴。
性子活泛的杜必書，早便在庭院里走了幾遍，注意力不由得發生了偏移，關注到那環境清幽的庭院來。便聽他贊道：「這院子不錯啊，老七雖然受了傷，也算是因禍得福嘛，不用再跟咱們幾個擠一塊兒了！」
何大智道：「你小子凈喜歡胡說！老七乃是為了咱們大竹峰爭光，拼到了極致這才受傷，那可是無上榮光！怎麼到了你嘴裡，好似老七卻是為了這麼處養傷的房間，才把自己弄傷的？」
杜必書嘿嘿一笑，忙道：「師兄，是我失言！不過若是能交換，我倒願意跟老七換一身傷，來這兒住住！」
何大智氣得發笑，一根手指晃點地道：「你呀，別瞎胡鬧！這是能替換的嗎？」
「說笑，說笑而已嘛！」杜必書躲開何大智的手指，道，「這不等得無聊么，尋個話頭說說，也不知道老七現在怎麼樣了。」他好似頗為關切且惆悵地感慨一聲，轉眼便恢復，興緻勃勃地道：「哎，左右無事，咱們要不來就老七明日的比試打個賭？」
大竹峰眾人聞言，曉得杜必書定是賭癮又犯了，無不失笑。何大智不接話頭，杜必書只得拉住身邊的呂大信，呂大信掙不脫，無奈地道：「老六，這種一邊倒的局，有什麼好賭的？」
杜必書道：「一邊倒？那敢情好，這回我就賭老七明日大試必勝——唔唔唔！」他話還沒說完，周圍聽得其言的幾位師兄，立時驚慌失措那般伸手過來，一把捂住不讓他往下再說！
好半晌，杜必書臉都憋得通紅，才被放開。
他大口喘氣，不服地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就說說而已，難道也不行嗎？」
旁邊張小凡見他沒能明白關竅，也長嘆一聲，幽幽地道：「六師兄，您忘了自己的名兒了嗎，可是『逢賭必輸』啊！您還賭七師兄獲勝，這豈不是——？」
杜必書反應過來，心裡一慌。
不過隨即又鎮定心神，怒氣沖沖地道：「小凡，別污衊我的清白！什麼叫『逢賭必輸』？那不過是個取笑的說法罷了，難不成我賭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明天太陽還真就不出來了嗎？」
張小凡攤了攤手，示意自己無言以對。
杜必書眼珠轉了轉，止住了話題，而後跨步過來攬住張小凡的肩膀，古怪地挑動眉頭，說道：「喂，小凡，今日的比試如何了？」張小凡道：「自是輸了啊，曾師兄修為比我精深，又沒有人把他打成重傷，我哪裡是他的對手？」
杜必書以及其餘之人聽了，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似乎這才是正常的事兒。當然，連他們自己也未曾發覺，在聽到張小凡說出結果后，眾人還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竟還有幾分失落。
「唉，」杜必書嘆氣，「你說的也對，畢竟實力相差太大！」
「六師兄，小凡可是咱們自己人，你怎麼能這麼說他？」田靈兒忽地出聲，為張小凡打抱不平。張小凡下意識回過頭去，正對上田靈兒靈動的雙目，她給了張小凡一個眼神，沒有言語，但張小凡卻明白田靈兒的意思——她讓自己放心，她會幫著他的！
只聽田靈兒道：「我聽風回峰那邊的師兄說，小凡雖然輸了，但今天的表現也極為不凡。那個叫『曾書書』的，沒少在他手上吃虧了，據說坤字台監管的范長老，對小凡也多有誇讚之言！六師兄，怎麼到了你嘴裡，小凡就好像輸得理所應當啊？比起以前，小凡修為的進步可不小！」
杜必書一想，卻不正是如此？道：「對呀！細細想來，小凡上山修行，也不過五六年的時間吧？沒想到『七脈會武』便突破到了御物境，就是與龍首峰那個林驚羽相比，也不差的吧？」
張小凡突破到「御物境」，對於人氣不旺的大竹峰而言，若在平日，也是一件大事。只不過正趕上這「七脈會武」，眾人注意力有所轉移，一時忘了平日里看來頗為笨拙木訥的小師弟，已然走出了自己的修行道路。
當然，最主要的是此次大試，張小凡逆天氣運，遠遠比他的實力更加引人矚目，以至於同為一脈同門，大竹峰諸人都忘了張小凡修為大進之事了。
「不、不是的，六師兄！」張小凡有些赧顏，「我哪裡比得上驚羽？」
田靈兒氣道：「怎麼就比不上了？他也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巴，你又不是比他少只耳朵，還能比他差？而且，這回的七脈大比，小凡你的名次可比他高多了！」
「師姐，」張小凡紅著臉道，「驚羽輸掉比試，是因為運氣不好，早早碰上了一脈的齊昊師兄。」
杜必書笑道：「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啊。你看，你不就憑藉運氣走進了大比前四嗎？」
「行了。」宋大仁傷勢未愈，說話的聲音不能太大，「小凡比不比得上林驚羽，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那便是相比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小凡已經超過我們了！」
吳大義、鄭大禮、呂大信等，對於宋大仁此言感觸頗深，都道：「是啊！小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次七脈大試，咱們大竹峰有老七和你，已經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你們沒見近來師父臉上，始終都掛著笑容嗎？」
嘎吱~！
房門打開。
「師父、師娘！」
眾弟子簇擁而來。田不易在眾弟子臉上看過，於張小凡處下意識停頓一下，心中感慨，不過面上不動聲色，道：「老七已經蘇醒，你們自去看他吧。」說完便自行而去，蘇茹囑咐他們道：「小燁明日還有一場比試，你們不要耽誤他太久，讓他早些歇息。」
「放心吧，娘！」
「是，師娘！」
隨即眾人推門而入，頓時便見到了秦燁周身裹了十幾處繃帶的狼狽，且帶著幾分滑稽的模樣。
深邃的夜幕之上，月如圓盤，缺了一塊。
清幽的月光，仍是那般靜靜地灑落，為庭院增添幾分寧靜與雅緻。
陸雪琪臉色好轉一些了，不過她本就肌膚如雪，神情冷峻之下仍難見面上血色，如同一塊北極冰原的玄冰。不過同處一室的文敏卻知道，自己的師妹其實只是單純有些不善言辭，不喜交際，從而學習師尊水月大師那般，以冰冷外在遮掩著自己的內心。
憑窗而立，靜靜地站在那處，文敏便能從她的身上看出寂寥與失落來。
「怎麼，」文敏蓮步輕移，「還在想今日比試的事兒？」
陸雪琪秀眉微顰，猶豫了一下，沒有否認：「嗯。」
「雪琪，多餘的道理，以你的冰雪聰明，也無需師姐講給你聽。」文敏溫柔地道，「我知道你想為師父爭光，為咱們小竹峰一脈爭光。但是雪琪，比試的勝負只是一時，咱們青雲門祖師設立『七脈會武』，為的也是激起同門修行的意志，太過執著於勝負反倒失了真意。你覺得呢？」
陸雪琪輕嘆一聲。
她如何不知道理是這個道理？
「師姐，我只是，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若是自己劍訣修為再精進一些，不管是「天誅劍訣」修鍊出威能驚天的「天誅劍氣」，又或者無上真法「神劍御雷真訣」，修鍊得在純熟一些。那麼今日的大比，結果未必便是如此！
想起對手那猶如耍賴般鬥法，逼得她陣腳大亂，一時無法破局便冒險使出了未曾掌握的真訣，大為失策。
「緣木回春」！「天降甘霖」！
回想起那兩道充沛的木靈與水靈之力，陸雪琪便忍不住，心有不甘！
「有機會的話，我會再贏回來的，『秦師兄』！」
望著天上明月，陸雪琪銀牙咬住下唇，在心底如是默默地說。
轉眼，便是一夜過去。
本屆「七脈會武」最後一場的比試，在諸脈弟子、長老，以及七脈首座的共同矚目之下，於僅剩的一座乾字台，正式展開！由於昨日一場鬥法，那巨木擂台被拆了個乾乾淨淨，通天峰負責主持大會，自然連夜趕工，重新搭建起一座更加寬敞恢弘的擂台。
其中，明顯有許多巨木乃是剛剛伐來，上邊還有著厚實的樹皮。比起之前的擂台少了幾分精細，多了幾分粗獷大氣。也許通天峰負責搭建擂台的長老早已預計，似這般決戰，只怕比昨日還要激烈，再怎麼精細的擂台，只怕頃刻間就要被拆毀！如此還不如省下些功夫，將那擂台搭建得寬敞恢弘一些。
當~！
熟悉的鐘鼎轟鳴，回蕩開來。
擂台四周竊竊私語之人，齊齊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綻放光彩，匯聚到擂台上。曾書書御使仙劍「軒轅」，泛起祥瑞紫氣，落在台上。他身著一身紫袍，眉目清朗，頗有英氣，頓時吸了不少弟子的目光。
秦燁與他相對而立。
相比曾書書英俊瀟洒模樣，秦燁手臂、腦袋都裹著繃帶，露出一張猶自帶著些許焦黑的臉。此時他面對強敵，雖身負重傷，卻氣勢不弱於人，一雙眼睛神光凜然，配著他一身的傷勢，竟有些慘烈的意味。
台下觀戰的青雲弟子受其影響，一時連呼吸都屏住。
許多之前因為「霧隱」秘術，而對他頗有微辭的青雲弟子，經過與齊昊、陸雪琪一戰之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敬佩之情。此刻見了秦燁身負重傷，猶自不肯退縮，那慘烈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為之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