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盛會之始（1/2）

  正在這時，廣場上忽地傳來一聲長嘯，聲若驚雷，震動全場。雲海之上數百位青雲弟子齊齊抬頭，往那聲音看去，只見一道紅光電射而來，瞬時之間便到了廣場上方，一把紅色仙劍散發道道仙家瑞氣，橫在當空。在那仙劍上面，站著一個長門通天峰的道士，朗聲向著雲海廣場一應弟子道：

  「諸位同門，掌門真人與各脈首座有令，請諸位參加七脈大比的同門皆來玉清殿上說話！」

  山風吹拂，廣場上雲霧飄搖。

  廣場上數百弟子聞言騷動一陣，便陸續有人走了出來，往廣場那一端盡頭而去。龍首峰眾人相繼說些場面話，便就此而去，只有與張小凡熟識的林驚羽留在後面。文敏與大竹峰眾人告辭，帶著小竹峰一行人，也隨即離去。

  宋大仁遠遠地又看了文敏一眼，然後把一眾師弟師妹召集過來，道：「我們也走吧。」

  張小凡留在後邊，倒正好與林驚羽一途。

  兩人跟隨著人群，自雲海廣場走到盡頭，顯出一座古樸石橋。一路風景，張小凡多年以前也曾見過，今日再來，卻讓他有些心境動蕩。

  「驚羽，」他忽然開口道，「怎麼大家都沒有御物飛上去呢？」

  張小凡隨便找個由頭說話，便是不願回想起以往的舊事。同時他本來以為大家都會高來高去，沒想到無論修為高低，青雲門諸多同門都老老實實地步行向前。

  林驚羽訝然道：「你不知道嗎，小凡？我們弟子一輩在通天峰主殿之前是不允許御物飛行的。一來，是為表示對長門師長的尊敬；二來，則是我們青雲創派之初，祖師為了保護此地，在此設立了一個威能極其厲害的禁制陣法，名叫『誅仙劍陣』，任何膽敢擅自御空飛到通天峰上的，都會被此陣誅殺，化作齏粉！所以我們只能步行往前。」

  「誅仙劍陣？」

  張小凡吃了一驚，抬頭望向青冥蒼穹之上，心中一陣忌憚。

  林驚羽道：「小凡，你也參加了此次大試嗎？」

  張小凡道：「是啊。我們大竹峰人少，師父師娘開恩，也讓我參加了。」

  「哼，」林驚羽道，「你那個矮胖師父，根本就沒教你真本事吧？」

  「驚羽，不要胡說！」張小凡忙道，「師父雖然對我們所有人都管束寬鬆，但師娘和諸位師兄一直對我照顧有加。唉，修為不高，也只是我資質愚鈍罷了。」

  林驚羽沒再說話。

  他本來也只是為張小凡鳴不平，以為他被大竹峰之人排斥，不過想想當日守靜堂上為他出頭的師兄師姐，又感覺自己多管閑事了。

  當即默不作聲。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陣，上到「虹橋」之上。

  「驚羽，」張小凡幽幽地道，「當年那件事情，你有什麼消息進展嗎？」

  林驚羽面色頓時沉凝，有些沮喪地搖頭：「沒有——我的師尊幫著查了很久，但毫無頭緒，只怕是某個邪道魔修痛下殺手所為！」說到此處，他自己都有些懷疑，「只是不知道什麼緣故，竟放了你我二人。」林驚羽劍眉一豎，恨聲道：「但不管是誰，我都會拼盡全力，讓他為自己的罪惡付出代價！」

  張小凡重重點頭：「也算我一個，驚羽！」

  林驚羽道：「當然，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張小凡頓了一下，問道：「驚羽，這些年你去看過王二叔嗎？」

  林驚羽道：「去看過幾次。他還是如原來那樣，瘋瘋癲癲的，沒有半刻清醒時候。」張小凡道：「我想等會事了，去看一看王二叔。」林驚羽看著他道：「我同你一塊兒去。」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石橋頂端。

  陽光透過石橋兩側潺潺流水，映出漫天虹光，蔚為大觀！張小凡距離上回惶恐而至通天峰，已經有四五年了，此刻再度看那漫天彩虹，也不禁為青雲祖師的通玄手段、玲瓏心竅而震撼。

  過了虹橋，走出一段路，便到了一汪碧潭。

  青雲門弟子都知曉這碧潭之中的青雲靈獸「水麒麟」，對於這位護佑了青雲千年，立過大功，出過大力的靈尊，青雲弟子皆尊敬無比。與幾年前不同，靈尊沒有潛藏水底，而是趴在碧潭遠處地面睡覺，那龐大的體型、威武的面貌，給人以巨大壓力。此時眾人路過碧潭，都老老實實，俯身恭敬行晚輩參見之禮，然後方才快步離去。

  很快便到了大竹峰一行人。

  宋大仁走在前邊，也恭敬行了一禮，然後是幾位師兄。接著便輪到了秦燁，因為今日有大試正事，他也沒有出格之舉，如別人那般躬身行了一禮。剛起身來，卻見水麒麟碩大頭顱晃動，驀地抬起，一雙巨眼隨即睜開，迷糊之色一閃而逝，鼻端輕嗅一陣，隨即循著熟悉的氣息看過去，目光落在了秦燁身上。

  靈尊翻身而起，大眼裡似有恍然之色，顯然記起了那個小不點，十丈來高的身軀直立，頓時投下一片陰影，讓周遭青雲弟子盡皆驚呼一聲，又連忙止住，生怕引起靈尊注意那般。

  踏，踏踏踏。

  邁著沉穩有力的步子，靈尊往前踏出幾步，便到了秦燁不願之處。

  人群有些躁動，雖然大家都知道靈尊乃是青雲鎮派靈獸，可這並不代表直面如此洪荒異種而不心生畏懼。「呼嚕嚕」，水麒麟偏著腦袋，口中發出含糊之聲，似是在與人打招呼。

  秦燁無奈，也知無法再避開，便走出幾步，再度恭敬稽首：「許久不見了，靈尊閣下！」感受著那龐大身軀中蘊藏的無限威能，秦燁略感遺憾，可惜吹雪、孤城幾個，一落地便跑沒影兒了。要是把它倆帶來跟青雲門鎮派靈獸碰個面，見識見識何謂「山外有山，獸外有獸」，也會好管教許多吧？

  水麒麟見他出來，似極為歡喜那般，在周圍一應青雲弟子驚愕眼神里四足連動，踩出一陣「嘭嘭」巨響，頗為歡呼雀躍。那撒歡模樣讓秦燁一時無語，不知為何竟想起大竹峰某個黃毛的傢伙，原來洪荒異種有時也跟尋常黃狗沒多大區別？

  水麒麟跳了幾下，卻見秦燁獃獃地站著，還以為小不點忘了自己，巨大的獸眼轉了轉，竟似人那般露出機靈勁兒來。突然，它似想起什麼，口裡含糊地低吼一聲，也未見它動作，卻聽「嘩啦」一聲，寧靜碧波潭內騰起一道一丈來粗的水柱，臨空而起，往那小不點所在之處兜頭澆了下來！

  水柱極寬，又是臨空而下，覆蓋範圍極廣，便是秦燁周遭大竹峰眾人以及其他同門都被籠在其中。眾人不明就裡，還道靈尊對其出手，引得一陣驚惶。秦燁離得最近，分明從那水柱里沒有感受到法力威壓，只是以其控水神通，攝起的一道水流罷了。

  不想時隔幾年，它竟然還記得當初的玩鬧之舉。

  不過今日卻非玩鬧之時，他雖沒有出風頭之意，此時卻也不得不運轉真元，將那水柱托住，而後順著腳下石板送回了碧潭之中，有些無奈地道：「抱歉啊，靈尊。今天我沒空陪你玩呢，不過最近會在通天峰呆一段時間，等我空閑了，再來找你如何？」

  說話之間，秦燁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一時蠢蠢欲動。

  水麒麟靈智極高，聽懂了秦燁的話，卻沒領情，反倒有些不高興。巨大的眼睛往上一翻，張開獠牙巨口吼起一陣勁風，吹動眾人東倒西歪，「呼哧」一聲打了個響鼻，隨即竟轉身回去，「轟隆」一下跳入碧潭不見了蹤影！

  早將此一幕看在眼裡的田靈兒，大眼睛中滿是新奇：「師兄，你什麼時候居然跟通天峰的靈尊，也有這般好的關係了？」

  見一應師兄弟雖沒說話，也都好奇地看他，秦燁只好解釋道：「是上回隨師父來通天峰長見識，與靈尊打過一回交道。想來因為修行水法之故，那靈尊把我當成同類，才有所親近之意吧。」同門之間，又低聲交流幾句，繼續向前。

  不多時，玉清殿已至。

  此殿乃是青雲長門議事主殿，其內無比寬敞，便是先有諸多青雲首座、長老在其間，此時又進來數十位年輕弟子，卻仍然一點也不擁擠。闊別幾年，再度站在玉清殿上，秦燁頗為感懷，往身邊張小凡一看，發現他神情之間更加複雜，只得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以作安慰。

  玉清殿內陳設一如既往。

  七把檀木大椅，分坐七脈首座。首座之後，站著各脈長老以及少數門下弟子。秦燁一一看過去，七脈首座也如同往昔所見那般，雖是穿著有道有俗，卻都各個威嚴不凡。便是上回沒有來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此時身著一身月白道袍，也安坐其位。

  在水月大師身後，立著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

  陸雪琪！

  她倒是比眾人先到玉清殿一步。

  回過頭來。

  大殿之上，掌門道玄真人見人都到齊，便側過臉去，以目示意身邊的龍首峰蒼松道人，此次七脈大試乃是以他主持。

  蒼松道人領會其意，隨即立身而起，走到眾人面前，朗聲道：「諸位，我青雲一脈自創派至今，已有兩千餘年，實為道家正統，正派領袖，而你們則是我青雲門年青一代的佼佼者。雖有莫大成就，足以告慰先祖，但古人云：修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派歷代先祖為了警戒後人，並提攜年輕弟子，傳下這一甲子一次的七脈會武之盛事，到如今已經整整有二十屆了。」

  一甲子一次，二十屆便是一千兩百年！

  所有玉清殿上的青雲弟子，聽了蒼松之言都心神激蕩，頗為自豪。便是秦燁，也為之震撼，感慨果然不愧修真之大派傳承，底蘊就是這般深厚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