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五雷（1/2）

  「轟隆」一聲雷響！

  別院中人瞬時被驚動，一齊慌慌張張奔出門來。

  「怎麼回事？」宋大仁住在最外邊，只聽得雷聲很近，沒注意是哪裡傳來。吳大義與他差不多，兩人連忙往那聲音出過去，很快與其他人匯合。此時杜必書有些緊張地道：「剛剛那雷就像在我身邊炸響，肯定是落到老七院子里了！」

  宋大仁看了一圈，道：「那老七呢？」

  張小凡由於院落位置與秦燁相對，出門便望見對面庭院的動靜，道：「大師兄，七師兄好像還在房間里，我剛剛看到那道雷好像就落在房頂上面了！」

  宋大仁等一驚，連忙轉入秦燁庭院里。

  果然，剛走入其間，便有一股薪火焦味傳來。接著眾人一眼便看到那露出巨大豁口的房頂，以及一縷縷冉冉升起的煙霧。

  「老七！」

  「七師弟！」

  待眾人急切間擠入房中，只見床榻上仰倒一人，渾身焦黑模樣，竟正是修行中驟然遭受雷擊的秦燁！杜必書看得心驚，連忙湊上前便要去扶他，不想靠靠近，便是一道電弧跳躍而起，將杜必書電的「啊」一聲痛呼，渾身麻痹，差一點仰頭便倒。

  「讓我來！」

  「他身上余雷未消，你們別靠得太近！」

  宋大仁運轉真元，不顧那電弧躍動，俯下身來將滿臉漆黑的秦燁抱起，抬手御使仙劍「十虎」自那房屋頂上破損處而起，留下一句話「我帶他去找師父」，而後化作流光逝去。

  「走，」何大智轉身便走，「我們也到守靜堂去！」

  轟隆！

  又一聲炸雷，大竹峰幾個剛走到外邊，叫這一聲驚雷嚇得下意識便要外旁邊躲避，直到驚雷過後，才反應過來那雷聲離得很遠。一個個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委實是方才秦燁的模樣，叫眾人心有餘悸。

  嘩~！

  雷聲過後，暴雨傾盆而下。

  眨眼之間，天地便似拉起來一道雨簾，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幾個剛走出迴廊的大竹峰弟子，頓時便讓這暴雨兜頭澆下，一瞬間淋得渾身濕透。等他們冒雨趕到守靜堂，田不易與蘇茹已經讓宋大仁將秦燁帶到房間，吳大義等過來時，房間外面站著宋大仁與田靈兒。

  「師兄，小師妹，如何？」

  田靈兒開口道：「爹和娘正在幫師兄救治，怕是還有一陣才能出來。」眾人聞言，都焦急地等著，誰想沒過多久房門便打開，卻是蘇茹探身出來，對眾人道：「你們不要擔心，小燁身上沒傷，他是修鍊出了些意外。不過應該是好事，你們師父正趁此機會幫他凝聚『雷契』呢。」

  「沒事？」

  「只是修鍊的意外？」

  宋大仁等先是意外，不過反應過來之後，又都鬆了口氣。杜必書想起先前那一道電弧，心有餘悸地道：「老七在修鍊什麼道法啊，怎地連天上的雷都給引下來了？」

  蘇茹微笑著道：「是那『九淵籙文』里的觀想法，發生這般異狀，想來是他在此道法里有所收穫了罷。」

  杜必書一愣，驚道：「師娘，您說老七的『觀想法』，已然修成了？」

  蘇茹點點頭：「想來是不差了。」

  「.……」杜必書道，「師娘，既然七師弟沒事，那弟子便不叨擾了，先行告退！」

  顧不上失禮，杜必書轉身便跑。

  因為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距離當日打賭，應該還有兩日才到最後期限。由於秦燁兩年來幾乎一點進展也沒有，杜必書這才敢提前幾日判斷賭局勝負。誰能想到那小子最後一兩天了，竟還要鬧出意外來！

  「師娘，弟子也先行告退！」

  黑這一張臉的鄭大禮恭敬行禮，而後轉身沖入雨幕，朝著那狼狽奔逃的傢伙追過去：「杜必書！你個可惡的傢伙，給我站住！」

  ——

  房間內。

  秦燁渾身焦黑，盤坐在床榻之上。

  他無法用言語表述自己此時的感受，尤其當那種無法言語的感受，乃是從神魂之中而起，更讓他欲仙欲死。師娘蘇茹判斷不錯，秦燁的確在「神相觀想法」上有了進步。但他已然分不清，究竟是先有突破進展，才引來一道雷霆；還是那驟然降臨的雷霆，讓他一時有了突破。

  此時秦燁空寂寧靜的觀想神識之中，一道蒙蒙虛影化作一個雷紋浮現在那裡。以「觀想法」之言，其乃正是雷部神將秦天君之一縷分念，但即便只是一道虛影分念，置入秦燁神識之中，仍如萬道雷霆綻放，直把秦燁神魂整個浸入雷霆領域，那滋味可想而知。

  神魂之雷乃是「陰雷」，陰陽共生共存，「陰雷」現世，頓時便也引來「陽雷」，是以才有一道雷霆落下。當然也有可能先是落下一道雷霆，方才激活了「觀想法」之入門，引來秦天君之分念「陰雷」。

  此中源頭，已然無法查證，也無需查證。

  周一仙當日在義莊中所言非虛，「九淵籙」記載之法訣，的確對人之神魂有利。儘管雷霆在神魂中肆虐，乃是無法言述的感覺，但其的確在陰屬雷霆滋養之下，逐漸增快了復甦的過程。若他能忍住雷霆的痛楚，想來神魂恢復，指日可待。

  而田不易則是見了秦燁身上陰陽之雷齊聚，並且沒有傷害到他，如此時機委實難得，正好指點於他凝聚「雷契」，也便是那由「神相虛影」慢慢轉變而成的「雷紋」。

  道家「五雷咒」修行有「五要」之說，即是「訣、咒、法、契、印」，拓展而言，即是「御雷手訣」、「啟雷咒文」、「喚雷之法」、「定雷之契」與「使雷之印」，那印便是人們經常說的「都天五雷印」。

  不過又有疑問了，是否御使「五雷咒法」，每一次都需要「五要」步驟一個不漏，全然準確到位方能御使呢？

  答案是，並非如此。

  它與修行者在雷法中的掌握程度有關，若不是如此，青雲門也不可能將道家雷法，轉換為由仙劍御使，並創出如「神劍御雷真訣」這般鎮派大威能劍訣來。別的不說，單是以現在秦燁的修為御使水行訣，他便不需要如最初那般，每一步都「法、咒、訣」齊全。

  最基礎的御水成形，秦燁單是真元鼓盪，意念所至水便凝形。等他當真「法、咒、訣」三者一個不漏嚴密精準完成，那隻會是一種情況——秦燁這小子要施放難以掌控的大威能道法了。

  田不易急著讓秦燁藉機凝練「雷契」，一是時機確實難得，不如此的話，以後修習「五雷咒」秦燁還得自己在雷雨天採集「雷氣」，照樣要挨雷劈；其二么，若能直接凝聚「雷契」，一定程度上能減弱對「都天五雷印」這般外物的依賴。

  田不易也是想秦燁能將基礎打得更加牢靠。

  如是而行，轉眼竟是過去了三日。

  秦燁那讓落雷擊得滿面漆黑的臉上，終是睜開了眼睛。

  在其不遠之處，田不易端著杯茶，抬頭注意到他的動靜，不急不緩地問了句：「完成了？」

  「回師父，」秦燁道，「弟子『雷契』應是穩固了。」

  田不易啜了口茶，道：「你把『雷紋』煉在何處了？」

  秦燁黝黑的臉上，額頭眉心處，一道藍色玄奧符文浮現，隱約電光自其中一閃，隨即隱沒。田不易略微皺眉，問道：「怎麼不在掌心處？」習練「五雷咒法」的，許多青雲前輩都將「雷紋」煉在掌心，因此也有「掌心雷」之說。

  秦燁撓了撓頭。

  「師父，弟子修習『觀想法』，神識觀想中練出的雷法在眉心的話，會更方便一些。」

  田不易道：「那你御使『五雷咒』，引下天雷也往自己腦門上劈嗎？」

  「不是啊，師父。」秦燁揚了揚自己左右雙手，只見其兩手掌心裡，竟也各自有一道雷紋閃爍不定，「弟子引雷以手掌『雷契』不就可以了嗎？」

  「噗~！」

  田不易一口茶噴了出去，他那一雙怪眼瞪得老大，霍地起身道：「你，你竟凝出三道雷紋？」

  秦燁一怔，疑惑道：「師父，弟子以您教授之法凝練『雷契』，發現雷霆所余甚多，便又凝了兩道。可是弟子肆意妄為，做錯了嗎？」

  田不易眉頭直跳，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沉悶地問了他一句：「你感覺身上可還有恙？」

  秦燁查探一番，搖搖頭：「沒什麼問題啊，師父。」

  「沒問題的話還在這裡打擾為師作甚？」

  還沒弄清楚自己哪裡得罪師父的秦燁，立時便被趕了出去，仍是那一身焦黑狼狽的模樣，唉聲嘆氣朝著迴廊別院而去。

  房間里。

  田不易失笑那般搖了搖頭，表情極為古怪。

  「三道雷紋！」田不易嘆了一聲，「如是天賦，若是教他修行『神劍御雷真訣』，只怕這門劍訣能在其手上發揚光大吧？」不過想到秦燁那劍術天負，田不易一陣頭疼，若真將鎮派劍訣傳他手上——田不易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只怕沒等發揚光大，反倒先在正道門人面前貽笑大方了！

  「嘖嘖，三道雷紋啊！」

  秦燁走了許久，田不易仍是忍不住嘖嘖讚歎。

  雷紋代表什麼呢？

  那便是與雷霆的親和程度。其中尤以首次凝結「雷契」而成的雷紋最為重要，因為自首次凝成雷紋之後，後續修鍊出新的雷紋，某種程度而言比修為突破「上清」，達到罕有人至的「太清」還要艱難！

  一道雷紋，便好比在一處荒原之地立下道標，而後以道標為中心，方圓十里皆屬於道標所有者；三道雷紋，便算是立下三道道標，而那囊括的土地，便是以後秦燁修行雷法所能自主掌控的雷霆了！

  【PS：青雲山上明月夜-大竹峰，562749043，殊屠掃榻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