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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螺號(2/2 ( ̄ε(# ̄)☆)

  回山第二日。

  距離晨曦尚有不足兩個時辰,多年以來養成的修鍊習慣,讓秦燁自睡夢裡蘇醒,而後來到庭院。不多時,秦燁沉浸在修行之中。青雲山乃是中州靈脈,置身於此,便有天地靈氣充盈而來,再度回到大竹峰上修行,秦燁感悟那天地自然,只覺心神也似融入天地間去了。

  他甚至無需凝神控制,經脈之中,真元自然流轉。

  一切隨性,自然而然,修道之途,便應如此了。

  當是時,天地之間,陰去陽初,天地之間陰陽即將轉換交泰,東方之初自生紫氣而來。秦燁心中一片空靈,無悲無喜,無寂無動,循著本能一般捕捉那一縷玄妙紫氣,納入經脈之中。

  忽地,迴廊別院里猛地起了一陣渾厚號角之聲——

  嘟~——!

  正自清靜無為,心境祥和的秦燁,讓那突兀的聲音驚得渾身一抖,真氣岔開,好懸沒噴出一口老血。當即大為懊惱,收功而起,憤憤然便要循著聲音上門問罪去。不過剛邁出一步,秦燁驀地反應過來站立當場——

  「糟了,這聲音不會是——」秦燁猛吸一口氣,沒想到回山歇了一天,他自己居然都把此事給忘記了。那贈送給小師弟,以督促其「聞螺起舞」的大海螺,不正好應當在此時轟鳴嗎?

  「嘶~!」秦燁感覺后槽牙似乎有些發疼,「那個海螺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大?唉,早知道當初該先試一試,把聲音調低下才好!」

  那海螺轟鳴陣陣,似是厚重陰雲里,隱隱襲來的轟雷;又似大海深處,那連綿不絕,一浪高過一浪的海嘯。

  渾厚有力,聲震峰巒。

  秦燁可以肯定,恐怕不止是迴廊別院,便是守靜堂那邊,師尊田不易一家想來都能聽到這悠遠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硬著頭皮踏出別院。

  果然,整個院子沒有誰不被這堪比前世游輪汽笛聲響給叫醒的。更為糟糕的是,似乎自某次論道,秦燁提及「紫氣東來」之事後,師兄們大多都會在夜晚白晝交接前後修鍊一個時辰。

  「啊,哈哈~!」秦燁虛偽地假笑著,「諸位師兄早啊!」

  宋大仁皺著眉答應一句,隨即目光看向秦燁正對面的別院。他有些意外,似此動靜宋大仁本以為乃是老七作怪,怎麼事實卻是那老實本分的小師弟?杜必書臉上有些發白,想來與張小凡距離很近,方才驟然一聲海螺轟鳴,怕是將他嚇了個夠嗆。

  「小師弟怎麼弄得,一大早吹那海螺,莫非出了什麼事兒?」

  杜必書雖然惱張小凡不知輕重,但言語里首先卻是關心。宋大仁走到張小凡別院門口,道:「究竟如何,進去問問不就知曉了?」眾人跟著進去,秦燁有些心虛地撓頭,本來想先跑為上,不過想到張小凡那不會轉彎的腦筋,要是留他一人在這兒,不得生生被埋怨死?

  嘆息一聲,誰讓自己估計錯誤那大海螺的音量?

  只得無奈跟上,希望待會主動坦白,能讓諸位師兄少埋怨幾句吧。

  步入張小凡別院之中,宋大仁敲開房門,只見屋裡並沒點燈,借著微弱天光,眾人往那房間里看去,果然張小凡懷裡緊緊抱著一隻大海螺。

  杜必書忍不住道:「小凡,你怎麼一大早的閑得發慌,亂吹海螺啊?」張小凡臉上憋得通紅,想來是努力了許久,卻始終無法制止海螺發聲,他恐怕比其他人更加莫名其妙。

  此時見問,張小凡耷拉著腦袋出來,捧著那海螺道:「六師兄,我、我沒有吹它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它自己剛剛便響了,我試了好久,怎麼也堵不住它!」

  杜必書:「.……」若非親見,他真想大聲斥責,然而此刻事實擺在眼前,不由他不信,臉上一時茫然。

  宋大仁修為高些,明顯感覺到那海螺里逸散的靈氣,當即將海螺從張小凡手中討要過來。一番查探,尋到源頭,然而他卻並不能認得與理解玄奧之「時印」,當即迴轉身去:「老七——」

  「咳,大師兄~!」

  「你趕緊讓它停下吧。」宋大仁無奈地道,見了秦燁古怪的表情,他哪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海螺聲音太大,一會兒驚擾到師父師娘,可別怪師兄們不幫你。」

  秦燁連忙把大海螺「聚靈」中的靈氣散盡,果然海螺不再自鳴。見一眾師兄都看他,連張小凡也苦著一張臉,秦燁連忙保證道:「諸位,你們要相信我,這只是個意外!我的本意乃是仿照大師兄給我的『玉磬』做個報時工具,一邊敦促小師弟勤奮修行,誰想從未試過,這大海螺居然聲音這般大,才鬧出這場意外來!」

  「呵呵~」

  「哼哼~」

  幾個漸漸熟悉了秦燁本性的師兄們,哪怕聽了「合情合理」的解釋,他們也只是笑。想來院子里除了一臉恍然,而後面帶後悔之意的張小凡外,恐怕沒人信他的話。

  「哎,」老三鄭大禮忽地開口,「怎地這麼大的動靜,也不見老四齣來?難道他還能保持冥想靜修不成?」

  宋大仁也才發現,眾人里唯獨缺席了何大智,問道:「昨晚他在做什麼,你們有知道的嗎?」與何大智比鄰的呂大通道:「大師兄,昨晚老四炫耀了一番他那新得的玉硯,說是靈感大生,要藉此做一副畫卷出來.……」

  說到此處,呂大信若有所思,轉臉看向秦燁,卻發現先前他站立的地方沒了人影。

  「老七!」宋大仁叫住溜到門口的秦燁,「或許你能為我們解惑?唔,等等——你小子不會在那些珍珠里也留了手段吧?」

  一見眾人齊齊看過來,溜不成了,聽了宋大仁的質問,秦燁叫屈道:「哪兒能啊,大師兄!我就算捉弄誰,也不敢拿未來的師嫂開玩笑啊!」宋大仁叫那言語里一聲「師嫂」,登時鬧得面紅耳赤,憤憤然一時說不出話。

  旁邊杜必書卻聽出不對勁來,叫道:「好哇,你小子果然承認在我們的禮物里作怪了是吧?哼,枉我平日這般關照於你!」

  吳大義也恍然醒悟,討伐道:「原來你小子真動了手腳,我說怎麼用那玉笛,連一首曲子都吹奏不完整!」

  「汪汪汪!」

  「汪汪汪汪!」

  不知什麼時候,被打擾了美夢的大黃狗也加入進來,一時整個別院都充滿了活躍的空氣。遠處,天際黑暗悄然退卻,白晝天光漸漸綻放。大竹峰平凡的一日就此展開。

  把何大智自幻境里解救出來時,宋大仁感受到秦燁的沉凝氣息,驚訝發現他竟已然突破到了與他相同的修為。頓時起了興緻,欲與其就修為道法「切磋」一番,宋大仁保證,絕對不會有挾私報復之類的心思!

  其餘師弟也都可為他佐證,大師兄正是這般友愛同門、關心大家修行的貼心好師兄!見躲不過去,秦燁只好應下。然而這一場鬥法,卻讓所有人感到意外——除了秦燁自己。

  「好了,且到此為止罷。」

  宋大仁仙劍「十虎」斬落一頭水流凝形之奔狼,脫出兩條活靈活現、纖毫俱備的水蛟圍困,喘著氣息說道。另一邊,秦燁發白的臉上也鬆了口氣,將道法一一散去。

  「老七,沒想到你水行訣精進至此,連『法相之力』都修鍊了出來!」宋大仁感慨地道。

  秦燁謙虛回答:「也只是回山前幾日,僥倖突破而已。」

  宋大仁坦然一笑:「你呀。等你練熟悉『法相之力』,只是鬥法,我卻不如你了。」宋大仁修鍊的仙劍「十虎」,乃是土系靈寶,他自然也兼修了土系的道法,是以御劍斬出,方才攜帶了大地厚重之威,一旦攻出連綿不絕,仿若一座山嶽向對手碾壓過去。

  可眼下秦燁「五行訣」練到「法相」階段,水法便不僅僅只是真元道法,亦且攜帶了神異的法相意志。就道法而言,他的土行法自是已然落後了。不過,宋大仁畢竟在玉清五層浸淫多年,全力施為之下,秦燁還要欠缺一些火候。

  而這其間的差距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小,宋大仁知道這一點,便是其他觀戰的師兄弟們,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要說隨著秦燁實力增強,宋大仁心中全然沒有壓力的話,那絕對是妄言。

  畢竟老七上山前,師父師娘隱約對他的期待,宋大仁也心知肚明。

  他自也為此困惑過,但終是漸漸釋懷。因為宋大仁乃是一個專一為宗門而計之人,心思頗為純粹,也看得明白,以他自己的天賦修為,想真正撐起一脈傳承,絕對夠嗆。若是不為此執著,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反倒心中坦蕩輕鬆。

  碧空萬里,瑞鶴長鳴而過。

  山風吹拂,翠峰之上竹濤陣陣。

  此番回山,秦燁自是未曾忘記另一個極為重要的日程計劃——著手修行「九淵籙」!廢棄義莊偶遇奇人周一仙,便聽他講過「九淵籙」此法不同尋常,大異青雲諸般法門。

  秦燁先前研究籙文便忙不過來,自然未去深究。得了周一仙指點,秦燁真正了解了修行此法的流程,露出恍然之色來,原來這「九淵籙」竟真的不似別種道法,前後修鍊過程居然靠的並非天賦、勤奮之類,反而憑的是一個「緣」字!

  有緣,則此法易成。

  無緣,則永遠無法強求。

  當真讓秦燁意外得很,不過為了神魂能更快恢復,也只好嘗試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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