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狸奴
青雲山，大竹峰。
秦燁居住的別院中。
此時他有些手忙腳亂，伺候、不是，飼養兩隻幼小的貓咪，讓秦燁頗有些勞心費神的感覺。幸好杜必書與他住得近，被他抓來幫忙，有他經常「飼養」大黃的經驗，倒也能夠應付過去。
除此之外，小師妹田靈兒得知秦燁買了兩隻幼貓回來，非常興奮地跟過來，定要看看那兩隻貓才行。在秦燁伺候著兩隻貓吃了食物，著手為他倆準備居住之所時，田靈兒便湊到竹籃跟前，開心地同兩隻小貓玩耍起來，不時便有咯咯清脆的笑聲傳開。
「老七，」杜必書看了幾眼小貓，不以為然地道，「就這麼兩小隻，你就花了整整十兩銀子？太奢侈了吧！」
秦燁還沒說話，田靈兒搶先一步開心地笑著道：「不會啊，六師兄！我覺得小貓好可愛啊，比大黃好玩多了，軟軟的！你們瞧，這隻白白的小貓還會黏人，哈哈，太好玩了——啊！」
「怎麼了？」秦燁正在製作一個黑節竹的貓舍，聽到田靈兒驚呼，連忙看過去。田靈兒嘟著嘴，不高興地道：「師兄，你那隻橘黃色的小貓好凶哦！居然不許人家碰那隻可愛的白貓，哼，太可惡了！」
秦燁走過來，伸出手指揉了揉橘貓的腦袋，惹得橘貓回頭便來咬他。
「哈哈，別怕，小師妹。」他指了指橘貓的嘴巴道，「它現在還小，根本咬不動人的，喏，你看，我把手指給它，它也毫無辦法！」
橘貓費勁地嘗試一陣，的確如秦燁所說那般毫無辦法，終是放棄，一雙眼睛頗通人性一般憤憤地看他，轉身躲回竹籃里去了。
「那我還是更喜歡它！」田靈兒小心地伸手抱起白貓，它渾身毛髮雪白，摸起來又柔又軟，性格也喜歡親近於人，難怪接觸片刻便俘獲了田靈兒的芳心。杜必書則不然，比起乖巧的白貓，他似乎更喜歡逗弄脾氣很大的橘貓，看它生氣又奈何不了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六師兄！」
結果田靈兒都看不去，責備地叫了一聲，杜必書忙收回捉弄橘貓的手，眼珠一轉岔開話題道：「對了，老七，你這兩小隻是雄是雌，有沒有起名字呢？」
果然不愧是六師兄，一開口便轉移了田靈兒注意力，也一齊好奇地問道：「對呀，師兄，你有沒有給它們起名字呢？要是沒起的話，讓我來起好不好？」
「咳，」秦燁為了保住起名之權，連忙道，「其實他倆已經有名字了。」
田靈兒道：「那，它們叫什麼？」
杜必書也看過來。
秦燁輕輕嘿了聲，面上似有追憶之色，他道：「白毛的雌貓，叫做『吹雪』；橘色的雄貓，叫做『孤城』。」
田靈兒細小的眉頭皺起，道：「『吹雪』這個名字還不錯，聽起來就很美，適合可愛的小貓。只是，那隻貓的名字『孤城』，又是什麼意思？感覺好像很古怪。」秦燁為了滿足自己內里的惡趣味，強自道：「哪裡奇怪了，我覺得挺好啊，你看那橘貓，不就跟『孤城』的名字相得益彰嗎？」
田靈兒搖了搖頭，道：「隨便你吧，師兄。反正我最喜歡的是『吹雪』！吹雪~！哈，你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嗎？」吹雪揚起頭，用它那琉璃般美麗瞳孔認真地看了看田靈兒，喵地回應了一聲。
「哇，師兄！」田靈兒歡快地叫著道，「你們看它回應我了哎！」
「吹雪？」
「吹雪~！」
「喵~」
整個庭院里到處都是田靈兒清脆愉悅的笑聲。
又弄了半天貓舍的秦燁，也過來湊趣。吹雪被田靈兒抱著，秦燁便只能帶上最和藹善良的笑容，向孤城伸出手指。不過橘貓孤城好似早有預料，手指沒碰到它，便挨了一爪子。秦燁接連試了好幾次，都被它靈敏而精準的拿爪子擋開，弄得他頗為氣餒，嘀咕道：「真是個不可愛的傢伙！」
——
大竹峰多了兩隻貓，並未有多少波瀾。
倒是那往常一直喜歡追著秦燁要肉骨頭吃的大黃，有些不服氣，多次想要往秦燁為吹雪、孤城準備的貓舍湊，都叫秦燁趕走。惹得大黃每每不忿，朝著秦燁吠叫不已。
日升月落，時光悠悠。
轉眼兩月過去，原先羸弱的幼貓，此時也逐漸長成，變得更加活潑。吹雪性子黏人，也喜歡到處亂跑，不過孤城卻大多隻在秦燁庭院中活動，不是在屋頂便是在牆上趴著。
但這一夜，卻是一個值得書寫的夜晚。
因為秦燁有一門頗為奇異的法訣，在昨日徹底修成，他為此思索了整整一日，便是是否要使用它。——「啟靈訣」，得自神秘的通天白玉塔，而功用竟是無法對人類施展，只對人以外獸類生效。
可具體效用如何，秦燁並不知道。
法訣只說「於鱗爪羽毛之輩大有裨益」，可裨益究竟在何處，又是否會有其他不妥之症，秦燁也不知道。
為此他頗為猶豫。
一夜修行。
天地間誕生一縷光亮時，秦燁自修行中睜開眼，眼前石桌上，渾身橘黃毛髮的孤城靜靜地蹲坐在那裡。一雙眼睛，猶若平靜的湖泊深淵，凝注在秦燁身上。秦燁也在看它，這隻「野貓」，在兩個多月之後，他能夠感受到對方不同於吹雪的脾性里，其實隱藏著一些動物的智慧。
比起只會黏人的吹雪，秦燁發覺，孤城似乎更加聰明。
當然，也更加冷傲而叫人又愛又恨。
「孤城吶，」原本心中存著念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秦燁鬼使神差那般，竟對著橘貓說道，「我手中有一法訣，或許能讓你獲得好處，但也有可能遭遇無法預知的危險，我不知道應不應該使用它——」
秦燁抬頭，認真地看著橘貓：「所以我想把選擇權交給你，你覺得如何？唔，這樣吧，我且先使出這道法訣，你要是願意接受它，那便跳到我身上來，自己去取；若是不願，以後我便不會再與你考慮此事。」
他說著，雙手掐起一道道古怪的法訣，而後合在一處，真元流轉之間一種奇特的意蘊自無形間逸散開來。
橘貓孤城自蹲坐而起。
它的雙眼，竟然像是被秦燁手訣吸引，緊緊地盯著他。
秦燁早就熟悉了孤城的性格，若非自己想要，不然它絕對不會主動跳到別的人懷裡去。「做出選擇吧，孤城。」秦燁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最希望看到的那一幕是什麼——孤城一如既往孤傲轉身離開，他不會生氣，因為這至少意味著它不必承擔此法訣的風險；若它主動接受，秦燁自是更加高興。
橘貓孤城盯著秦燁，一動也不動。
如是久久。
遠處天邊，光亮越來越顯。
正待秦燁點點頭，欲要收起法訣時，忽地身上一沉，卻是那變得重了一些的橘貓落在他懷中，而後舉起爪子，循著本能那般將前爪放到秦燁手訣之上。
「喵~？」
法訣成，真元便其散去。
秦燁抱起孤城，第一回，它安靜地呆在秦燁懷中。秦燁撫摸著孤城看著不起眼，但觸碰之後無比如軟舒適的毛髮，心中不由一陣後悔：「還是太草率了，孤城，對不起，我或許並不應該如此去做！」
「喵~！」
「嘶！」
手背一疼，卻是分神之下挨了一記貓爪，孤城趁此時機自他懷裡跳出，輕盈地落到原先石桌之上，然後拿十分氣人目光睥睨而來。
「唔，可惡的傢伙！」
「我管你去死？！哼。」
秦燁想去抓它過來，看看它身軀是否有所異樣，但孤城被偷襲了很多次，一直對秦燁抱有警惕，搶先一步從石桌跳下，而後沿著房屋牆壁幾下攀到屋頂上去了。
後山。
黑節竹林中。
秦燁獨自一人，提著一柄柴刀向著竹林最深處行進。
近來勤修不輟，他在「聚靈」與「凝神」時印共存上，有了極大突破。當初興緻之舉的木系傀儡法寶「巨神兵」，沒想到真成了解決「聚靈」時印使用效率之關鍵。
他在心中，已經有了傀儡二代，也即是「巨神兵」二代版本的腹稿。經過仔細的設計與推敲之後，他總算將二代傀儡的煉製方略完成，只待收攏材料，便可再度重煉「巨神兵」！
同時，在傀儡風格方面，因為「聚靈」時印之故他也將其作出修改。二代「巨神兵」，註定不會再如前作，延續其稜角分明之機械風格，而是走擬人路線，打算煉出一件周身關節靈活，甚至雙臂內有乾坤的擬真人偶！
傀儡者，替、爆、困、囚，為戰而生，為戰而亡。
秦燁覺得，若是他能將二代「巨神兵」煉製成功，再輔以「化生」之法，他的道法在變化上，必然遠超同等修為之人。若再能補上能夠一舉決定勝局之大威能道法，那麼便是對上修為更高的大師兄宋大仁，秦燁覺得自己也能嘗試一戰！
不過，秦燁剛剛湊齊煉製傀儡的材料，還未進入太極洞中閉關，青雲門中竟有一件震動上下之事發生，將秦燁的注意力也從煉寶之中拉了出來，不得不關注起這件牽扯到大竹峰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