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他只覺自己可笑得緊
手無意識的摸到了袖間的胭脂和口脂,他只覺自己可笑得緊,轉而拿出了那日鄧忠交給他的錢袋,放在了李曇年面前。
李曇年不妨他一聲不吭地又拿了這麼一大袋子的銀錢回來,一時間皺了皺眉:「又是你往日借給別人的?」
陸執心裡涼涼的,也不多做解釋,默不吭聲的回屋了。
李曇年只覺陸執好生奇怪,她又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將錢收了起來。
反正四小隻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她就先替四小隻收起來。
隔日一早,小桃紅就哭紅著一雙眼找了過來。
李曇年見她昨兒個還好好的,今兒個就傷心難過成了這樣,只以為生了什麼事兒,趕忙拿帕子給她擦眼淚水。
小桃紅傷傷心心的哭了一陣,就將老族長見他阿兄遲遲不歸,讓她替陸大牛抓鬮,她好巧不巧的,又給阿兄抽中了入伍名額的事兒說了出來。
說到要緊處,小桃紅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爹娘就阿兄這麼一個血脈,要是進了駐地營,日後上戰場有個好歹,那怎麼辦?我還沒幫阿兄討媳婦兒呢,都賴我,是我害了阿兄,是我霉運罩頂不吉利,方才給阿兄惹了這麼個禍事出來!」
李曇年無聲地看著她自言自語,她心裡清楚,安慰也沒用,畢竟這入伍的事兒是板上釘釘的,既如此,還不如好好的想想以後的出路。
一旁的小桃紅哭累了,適才想起陸家三哥也是要入伍的,再見李曇年那般淡定,她頓覺又赧然,又有些懊惱。
她這麼說,可不是讓年姐姐難過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曇年一眼,她正想解釋一二,就聽李曇年開了口:「事到如今,只能好好盤算盤算日後的路,你今日就去縣裡一趟,找到大牛哥,好好跟他說說這事兒。此番去軍營,還得準備些東西,莫要耽擱了,索性,三郎和大牛哥以後也有個伴兒。」
小桃紅聽她這般平靜的口吻,心下莫名就坦然了不少。
擦了擦眼淚,她朝李曇年點了點頭:「年姐姐,你說得不錯,我這就去縣裡一趟!」
而此時的陸家村,也不止小桃紅一人為募兵的事兒發愁,陳氏早愁白了好幾根頭髮絲兒!
她男人往日在陸家時,她們母女倆便討不到好,還總被婆母嫌惡,如今,男人若真的從了軍,那還得了?
日後,她和大丫在陸家只怕會活得更加艱辛了。
為此,她還鬧出了回娘家的戲碼,可楊婆子和小楊氏只當沒聽見,由著她鬧。
陳氏原本就是做做樣子,她娘家窮的都吃不飽飯,她要真回去了,還不得招娘家人的嫌?
但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男人入伍,她又不肯,思來想去,便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去給張昌借錢!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到時,他們借了錢,再拿一些給駐地營的軍爺,軍爺們通融通融,說不定就可以不抓大郎去從軍了呢?
說干就干,陳氏當即就拉著自家男人去了鎮上的布坊。
張昌原本早就打算去陸家村看看即將入伍的小舅哥,只是近來,諸事纏身。
如今,他剛從縣裡運了貨回來,就見大舅哥兩口子來了,他直接將馬車栓在了麻繩柱上,就熱情的招呼了上去。
兩邊相見盡歡,雖陸枝兒和張昌的婚事還沒成,但他們儼然早成了一家人般!
陳氏見鋪子里還坐了個十三歲左右的小公子,忙陪了十二分的小心道:「這個就是妹婿家小公子?果然長得一表人才。」
茂哥兒頭也沒抬,就跟沒聽見一般,陳氏有過片刻尷尬,又跟張昌寒暄了起來。
張昌一聽說陳氏是來借錢的,稍一思考,就拿了五兩銀子給他們,陳氏沒想到這妹婿竟這麼大方,頓時好不高興。
張昌送了錢,還熱絡地將他們夫妻二人送到了場口。
布坊里的茂哥兒察覺到他們走後,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然後出門,解開了馬繩柱上的馬韁繩。
那馬兒沒了束縛,『噠噠噠』的就往前狂奔了去,徑直撞翻了一輛驢車!
趕著驢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宋翠喜。
宋翠喜硬生生摔在了地上,渾身都在痛,下意識想去攔那馬車,可身上痛得厲害,一時間,她竟沒爬起來。
等她起來后,那馬車早跑了個沒影!
宋翠喜氣不打一處來,她還趕著去四月天酒樓送貨呢,竟被不知誰家的馬車撞成了這樣,那還得了?
她本就是個剽悍的,稍微緩過了痛勁兒,先是檢查了借來的驢車無礙,又將摔出驢車的鱔魚全部裝了回去,這就找人算賬。
「誰家馬車不套牢,竟當街這般衝撞人!」
茂哥兒漠然的看了一眼,又回了坊中看書,那淡然的模樣,就像解了繩套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宋翠喜在街頭喊了一陣,忽聽人提醒那馬車竟是布坊張掌柜家的,霎時,她也顧不得去酒樓了,託了人幫忙守著驢車,她自個兒就去了布坊中。
「你家的馬車,怎的不套繩?你知不知道!」
她這前腳剛一進去,話才問到一半,就聽後頭的街道上遠遠傳來了一道溫和熱絡的聲音:「這位娘子,你可是看中了什麼料子?」
宋翠喜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臉上有著胎記的男人走了過來。
之前張昌去陸家村給陸枝兒下定的時候,她跟著人遠遠瞧過一眼,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此刻,再見這人,她不由就想到了陸枝兒那樣的名聲,還能嫁給這樣條件好的,她一時就像是吃了酸杏一般,還真有些嫉妒時運不公。
當然,酸歸酸,她也沒忘了此行的目的。
往人群被弄翻的驢車指了指,宋翠喜問他:「張掌柜,你看看那裡。」
張昌莫名,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朝人群里看了去。
「你的馬車撞了我的驢車,還害我摔了一跤,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宋翠喜的話,讓張昌醒過神來,察覺到自己裝著上乘布料的馬車不見了,他更是心焦,連忙就要去外頭找尋,卻被宋翠喜緊緊攥住了袖子。
「廢話不說,賠錢!」
「這位娘子,要賠多少錢,我一會兒回來跟你商量可以嗎?我還有要緊事兒。」
宋翠喜適才被摔得不輕,如今,她整個人還痛的很呢,偏偏這罪魁禍首卻沒有一點歉意!
她頓時就被氣笑了,攥著張昌的袖子就是不鬆手。
「你有事兒,別人就沒有事兒了?你不說個解決法子出來,我就不准你走!」
「你,你好生不講道理,我已經與你說了,你且等我一等,待我忙完了就跟你商量賠償之事,我這麼大個攤子杵在這裡,未必還能賴你的賬不成?」
張昌溫和客套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偏偏,宋翠喜依舊沒有要將她鬆開的意思。
「我也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也有自己的事兒,你的馬車將我撞成這樣,這回,也該你跟我道歉,原本就是你的不是!」
「好,好,好!這位娘子,我那馬車怎會無緣無故地衝撞你?還有,我那馬車上有那麼多上好的料子,這般跟我胡攪蠻纏,若真丟了東西,你敢負責嗎!」
······
李曇年剛送了四小隻出來,就看到了宋翠喜跟張昌在街頭撕扯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