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觀星者柯西

  這是什麼情況？

  奈斯氏族……這是表示集體臣服並效忠了？

  夏洛特神情驚訝，倍感意外。

  有尤爾斯特這個「雙面間諜」在，她是知道奈斯氏族內部的不少情報了。

  以她對奈斯氏族的了解，她知道哪怕是從最好的情況去考量，想要徹底將奈斯氏族收服成忠於自己的勢力，沒有個一年半載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巴達克，想要看看這位奈斯氏族當前真正的領導人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而後……她看到的是比她自己更懵逼的一張臉。

  當然，驚訝歸驚訝，既然奈斯氏族如此「識相」地選擇了臣服和效忠，那身為血裔始祖，夏洛特也應該有所表示。

  她的目光掃過全場，整個人的氣質也在一瞬間變得威嚴起來。

  精神世界之中，血之聖典光輝綻放。

  現實世界里，血之神力爆發，緋紅色的霧氣瀰漫。

  如淵如海的威壓降臨。

  黑暗、浩大、深邃……

  夏洛特……展開了自己的精神力場。

  這是夏洛特實力突破之後第一次展現自己的精神力場。

  沒有任何瓶頸，沒有任何難度。

  因為……自從穿越開始，她的「精神力場」，實際上已經展開過無數次了。

  那就是暗夜古堡所編織的精神世界。

  深邃的緋紅渲染了整個世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發生改變。

  恍惚之中，奈斯血裔們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座似曾相識的古堡。

  他們彷彿看到了一張古樸威嚴的血之王座，看到夏洛特端坐在王座之上，與高階血裔模糊記憶中那個威嚴滿滿的血之真祖逐漸重合。

  天空之中，烏雲遮蔽了月亮，又逐漸染上了緋色。

  而當雲層散去，月光再度投射大地之時，天邊的銀月已經化為了緋紅的血月。

  夏洛特居高臨下地坐在月光照耀的王座上，手中捧著一本古樸厚重的緋紅書冊。

  她身上的衣著已經化為編織著荊棘和薔薇的黑色神裙，金紅色的目光威嚴又深邃。

  她坐在那裡，如同君臨天下的帝王。

  只見她輕輕抬手，空靈又威嚴的聲音很快響徹天空：

  「奈斯氏族的後裔們，我以血裔始祖的名義——接受你們的臣服與效忠。」

  話音一落，夏洛特只覺得自己體內的血之神力如同泄洪的水壩一般，瘋狂釋放，而如此同時，廣場上的所有奈斯血族身上則綻放出緋紅之光。

  夏洛特忍不住在心中低呼一聲卧槽，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接受效忠竟然會耗費如此龐大的神力。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緋紅色的光輝繼續蔓延，從現實蔓延到了意識。

  在夏洛特意識深處，代表血裔的那緋紅星海中，突然有大約十分之一的星辰綻放出耀眼的紅光。

  那些星辰的數量至少有三萬，而其中最為明亮的有七千多顆，與匯聚在廣場上的血裔數量一模一樣。

  那……是現存的所有奈斯血族。

  光輝蔓延，籠罩了所有的星辰，而與此同時，夏洛特則感應到自己與這些星辰的聯繫迅速得到強化……

  如果說之前她只是能夠通過這些星辰定位到相應的血族，知道對方的坐標，並能夠通過血之召喚將對方召喚過來的話……

  那麼現在，只要她願意，隨時隨刻都能通過對方代表的星辰將目光投射過去，或是直接將對方召喚到身邊。

  更為甚者，她甚至能夠通過「星辰」剝奪對方的血脈之力，又或者說……賜予對方血脈之力。

  那種感覺……就像是對方變成了自己的信徒一樣。

  不……

  這就是「信徒」的力量。

  隨著聯繫不斷強化，夏洛特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變化的本質。

  在奈斯血裔們正式臣服的一剎那，他們便被納入到了她自己的信仰網路之中。

  只不過……並非是純粹以「信徒」的身份。

  而是以血裔的身份，或者更準確地說，以血脈的聯繫代替信仰的聯繫。

  夏洛特瞬間明悟。

  並不是血之真祖不傳播信仰，而是血族真祖根本就沒有傳播信仰的動力。

  因為對於血之真祖來說，所有的血裔，都是「信徒」。

  只不過，連接「信徒」的不是「信仰」，而是「血脈」而已。

  不僅如此，這種源於血脈的聯繫甚至比信仰的聯繫更強，代表了絕對的統治。

  與神明通過信徒超凡實力提升的反哺來積累神力一樣。

  從今天開始，所有奈斯血裔的實力提升，也都將被夏洛特抽成，反哺一部分血脈之力給夏洛特。

  頃刻間，夏洛特的信仰網路中多了成千上萬的新打工仔，而且是比信徒更加難以背叛的打工仔。

  如同驗證夏洛特的判斷一般，在「契約」達成之後，反哺立刻就來了。

  夏洛特只覺得剛剛那消耗掉血之神力很快就返涌了過來，規模之龐大，甚至隱隱還比她消耗的要強上幾分。

  感受著自己暴漲的神力，以及與奈斯血裔只之間越來越清晰的聯繫，夏洛特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接手了奈斯氏族的信仰網路。

  奈斯氏族信奉的血族王公觀星者柯西「下落不明」，數百年來，奈斯血族的信仰網路長期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雖然血族的信仰整體上並不算多麼虔誠，但數百年下來的積累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而現在……全都被夏洛特笑納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奈斯氏族的信仰被夏洛特奪取了。

  奈斯氏族的信仰仍在，他們信奉的依舊是觀星者柯西。

  只不過，在他們的信仰網路的最高點，代表著觀星者柯西的信仰節點的上方，又多了一個新的節點。

  那是地位更高的節點，將夏洛特的信仰與奈斯氏族原本的信仰聯繫到一起，同時對奈斯氏族原有的信仰網路又擁有著更高一級的控制許可權。

  換句話說，就像是代表夏洛特信仰的公司收購了奈斯氏族的公司，在不改變奈斯氏族公司構成的同時，空降了一個能夠決斷整個公司運轉和未來的董事會。

  這有點類似於神聖王庭內部的神系。

  夏洛特自己的信仰是主要的信仰神系，而奈斯氏族……成為了她旗下的支系。

  換句話說，從這一刻起，觀星者柯西……被迫成為夏洛特的從神了。

  等等……

  被迫成為從神？

  夏洛特微微一愣，很快意識到一個之前被她忽略的重要問題。

  神明的信仰網路由神明掌控。

  哪怕是神明陷入沉睡，其他存在想要奪取神明的信仰，也必須直接通過信徒轉化，又或者李代桃僵一般，取代沉睡神明的神格。

  但現在，夏洛特並沒有主動奪取觀星者柯西的信仰網路，也並沒有在奈斯血裔之中傳教，甚至於說……這些奈斯血裔都沒有成為她的信徒。

  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何觀星者柯西一點抵抗都沒有，竟然直接就「默許」了奈斯氏族信仰網路的變化？

  就算是這其中有血脈的壓制，就算這其中有血之聖典的作用，但也不應該一點抵抗都沒有。

  要知道，緋紅星海之中，屬於觀星者柯西的星辰可是還在點亮著的，那奪目的光輝夏洛特至今難忘，甚至直接將之屏蔽掉了，就是生怕對方感應到自己的存在。

  但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夏洛特忍不住將「目光」再度聚集到了代表血裔的緋紅星海。

  遲疑了一下，她放開了對幾位王公的光輝屏蔽。

  然而，當屏蔽放開之後，夏洛特神情頓時化為驚訝。

  代表著其他四個血族氏族背後王公的星辰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依舊是閃瞎人眼的光芒，只不過……這種光芒的強度，對於如今的夏洛特來說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嚇人了。

  但代表觀星者柯西的那一顆星辰……卻不一樣了。

  在夏洛特驚疑不定的目光里，只見代表觀星者柯西的那顆星辰怦然破碎，虛幻的光芒也隨之熄滅。

  隨後，露出了其中的真正模樣。

  那已經不再是一顆星辰。

  而是一扇古樸的石門。

  石門是典型的精靈風格，還能看到一些代表著觀星者柯西的星象符號。

  石門之上，無數繁複的銘文和鎖鏈封印纏繞，散發著令人感到不安的氣息。

  「這是……封印？奈斯氏族的血裔王公觀星者柯西……竟然是被封印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她從尤爾斯特那裡聽說過奈斯氏族早已數百年沒有再重新收到過來自神明的神諭。

  奈斯氏族內部的一些激進派認為，奈斯氏族的王公觀星者柯西很可能已經陷入了永眠。

  尤爾斯特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懷疑，甚至還向夏洛特說出過自己的猜測，不過……在緋紅星海中看到過五顆星辰的夏洛特一直以來是對此抱有強烈的懷疑的。

  緋紅星海中的星辰能夠反應相應血族的狀態。

  觀星者柯西的星辰仍在，說明對方根本就沒有隕落。

  但現在……一切卻不一樣了。

  觀星者柯西或許的確並沒有隕落，但是也絕不是像其他神明那樣陷入沉睡那麼簡單。

  祂……被封印了。

  不僅如此，封印祂的大門甚至直接連通了夏洛特的意識海洋。

  夏洛特目光微凝，看向了那石門上的封印。

  憑藉著兩年來的超凡知識惡補，她很快認出那上面的文字是古老的精靈語，而且是使用的最高級別的，專門用於封印神明的至高封印。

  這些封印夏洛特在穿越歷史的時候見到過，中央高塔中精靈族留下的書籍中有不少相應的描述，那曾經是精靈族對抗彌瑞亞舊神的封印魔法，據說是精靈族在逃亡至彌瑞亞大陸之前便已經研究出來的最強大的封印法術。

  不僅如此，據夏洛特所知，這等封印法術甚至沿用到了現在，歷史上，那些以凡人之身封印神明的傳說中，據說使用的也都是這等秘術。

  顯然，觀星者柯西是真的被人封印了。

  而除此之外，石門之上，還有著三行以大陸通用語寫成的血淋淋的文字警告——

  「不要打開，不要打開，不要打開！」

  「不要……打開？」

  夏洛特目光微凝。

  她仔細看向了那些文字，那些文字粗獷又混亂，似乎是倉促寫成，寫到最後的時候甚至越來越凌亂，似乎書寫者的意識已經不再清晰，只是勉強寫完。

  夏洛特略微沉吟，凝出意識化身，向石門走去。

  隨著接近，石門更清楚的模樣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夏洛特注意到，這座石門的邊緣已經遍布裂痕，隱隱地，還能看到若有若無的白色煙霧從中散出。

  那白色煙霧隱約帶著些許聖潔的味道，溫暖又舒適，似乎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僅僅是靠近，夏洛特就感受到了彷彿源於靈魂和血脈的歡呼與親切，讓她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幾分，甚至直接投入那白色霧氣的懷抱，與之融為一體。

  看著那逸散的白霧，夏洛特的目光有些迷離。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朝著石門邁出了一步。

  不過，還不等夏洛特繼續行動，意識深處的血之聖典便綻放出緋紅色的光輝，籠罩了夏洛特的意識化身。

  血色光芒的照耀下，夏洛特的意識頓時清明。

  而當她回過神來時，她的意識化身已經距離石門只有一步之遙了，就連她的手臂，都在不知不覺間伸了出來，只差一下就將觸碰到那詭異石門上的封印。

  夏洛特心中一驚，連忙後退一步。

  當她再度看向石門的時候，神情已經帶上了忌憚和后怕：

  「竟然會在不知不覺間干擾我的精神力和判斷……這石門下的白色霧氣，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背後……封印的真是觀星者柯西？」

  夏洛特微微皺眉，看向石門的目光也帶上了警惕。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彷彿聽到有隱約的呼喚聲從石門內部傳來。

  那聲音似乎相當虛弱，若有若無，如同鬼魅一般。

  夏洛特目光微凝，心中警戒大增。

  她提起十二分精神，仔細傾聽，而後……終於隱約聽清楚了那石門后斷斷續續的聲音：

  「救……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