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薅羊毛的大小姐
「她來了嗎？」
「來了！已經來了！」
「在哪在哪？」
「就在中廳呢！跟著拉烏爾大人一起做禮拜！」
「走！快去看看！」
波爾德教會醫院，附屬教堂外的走廊上。
人群涌動，熙熙攘攘，服裝各異的信徒奔走相告，如同潮水一般朝著教堂的中廳涌去。
他們之中，有教會醫院的見習神官，有住在附近的居民，也有帶著隨從慕名而來的年輕小貴族。
這個奇景，讓街道上路過的不明真相的行人分外驚訝：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聚了這麼多人？」
「是啊，平日里這兒的教堂應該不是很冷清嗎？」
「今天教會醫院是有什麼活動嗎？」
「是夏洛特小姐！」
被拉住的居民興奮地說。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中廳，繼續道：
「她在教堂中做禮拜呢！已經連續參加了三天了！」
「夏洛特小姐？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當然會耳熟，是卡斯特爾家的大小姐！」
「卡斯特爾？就是那個卡斯特爾？前些天家破人亡，卻只見了一面就把公爵私生子給迷得神魂顛倒的小美人？」
「沒錯！就是她！」
眾人眼前一亮：
「走！快去看看！」
看熱鬧永遠是普通人的樂子，尤其是看貴族的樂子。
就像是病毒式傳播似的，路過的行人也很快興奮了起來，迅速加入了圍觀的隊伍。
不過，旋渦的中心，教會醫院附屬教堂的中廳里，卻是一片神聖肅穆的景象。
空靈的聖歌蕩滌人心，聖潔的光輝照耀大堂。
神官拉烏爾一身白色神袍。
他一手拿著神杖，一手舉著教典，莊嚴肅穆地講解著神聖王庭的教義。
聖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彷彿神靈在世的使者。
光明，聖潔，偉岸……
然而，身為證道者的他卻並非是全場的焦點。
在教台之下，美麗的少女身著聖潔的白色長裙，雙手合攏，放在胸前。
她跪坐在地上，雙目輕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同瓷器般精緻的面容上滿是安寧與神聖。
金色的長發在聖光普照下如同閃爍的絲綢，自然地散在地上。
神術籠罩下的閃亮光子在她的周身紛飛，如同起舞的小精靈。
天使……
她是落入凡間的天使！
這是所有目睹此幕之人唯一的念頭。
那些在中廳中聆聽教會的信徒紛紛變得更加虔誠，看向少女與神官的目光滿是敬慕與狂熱。
而那些前來圍觀傳說中美麗的貴族少女的樂子人們，也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怕驚動正在祈禱的少女。
他們怕破壞這樣一副神聖如畫，聖潔美麗的畫面。
他們自慚形穢，他們感覺此時此刻任何對少女的不敬之禮，都像是對神靈的褻瀆……
更有被吸引而來的自由畫師激動地看著這一切，迫不及待地當場展開畫板，想要將這聖潔的一幕描繪下來。
「我們在天上的主，願人都尊您的名為聖，願您的國降臨，願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老神官莊重地將最後一段禱詞念完，輕輕放下教典。
他伸手在胸前，虔誠地畫了一個環十字：
「讚美神聖！」
「讚美神聖！」
信徒們也紛紛在胸前勾勒聖徽，異口同聲地讚美道。
聖歌停歇，籠罩在中廳的神術光輝也被神官們撤掉。
今天的禮拜，結束了。
神官拉烏爾向眾信徒微微致意，而後與起身的少女一同離開了教堂。
中廳中又繼續安靜了片刻，肅穆的氣氛才漸漸消解。
門外圍觀的眾人鬆了口氣。
他們互相對視，紛紛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敬慕與震撼。
「好美……她真的好美……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喜歡！」
「神主在上！她是神靈的女兒嗎？」
「不愧是卡斯特爾家族的美人……」
「她還是爵位繼承人呢！如果誰要是能追求到她，也能得到卡斯特爾家族的財富！」
「別妄想了，就算是一般的貴族老爺怕不是都配不上卡斯特爾家！」
「但卡斯特爾家族不是遭難了嗎？聽說只剩下她一人？」
「真可憐……她還沒成年吧？」
「嘿，人家就算是家裡遭難了，平日里光是一頓飯的價錢都是你一年的工錢了。」
「是啊，聽說卡斯特爾家族裡連床和馬桶都是金子做的！」
「……」
……
「呵呵，小夏洛，之前我的提議考慮的如何？」
「成為神官也並不意味著放棄領地的繼承權，只要不在教會擔任實職即可，教會裡的貴族神官也是很多的。」
教會醫院的走廊里，拉烏爾院長與夏洛並肩而行，蒼老的面容上帶著慈祥的笑：
「認真的講，我真的越來越欣賞你了，你真的很適合成為神官，不……或許未來甚至還可以成為神教的聖女！」
「你發現了嗎？有你在，這幾天前來教堂禮拜的信徒都多了許多，連神官們都更加賣力了。」
「怎麼樣？小夏洛，願意加入神教嗎？」
夏洛甜甜一笑。
她熟練地在胸前畫了個環十字，沒有直接回答：
「拉烏爾爺爺，我再考慮考慮。」
拉烏爾院長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抱歉，是我有些急了，你肯定還有一些其他顧慮。」
「不過，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和神聖之力相性很高，每次禮拜都能被光輝環繞的神跡可不常見。」
「你看，連神的力量都很喜歡你，在爭先恐後地為你祝福呢！」
當然，它們都想凈化我，只不過最後被我勸說改變主意了而已……
夏洛面帶笑容，微微挺胸，像一隻驕傲的小貓咪：
「當然，我可是虔誠的神聖信徒！」
「能親自參加您主持的禮拜，我感到非常榮幸，也非常開心！」
她真的很開心。
二階神官不愧是二階神官。
今天的禮拜，她通過神術儀式薅的羊毛，比前幾天加起來都多！
拉烏爾院長微微頷首，同樣面帶笑意。
他對少女的虔誠信仰一點也不懷疑。
「傷口已經徹底痊癒了？」
「托您和諸位神官大人的福，已經痊癒了，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不，這都是因為你是一位虔誠的神聖信徒，是被吾主眷顧的存在。」
老神官溫和地搖了搖頭。
「明天正式出院？」
「是的。」
「可惜了，明天我需要去大教堂拜見大神官閣下，不能親自送你了。」
「不用那麼麻煩，洛蒂姐姐已經替我通知家裡了，家族會有僕人來接我的。」
「可是卡斯特爾莊園……哦，對，卡斯特爾家在城裡還有一些店鋪，那裡都還是正常人。」
「嗯……」
談到卡斯特爾家族的事，氣氛突然沉重了起來。
片刻后，拉烏爾一聲長嘆，輕輕拍了拍夏洛的肩膀：
「小夏洛。」
「嗯……」
「最近我聽到一些不太好的謠言……出院之後，如果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就派人來找我，在神教之中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大神官那裡也能說上一些話。」
夏洛微微一頓。
她緩緩抬起頭，看到的，是老神官那充滿堅定意志以及憐愛之情的純澈雙眸。
心中浮起一絲暖意，夏洛輕輕點頭：
「謝謝您，拉烏爾爺爺。」
這一次，她沒有用平日里那種刻意賣萌的口氣腔調。
老神官笑了。
笑的很是開心。
「好了，再好好享受一下教會醫院的安寧吧！這幾天我可是幫你攔了不少貴族的拜訪，嗯……你似乎不太喜歡應對他們。」
「不過，等出了院之後，可就幫不了你嘍！」
說完，拉烏爾輕輕揉了揉少女頭頂的呆毛，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目送對方離去，夏洛一聲輕嘆。
雖說老神官有想要拉她入教的私心，但也的確是真心為她好。
這倒是讓她多少有了點欺騙對方的愧疚。
當然，這一絲愧疚只是一閃而過就煙消雲散了。
畢竟，在異世界活下去才是她現在的第一要務。
回到自己的病房，夏洛將門關上。
床頭的書柜上擺了好幾層厚厚的書籍，都是這幾天她從教會借的。
她住院已經六天了。
在第三天的時候，她的傷口就已經好了。
這幾天的閑暇時光里，除了想辦法薅教會的羊毛之外，其他時間夏洛不是在看書，就是在測試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
她悄悄拿物品測驗過了。
雖然這具身體只有十五歲，但蘊含的能量，恐怕能輕易地將三個壯漢撂倒。
不論是速度，力量，還是耐力，都很強。
普通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而若是當夜幕降臨之後，她的各方面身體素質更是會上升一層樓，直接翻倍！
不過，相應的，她也的確有一些明顯的弱點。
血族的確是血族。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試驗，她發現自己如同傳說中那樣，的確畏懼陽光。
待在房間內還好，像是燭光之類的照射也無礙。
但若是出現在陽光之下，她的皮膚就會出現明顯的灼燒疼痛感。
時間短看不出什麼。
但如果待的時間再久一點，皮膚就會漸漸發紅，起泡，體溫也會急劇升高。
夏洛沒敢待太長的時間。
她估計自己待的時間再久一點，很有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
雖說她也不確定屆時會不會觸發《血之聖典》的保護機制什麼的，但現在身在教會，能不賭還是不賭的好。
不僅如此，陽光直射下夏洛也會感覺極為疲憊。
身體各方面素質，會有顯著下降，差不多會削弱50%。
但除此之外，像是大蒜，銀器，十字架之類的，對她倒是並沒有什麼威脅。
神術除外。
神聖王庭的神術對她的剋制非常強。
好在的是神術這東西她又有《血之聖典》的神術反制可以欺騙，倒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
就是以後不能曬太陽了。
但萬事也並不絕對。
身為對抗「血裔詭魔」的先鋒，教會醫院的藏書也有不少針對血族的記載。
而有的書中就提到過，一些強大的血族可以無視陽光的照射，還有一些有著特殊血脈天賦的血族，也能自由地行走於陽光之下。
也就是說，若是能不斷提升實力，夏洛也有能重新站在陽光下的一天。
此外，夏洛也對彌瑞亞世界的超凡力量體系有了一定了解。
這個世界的超凡劃分並不像她前世看的很多小說中那樣繁複冗雜。
相反，相當的簡單粗暴。
在這個世界上，超凡力量共有四個階位。
從弱到強，分別是繁星一階、銀月二階、熾陽三階和傳奇四階。
繁星一階之下，還有一個介於凡人與超凡的特殊階段，一般被稱為學徒階、侍從階、見習階或者零階。
這是指那些雖然掌握了超凡力量，但力量還不足以徹底超越凡人的極限，或者不足以獨自引發「神術」和「奇迹」的存在。
比如現在的夏洛。
而至於傳奇四階之上，那就是凡人不可涉及的神之領域了。
神之領域是為神話。
那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神話都是神靈，但又可細分為半神與真神。
比如，老妖婆的獻祭對象血魔大公就是一尊半神，也是神聖王庭官方認證的邪神之一。
這些資料，都是夏洛從教會書籍上看的。
也算是丟人，明明血族的至高神器《血之聖典》就在她手中，但這神器殘缺的太厲害，很多知識她還得在教會找。
好在的是，通過這幾天的薅羊毛，血之召喚的充能終於完成了。
夏洛打算等明天離開教會返回莊園之後，就嘗試一下。
重新坐在床上，夏洛感覺有些口渴。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打算再看一會兒書。
然而，喝完水之後，乾渴感並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強了。
夏洛心中一跳。
她的「血癮」好像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