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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真面目

  那個原本跪在地上的,一言不發的瘦弱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四周圍著的幾個長相嚴肅的男子,立即走上前來攙扶。

  瘦弱的白髮男子語氣滄桑,一字一頓地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完,他努力地睜開了雙眼,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站在高處的雲鸞。

  雲鸞不敢直視那個堅毅的目光,轉過了頭去,長嘆了一口氣:「諫院長大人,哥哥的死,神族上下無不痛心,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還請院長大人節哀。」雲鸞斜靠在王座上,一隻手扶著額頭,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很是疲憊的樣子。

  諫院長隨即冷哼一聲:「該不會是雲鸞帝姬您交不出人吧!」

  雲鸞猛然拍向王座的扶手處,發出一聲悶響:「林致遠,我敬你是朝中老人,哥哥的老師,還稱你一聲諫院長大人,可是您可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雲鸞話語強硬了不少,帶著些威脅的語氣,可外表看起來卻還是柔柔弱弱的,讓人不敢相信這麼甜美柔弱的女生竟然會動怒。

  林致遠不卑不亢地捋捋鬍鬚,半側著身子:「是,我如今早已是一介草民,如此犯上也只是想為雲鶴神君討一個公道。」

  雲鸞一聽到雲鶴兩個字,臉色立即蒼白了起來,整個人沉浸在悲痛的環境里,聲音顯得很是無力:「諫院長大人,雲鶴神君的牌位已入神殿,雲鶴神君永遠是我族明亮的星,院長大人節哀? 」

  林致遠一隻手指著天,神情悲痛:「雲鶴神君他還那麼年輕,帝姬您作為他的親生妹妹,怎麼下得去手啊!」

  雲鸞屏退了眾人,示意林致遠,林致遠很乾脆地讓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先退了下去。

  雲鸞從王座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逼向林致遠,她終於撕開了自己柔弱的偽裝,露出一雙犀利狠毒的眼睛,用傲慢的語氣說道:「我當時派兵追殺你,沒想到啊,竟然還是活了下來。」

  林致遠猛得一愣,回想起自己曾經確實遭遇過刺殺,不過被救了下來。

  雲鸞居高臨下側著身子,斜著瞥了他一眼,勾起了一抹冷笑,林致遠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雲鸞走到了林致遠的身邊,雲鸞華麗繁瑣的衣飾和林致遠樸素的衣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鸞極其甜美誘惑的聲音在林致遠耳邊響起:「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林致遠渾身毛骨悚然,對這個女子,林致遠現在唯一想到能形容她的一個詞就只有:惡魔。

  雲鸞見林致遠沒有反應,又是一陣冷笑,毒蛇般的雙眸掃過林致遠。林致遠竟然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雲鸞貼近林致遠的耳邊:「其實雲鶴根本沒有死。」

  聲音輕柔,像是一陣風吹過耳畔,讓林致遠耳朵有癢。

  雲鸞走到大廳的另一邊,這一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劍,每一把都是年代久遠的無價之寶。

  雲鸞挑挑選選,最後把一柄黑白的劍從刀鞘里抽了出來,劍鋒凌厲,閃著寒光。雲鸞手中執那把劍獰笑著逼近林致遠,她與他說得最後一句話是:「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說著,閃著寒光的劍已經刺進林致遠的胸口。林致遠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自己體內的鮮血正在大朵大朵的噴涌而出,有如寒冬時節開得最熱烈的梅花。

  林致遠瞪大了眼睛看向雲鸞,雲鸞臉上被濺上了斑斑血跡,妖艷動人。她的手還攥著劍柄。忽然,雲鸞的臉上露出一抹凄厲的笑容「唰」雲鸞將將劍從他的胸口拔了出來,大塊大塊的血跡噴洒至雲鸞高貴優雅的深藍色朝服上,紅藍相接,更添了幾分妖嬈。

  林致遠直直地倒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隻手不甘地指著雲鸞,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從嘴裡吐出兩個字:「雲鶴。」

  他的目光離開了雲鸞的身上,他看向遠方,蔚藍的天際,碧綠的湖水。在他的世界里里,徹底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什麼了。

  雲鸞將那把被鮮血染紅的劍,居高臨下地扔到了林致遠的身邊。然後軟軟地坐倒在地上,柔弱得模樣讓所有人看了都心疼,她大喊道:「快來人啊,諫院長自盡了。」

  大批大批的禁衛軍到場的時候,就只看到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坐在血泊里,全身上下都沾滿了血。

  一雙眼睛里流淌出晶瑩的淚珠。誰見誰憐的模樣。

  禁衛軍和內侍們趕緊衝到雲鸞的旁邊,將她扶了起來,雲鸞淚眼汪汪地說著:「你們快救救諫院長,如果他死了,哥哥在天上一定會怪我的。」

  這時候人們才注意到,原來地上還躺著一個人。

  禁衛軍們將兩跟手指放在林致遠的脖頸處,很快搖了搖頭:「君上節哀,已經沒有呼吸了。」

  雲鸞突然間有些不穩,差點昏了過去,幸好內侍在旁邊扶著她,讓她不至於真的摔倒。

  內侍們勸慰著:「君上,我們快回去換身衣服吧。」

  雲鸞無力地點點頭,還在一邊囑咐著禁衛軍:「一定要好好地安葬諫院長大人。」

  自此,雲鸞又得了個寬厚待人的名聲,一介平民出言犯上,還在御前自盡,仁慈的君上卻還要下令厚葬。

  雲鸞回到自己的寢宮,洗過澡換了一身信衣服,立即叫來了秦翊雙留給自己的暗衛部隊,下達自己命令:「諫院里的所有人全都除掉,一個不留。」

  得了命令,領頭的人恭敬行禮隨即就消失不見了。

  雲鸞望向的士兵離去的地方,微微愣神。

  「君上,君上?」一個丫鬟輕輕叫喚著。

  雲鸞轉頭對她溫柔地一笑,丫鬟將手裡的披風披到雲鸞的身上:「君上今天一定下著了吧,您貴為君上卻對那些不尊敬您的人一再忍讓,您實在是太善良了。」小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卻猛然停住了嘴。

  雲鸞有些疑惑看向她,微微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小丫鬟有些不安地說道:「君上,您這麼善良,是會被人欺負的」

  雲鸞只是輕輕地笑笑,目光又投向遠方。

  「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原諒我。」雲鸞自言自語道。

  「君上,您說什麼呢,這又不是您的錯,他是自殺啊。」丫鬟急急忙忙地打斷了雲鸞的話語。

  雲鸞微微蹙了蹙眉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是啊,他可是自殺。」

  其實就算只看傷口也是很容易看得出林致遠根本就不是自殺。可是她說了是,所有人就都認為他是自殺,驗傷,是根本不需要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雲鸞看著漫天飛舞的落葉,語氣中說不出的凄涼。

  丫鬟嘆了口氣,自從雲鶴神君離世,雲鸞神君總是喜歡一個人在門邊出神,她沒有說什麼,福神行禮后就離開了。

  「怎麼樣?」丫鬟離開之後,門邊立即閃過一道黑影,雲鸞急切地詢問。

  「回君上,全部殺掉。」黑衣人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哀樂。

  雲鸞放心地點點頭:「不錯,雖然只是些手無寸鐵的諫院人士,可是他們的存在,需要我廢不少口舌,倒不如全部殺掉,方便些。」雲鸞不知是在對著黑衣人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黑衣人問道:「秦將軍那邊如何?」

  黑衣人躬身行禮回答:「君上息怒,將軍中了計,被圍困於似水,不過君上放心,秦將軍的人數上佔有很大的優勢,很快就能攻破似水城。」

  「將軍可不要忘了此次出軍的真正目的。」雲鸞語調冰冷,猶如冬日裡的寒冰。

  黑衣人一怔愣,隨即半跪了下去:「君上恕罪,依將軍所言,他們並沒有遇到羽族皇家軍,迎戰的是我們的老對手左翼軍。」

  雲鸞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哥哥呢?」

  「沒有找到。」黑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感覺到對面的女子已經生氣了。

  雲鸞倒是沒有發作,揮了揮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黑衣人立即跳上了屋檐,最後消失在天際。

  雲鸞冷笑道:「真是十足的廢物。」

  「什麼,什麼,讓我回羽都?」羽驚蟄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啊,將軍可以回去了。」傳令兵高興地回答。

  羽驚蟄看看自己整間屋子的零食和擺在櫥櫃中許多的陳釀好酒,眼睛里滿是不舍,雙手抱住櫥櫃里的好酒:「我能不能不回去?」

  傳令兵很是為難地看了羽驚蟄一眼:「這……恐怕不行啊,這是羽皇陛下親自下的命令。」

  羽驚蟄不滿地嘟囔著:「怎麼突然讓我回去啊,右翼軍這個天堂我還沒待夠呢!」

  東南邊境距離羽都很遠,所謂天高皇帝遠,再加上東南邊境相鄰人族,富裕的流油,羽驚蟄在這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貪官污吏的快樂。

  看,他整個人胖了一圈就是最好的證據。

  羽驚蟄突然要離開這個天堂,一時間很是不舍。

  傳令兵卻是急切得很:「將軍快走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回羽都,如今羽都正面臨守軍最薄弱的時候。」

  羽驚蟄正色問道:「怎麼回事?」

  傳令兵納悶地打量他一眼,那眼光像是在看一個竟然不知道人都有兩隻眼睛一張嘴巴的傻子。

  「將軍,神族四十萬大軍進攻似水城。羽都的皇家軍和護國軍都被調往了似水。」傳令兵說得越來越著急:「將軍,我在路上再仔細跟您說吧,馬車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還請將軍跟下官前來。」

  羽驚蟄的目光掃過那幾壇好酒一邊嘟囔著:「這可是好酒,不能浪費了。」說著,手裡已經挑了兩瓶最值錢的,抱在了懷裡。

  羽驚蟄對傳令兵說:「走吧,我們走吧。」

  傳令兵點點頭,兩人走到了馬車旁,羽驚蟄回頭又看了一眼高大威嚴的東南駐軍處的大樓,不知為何,眼底浮現的卻是白月舟與自己告別的情景。

  傳令兵催促道:「將軍請上車吧。」羽驚蟄這才回過身,胡亂地點點頭,坐進了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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