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投誠
「唉,這樣挺好的。」楚懷林突然笑得十分狡猾:「看到你的父親對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好,你就沒有什麼感想?」
羽輕翎轉過頭去,看到寬闊的藍天,心情好了許多:「沒什麼。」
只有短短的三個字,楚懷林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我以為的羽輕翎會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呢,你不知道,其實……」
「我以為的楚懷林會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呢。」羽輕翎打斷了他的話,模仿著他的語氣說道。
楚懷林先是一愣,隨後放聲笑了出來,將原本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雖然只是交談了短短的幾句話,兩人卻如同多年未見的朋友,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羽輕翎抬頭看看湛藍的天:「我終於知道驚蟄臨走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楚懷林低頭思考了一陣說:「驚蟄?是那個總愛橫著走路的人。」
羽輕翎轉頭看向他,楚懷林低頭淺笑著,有一瞬間羽輕翎好像看到了雲鶴的模樣。
「你……」羽輕翎把剛剛想說得話全都忘掉了。楚懷林納悶兒地把手放在羽輕翎的眼前晃了晃:「羽輕翎?」
羽輕翎回過神來,又仔細看了看楚懷林的五官,發現兩人根本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自己為什麼會看錯呢?
「橫著走路?在整個羽都能橫著走路的,恐怕只有監察長大人了吧。」
「上面的人是誰?」還沒等楚懷林反駁,一陣粗獷的聲音傳到兩人的耳朵里。
楚懷林低頭一看,發現是一隊皇宮的巡邏兵,正指著自己大聲叫喊著。
羽輕翎想要下去跟他們解釋清楚,卻被楚懷林拉著躲到了屋檐的另一側。
楚懷林嘴裡默念著「三、二、一、放。」
楚懷林說到放的時候果然幾支零零散散的箭沖著原先自己坐得位置射去。羽輕翎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已經離開了原來的那個地方,否則恐怕自己得中上好幾箭呢。
羽輕翎小聲問道:「你怎麼清楚他們會放箭?」
楚懷林給了她一個「老子每天都在這蹲著,蹲出經驗來了」的表情。
「那我們是不是要下去給他們說清楚?」羽輕翎問道。
「怎麼說清楚?」楚懷林反問羽輕翎。
羽輕翎低頭沉思了一陣,翎殿下和監察長大人趴在聖殿的屋頂,怎麼說也是解釋不通的,兩眼求助的目光看向楚懷林。
楚懷林「嘿嘿」一笑,小聲說道:「跟我來。」
說罷,楚懷林拉著羽輕翎一路翻過了十幾個屋頂,幾隊巡邏兵在地上叫罵著,時不時射上幾支冷箭。
兩人武功高強,這幾支冷箭唯一的用處就是讓他們多走了幾步。
兩人最終走到了宮殿的盡頭,不過這時候早就已經將後面的巡邏兵甩得遠遠的。所以說在天上飛和在地上跑總歸是有區別的。
楚懷林在宮殿盡頭停了下來,兩手插著腰大笑道:「哈哈哈,你看,他們累得都趴到地上了。」
羽輕翎沒有理他,向前一個飛步,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楚懷林也緊隨著跳了下來,羽輕翎往左邊右邊各瞧瞧,確定沒有了巡邏兵,對楚懷林說:「安全了,我先走了。」
楚懷林拉住了她的胳膊,正色道:「等一下。」
羽輕翎轉過頭來,不經意地甩掉了楚懷林抓著自己的手。
「監察長大人還有何事?」
楚懷林聽羽輕翎這麼說,皺了皺眉頭:「叫我楚懷林吧,監察長大人聽著很彆扭。」
羽輕翎點了點頭,等著楚懷林繼續說下去。
「我決定幫你,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楚懷林平靜而快速地說完了這句意義重大的話。
羽輕翎卻是微微一驚,找自己投誠的人不算小數,可哪一個都是先送上一份大禮,七拐八拐地委婉提一下這件事,然後立即打住了嘴,告辭離去,留給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像楚懷林這樣毫不遮掩,開門見山投誠的,自己倒是第一次見。
「什麼意思?」羽輕翎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問道,可是剛問出口,羽輕翎就覺得實在沒有什麼必要了,對方是一等一的聰明人,這種話,對方怎麼可能鬧著玩呢。
果然,楚懷林用一種看弱智的眼神看著她。
羽輕翎搖搖頭:「我知道了,監察長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你嗎?」這句話本來是楚懷林等著羽輕翎問自己的,但是羽輕翎根本沒有想開口問的意思。
羽輕翎這次很是配合地搖搖頭:「不知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想選擇你,說不定等我以後後悔了,我就去找羽什麼來著?」楚懷林說到一半,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羽山河的名字。
羽輕翎提醒道:「羽山河。」
「哦,對,羽山河。」楚懷林毫不在意地接了下去。
羽輕翎覺得好笑:「這麼久了,你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
楚懷林聳聳肩:「名字什麼的,不重要,我從來不記的。」
一瞬間,羽輕翎感覺楚懷林說這話的語氣有點可愛。
「我才不擔心呢,你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再說,你就算想去,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請你這尊大佛回去供著,看來,只有我這裡能容得下你了。」羽輕翎很是俏皮地沖著他一笑。
「你就安心跟著雲鶴去神族,拿下戰功。」楚懷林一說起正事,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又變成了以前那個用下巴看人的楚懷林。
羽輕翎不禁在心裡想:楚懷林可能天生就是只要嚴肅起來,就顯得狂妄自大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所有人可就都冤枉了楚懷林了。
羽輕翎很是奇怪:「哎,你不是不記人名的嗎,怎麼記住了雲鶴的名字?」
楚懷林撇撇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記得雲鶴的名字:「可能是他不太一樣,不過我告訴你,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
聽到楚懷林這麼說,羽輕翎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了。心底也曾告誡過自己,雲鶴是一個危險的人,絕對不要離他太近。可是只要看見他,自己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他。
看見羽輕翎發獃,楚懷林搖搖頭說:「這只是一點建議,你不想聽就算了。」
羽輕翎知道楚懷林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微微對他一笑。
楚懷林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跑偏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只要拿下這次戰功,在神族的統治上,你就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對神族的統治?」羽輕翎疑惑地問道。
「羽族對神族的統治一定要是嚴酷的,不留情面的,否則很難真正地控制住神族。」說著,楚懷林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嗜血的凶性。
羽輕翎心裡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現在這個滿眼凶性畢露的,還是剛才那個拉著自己爬神殿屋頂的,還是之前傲慢無禮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楚懷林。
羽輕翎對眼前這個人又多了幾分畏懼。
感受到羽輕翎慌亂的目光,楚懷林目光中的殺氣退了下去,放輕了聲音:「我說得有些遠了。」
羽輕翎擺擺手:「沒事,可是羽族和神族以後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雲鶴君並沒有挑明,這一切都要等著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才能明確。」
「沒錯,這就是雲鶴高明的地方了,他沒有事先挑明,而是將神族作為誘惑我們羽族上鉤的魚餌,他今日在大殿上說得那些話,我們既可以理解為雲鶴要將神族作為附屬國送給我們羽族,雲鶴也可以說自己提前只是答應羽族讓給你們一塊地,甚至不用割地,他直接耍賴只給我們一定的賠償金都是可以的。」
頓了頓,楚懷林意味深長地說:「羽皇真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
「你為什麼沒有提前提醒陛下?」羽輕翎問道。
楚懷林緊緊地盯著羽輕翎的眼睛:「我希望以後掌握神族的是你。」
天氣明明很是溫暖,楚懷林在自己耳邊說得話卻猶如一陣寒風,讓羽輕翎不禁打了個寒噤。
這個人,真的是想得又深又遠。
說完花,楚懷林便要拂袖離去,羽輕翎還是深深陷在剛才楚懷林說得話里,她下意識地叫住了楚懷林:「你,你幫我有什麼條件嗎?」
楚懷林聞聲轉過身來,露出一抹令人迷醉的笑容:「條件嘛,我還沒有想好,等我以後想好了再告訴你吧。」
說罷,已經邁著大步離開了皇宮,羽輕翎還怔怔的站在原處。
她知道有了楚懷林的幫助,自己可謂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但是這個人渾身散發著危險。她有些迷茫了,這個人留著絕對是自己最大的威脅,但此人的才能卻是整個大陸絕無僅有的。
羽輕翎得了空閑,先去了納蘭嬰環的小庭院。
嬰環的小庭院里不似往常那般熱鬧了,四處寂靜無聲,偶爾有幾隻蟬受不住寂寞,叫了兩聲,證明自己還存在於這個世界。
「嬰環,嬰環。」正坐在書房作畫的納蘭嬰環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即放下了筆,向放外跑去,只有阿清在後面追著:「姑娘,慢些走,小心摔著。」
可惜納蘭嬰環一點也沒有聽見,還是邁著急促的步子,迎著羽輕翎進屋來。
一見面,納蘭嬰環先是拉過羽輕翎轉了幾圈,確定羽輕翎完好無損,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受傷流血,納蘭嬰環這才放心下來,拉著羽輕翎問個不停。
「輕翎,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何我沒有聽說皇家軍回羽都的事情呀?」
「驚蟄和月舟在東南邊境還好嗎?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啊?」
「你此次回到羽都是有什麼要緊事么?」
「你此次回來,還會有什麼戰役嗎?」
羽輕翎沒有回答這一連串的問題,她走到納蘭嬰環之前作畫的地方,拿起了納蘭嬰環剛剛完成的畫作,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這花兒雖是簡單的小白花,可放到陰暗處竟變得有些透明了。」羽輕翎放下畫,對著納蘭嬰環甜甜地一笑:「姐姐的畫倒是精進了許多呢。」
納蘭嬰環並不為羽輕翎的讚揚而感到高興,還是急切地詢問著:「輕翎,如今外面的局勢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