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拘留
下午三點。
顏池醋和張京雅被帶到同一個房間，互相面對面坐下。
警察同志在一旁翻看著幾個當事人的筆錄，沉吟了一會兒后說道：「事情我們了解的差不多了，張女士找到顏同學后，以母親身份擅自搶奪顏同學自身財物，一千塊錢已經屬於數額較大的範疇，就算不是搶劫罪，也至少得是一個搶奪罪。」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呀？」張京雅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我剛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啊。」
警察同志抬眼看了她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跟其他幾位在場的人供詞不統一，其餘人說的內容都能互相印證，唯獨張女士你的說辭，基本都是不怎麼站得住腳的。」
「我是她媽媽！」張京雅沒控制住氣，一巴掌砰的拍在桌子上，「那些人都是外人！他們串通好了當然都往一塊兒說！我女兒肯定就是給他們帶壞的！」
聽她這番言論，警察同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將手中的筆錄翻頁，他沒理會張京雅的無理取鬧，只說道：「那我再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張京雅連連點頭：「那肯定的。」
「咳咳。」警察同志清了清嗓子，瞥了眼顏池醋這可憐姑娘，問道，「4年前，你與顏洪志先生離婚，顏池醋是跟著你一起生活，對吧？」
「……對，沒錯。」張京雅猶豫之下點點頭，但還是補了一嘴，「顏洪志那傢伙婚內出軌，我肯定要離婚。」
「嗯。」警察同志繼續說道，「你在離婚半年後，又與一位叫做李旺國的男子結婚？」
「這有問題？」張京雅臉色略微有點難看，「我一個女人帶孩子多不容易？總要找個男人依靠的。」
「嗯嗯，沒問題。」警察同志保持理智，接著問道，「然後我們這邊查到的，你跟這位李旺國先生，在一周前剛剛辦理了離婚手續，對吧？」
張京雅：「……這些跟今天的事兒有什麼關係嗎？」
警察同志沒接她的話茬，順著上面的話繼續說道：「然後我們在網吧這邊了解到，實際上從兩年前，也就是顏同學上高二開始，她就一直一個人住在網吧里，並沒有跟你有過任何來往，對嗎？」
「怎、怎麼可能沒來往……」張京雅突然結巴起來，支支吾吾說道，「她平常生活費都是我給的啊，不然她一個人哪來的錢住網吧？」
「顏同學，你母親有給過你生活費嗎？」警察同志轉向顏池醋，柔聲問道。
顏池醋搖搖頭：「沒有。」
這無情的一擊，瞬間激怒了張京雅。
她刷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氣急敗壞的拿著手指指向顏池醋，嘴裡叫罵道：「你個小婊子！是不是在外頭找了男人就硬氣起來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確實是沒去找你爸！」
「你找那幾個不三不四的男同學包養你是不是？啊？！」
「你下不下賤啊你！臭不要臉的！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我今天看你穿的花枝招展的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給一幫小屁孩養起來了啊？」
「找男人都不知道找有錢的，找幾個男同學連房子都不給你租，只能給你包網吧的錢，你說你便不便宜？！」
坐在對面的顏池醋緊繃著嬌小的身子，拳頭捏得緊緊的，咬住嘴唇一言不發，眼睛盯著桌面的一個點，極力的忍耐自己的憋悶和委屈。
一旁站著的兩個警察同志都看不下去，趕緊拉著張京雅坐回座位上，讓她停止垃圾輸出。
而坐著問話的警察同志明顯更沉得住氣，等張京雅安靜下來后，便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們畢竟是母女，我們肯定更希望能當做民事糾紛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如果能協商解決就最好。」
「當然，這個都得看顏同學願不願意做出諒解，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就只能按照規章辦事，先做拘留處理。」
「顏同學，你看要不要跟你媽媽商量一下？」
顏池醋沉默幾秒，抬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張京雅，站起身，什麼都沒說，只是突然之間伸出手，刷的一陣風聲。
啪！
一個巴掌印落在張京雅極度怒詫又扭曲的臉上。
「你敢打我？！」張京雅捂著半邊臉，難以置信的瞪著顏池醋，反應過來后，動身就要打回去。
房間里頓時鬧成一團。
旁邊兩個警察同志連忙拉住怒急攻心的張京雅。
只有顏池醋安靜的站在那裡，臉色如同落進泥里的枯葉，彷彿一具靈魂出竅的木偶，看人的目光沒有焦點。
而在一旁，跟警察同志吵作一團的張京雅，在被阻攔后氣急敗壞的發出抗議。
「你們這是包庇！」
「沒有沒有，咱們消消氣，顏同學也是，打人是不對的，這個叔叔要對你批評教育了。」
「她打我就是批評教育，我打她就要拘留？哪有這個道理？！」
「咳咳，張女士，這個一碼歸一碼，你那是搶奪他人財物過程中動用暴力行為，顏同學只能算是一時衝動，您要是覺得嚴重，可以去醫院做一個傷情診斷，要是確診輕傷的話也可以起訴顏同學的，我們絕對誰都不包庇！」
……
三點半的時候，網吧的老闆娘已經離開了，徐行也讓李智斌他們幾個先去網吧玩，不要耽誤時間，自己則留下來，跟網管小姑娘姚圓圓一起等人。
在等人的空隙，徐行坐在長椅上，手裡摩挲著自己那個小靈通，扭頭看向一旁的姚圓圓，突然問道：「我記得，你們網吧二樓是有包間來著？」
「啊？」姚圓圓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有啊，怎麼啦？」
「平常開包間的人多嗎？」
「不算多吧。」姚圓圓想了一下，「除非一起來玩的人比較多又沒有連坐的空位，才會有人開包間，平常都是空著的。」
2012年這個時期，網吧其實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從2013年開始，國內的網吧就開始朝著綜合性網咖轉型，不再做單一的網吧業務。
像是姚圓圓家開的這家網吧，本身的業務其實每個月賺不了多少錢，更賺錢的反而是依託於網吧的周邊商鋪。
比如網吧隔壁的飯店和小超市，還有對面的奶茶店，其實都是網吧老闆娘開的，每個月至少有一半左右的生意，都是網吧里的顧客在消費。
而在網吧內部，進店后的大廳位置，顏池醋平常待的三連坐座位，屬於配置較低的2元區。
往大廳中間去，就會有五連坐的位置，是3元區。
而在大廳最深處，則是類似卡座之類，有格擋空間較為私密的座位，屬於4元區，電腦配置也要好一點。
再到網吧二樓，有一半是專門設立的抽煙區，有煙癮的客人就可以到這邊上機玩電腦，不用去禍害一樓的客人，價格同樣是4元。
剩下一半的空間，則是分割出了五個包間，裡面五台電腦，只能整間一起包，一小時是25塊。
這部分包間平常很少人會來，畢竟一樓加二樓抽煙區的電腦配置有兩百多台，平常足夠用了。
大多時候，包間都是姚圓圓有同學來玩，或者老闆娘有親戚家的小孩子帶著朋友來，才會使用到的。
「那反正你們包間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便宜點讓我包個月？」徐行想了想，然後朝姚圓圓說道。
「包月？」姚圓圓有些詫異，「你確定？包月可不便宜。」
像是顏池醋這樣的常客，哪怕每天都住在網吧里，但實際上打開電腦的上機時間，平均每天估計都不會超過三小時，那就是一天6塊錢，一個月只需要兩百塊不到即可。
而到了暑假，顏池醋的花費才會多起來，每天至少有10個小時的上機時間，一個月那也得600塊。
至於包間，一小時25塊錢，哪怕便宜點算你一天8小時，那一個月也要6000塊。
這還不如出去租個房呢。
「所以這不是讓你們便宜點嘛。」之前徐行就有這想法，不過一直不著急，而且也沒見到過網吧老闆，只跟網管說的話，作用不大。
但徐行現在知道姚圓圓是老闆娘的女兒后，這不就得打點一下關係，看有沒有什麼便宜能佔了？
「這我做不了主。」姚圓圓十分警惕的說道，「你跟我媽去說。」
「是這樣。」徐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爸媽暑假資助我了一點錢，讓我拿來做個暑期創業項目鍛煉鍛煉，我就打算自己做一款遊戲。」
「正好顏池醋她會編程代碼，我就想著能不能雇傭她來我這邊工作。」
「但是你看啊，我手頭錢不多，但總要有個遊戲工作室的場地吧？」
「我覺得你們家的包間就不錯，你問問你媽媽能不能便宜點。」
「你們要是能便宜點，那我也能開更高的工資去請顏池醋來工作。」
「而且這期間里，顏池醋也能直接住在包間，就不用每天擠在一樓的椅子上睡覺了。」
聽著徐行的說辭，一想到能讓顏池醋住到包間里，甚至還能安安穩穩的賺到學費，姚圓圓這個同情心泛濫的小姑娘頓時有些意動。
今天這事兒對她的觸動還蠻大的，要是那個女瘋子以後還跑到網吧來找顏池醋的麻煩，姚圓圓就有點於心不忍。
要是能讓顏池醋搬到包間里去，那就要安全多了。
思前想後一分多鐘，她還是謹慎說道：「這個我不能做主，等回去了我問問我媽。」
徐行也不介意，看她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有戲，只是點頭笑道：「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我先不等了。」姚圓圓覺得這事兒得早點問，能早點讓顏池醋搬到包間也算是件好事兒，於是急匆匆起身說道，「我現在就回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