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兩百七十三章 衛庄之殤
王宮之內，酒宴正酣。
隨著絲竹管樂不斷，舞女妖嬈的舞姿再度引起韓王貪婪的目光。而衛庄卻坐在下面，目不斜視，這樣的庸脂俗粉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堆爛肉，入不了他的眼。
然而到了宴席尾聲，韓王站起身拍了拍手掌。隨著掌聲響起，一位盛裝麗人來到殿上，眉眼如畫，一襲大紅色的宮裙，襯的她美艷無雙，纖腰盈盈一握。俏麗的臉上畫著淡妝，笑意盈盈，兼具少女的青澀與女人的妖嬈魅惑。
「紅蓮，還不見過大將軍。」韓王擺了擺手，指著衛庄說道。
「紅蓮拜見大將軍。」聽到韓王的話，紅蓮當即拜倒，青絲上金釵搖擺，隨著彎腰，露出雪白的後頸。
「來，大將軍衛韓國費心費力，抵抗秦軍，來，你為他斟酒。」韓王指了指自己案上的酒壺，輕聲道。
「是，父王。」紅蓮緩緩上前，大紅色的宮裙，鮮艷如血，紅的讓人心驚。韓王將案上的酒壺遞給她，隨即，紅蓮就來到衛庄案前。
不知怎的，看到紅蓮濡目、憧憬、愛戀的的彷彿要將人融化的熾熱目光，衛庄心裡沒由來的升起幾分慌亂。不錯，他的心有些亂了。
隨著酒液入杯，紅蓮遞上美酒，這一刻，他有些遲疑。但看到那飽含期許的秋水剪眸，他內心一軟，不由自主的接下酒，一飲而盡。
而在上位看到這一幕的韓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從未這麼開心的笑過。
「紅蓮，到父王這裡來。」韓王招招手，眼裡滿是溺愛之意。
然而，當瞬間的心動逝去，衛庄頭腦便恢復了冷靜。
宴席已到尾聲，他留在這裡，也沒有必要了。
「大王，我還要巡視守衛，就此告辭。」衛庄拿起身邊的鯊齒，準備起身離去，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手上的鯊齒，怎麼重了這麼多？
「無妨，秦軍一時半會兒也攻不破城牆，將軍何不就在宮中歇息？」這時，衛庄終於看清了韓王臉上的笑是何等得意。
「為什麼？」這時候他保持了冷靜，沒有發怒，只是將鯊齒拿在手，平靜的問道，好像被下藥的人，不是他一樣。
行至大殿中央的紅蓮，聽到心上人說出的冰冷話語，當即回頭，卻只見他身形站立，卻拄著劍，臉色蒼白，熟悉毒藥的紅蓮哪裡還不清楚，他中毒了。
「哈哈，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韓王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笑，一把扯下頭上的王冠，狀若瘋癲。
而紅蓮卻已是癱倒在地，紅色的宮裝覆在殿上，猶如一朵鮮艷的牡丹，帶著血色與不詳。
「我替你除掉了姬無夜，拯救了韓國，自認為沒什麼虧待過你的地方，你為何如此？」衛庄灰白的冷眉下，是泛著寒光的眼睛，一時間，竟令韓王不敢直視。
「拯救韓國，你難道不是要與秦國交易，將韓國賣個好價錢？」這時，幾道漆黑的身影緩緩在大殿周圍浮現，為首的一人冷笑著說道。
這下子，衛庄沉默了。
而地上的紅蓮已是淚眼朦朧，泣不成聲，只見她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希冀，「庄，是這樣嗎？」
然而，衛庄還是沉默，並沒有做解釋。
逐漸，紅蓮的臉上露出絕望，眸子也變得黯淡無光。他沒有反駁，就代表他承認了，原來，他一直都不是拯救韓國，而是為了他自己。
這一刻，衛庄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破滅了。
「衛庄，任你是鬼谷門徒，高高在上，也會有今天。只要除掉你，我還是韓國的王。」似是沉寂多年，韓王臉上泛起紅光，頗有幾分揚眉吐氣之意。
「來人，將他打入死牢，擇日問斬！」韓王大手一揮，便有侍衛上前將衛庄手上的劍拿下，押進死牢。
整個過程，衛庄沒有一點反抗。因為，他無法反抗。韓王的毒酒，讓他手腳酥軟，內力盡失，他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著衛庄被拖走，整個大殿只剩下韓王父女，那些黑衣人則是一起進入死牢，看護衛庄。鬼谷門徒，誰知道他有什麼手段，還是小心為上。
紅蓮依舊癱倒在地，雙目無神，被心愛之刃欺騙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是對於紅蓮在乎的韓國，她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國讎家恨，她多少也明白一些。
「來人，將公主帶下去好好休息。」這時候的韓王，意氣風發，對於自己的寶貝女兒，他也無暇過問。
因為，明天，他就要成為掌握韓國所有權利的王。熬過了姬無夜，算計了衛庄，他終於走到這一步。
即使只剩一座城池，韓國依舊是韓國，他仍舊是韓國的王，哪怕只有一天。
不久之後，新鄭城內，升起一朵燦爛的眼花，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而城外的軍營里，看到這一幕的內史騰心中極為振奮，真的成了！
滅韓之日，就在明天！
······
城內，李玄常並未睡覺，而是在修行打坐。
「公子，羅網傳來了消息。」紫女輕輕叩擊門扉，柔聲道。
「吱呀」一聲，房門大開。
紫女緩緩走進房門，掩上門。
「公子，今晚，韓王在王宮內宴請衛庄，他中了毒藥，被韓王打入死牢，正在被羅網看管。」紫女平靜的說完，就站在一旁。
絲毫沒有替衛庄求情的意思，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她已經提醒過了，怨不得別人。
「鬼谷縱橫，初出茅廬，他們還嫩的很。你放心，衛庄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們也殺不得，傳令羅網，不得下手。」李玄常睜開眼眸，淡淡說道。
衛庄出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這本身就是他算計的結果。
但衛庄的師哥蓋聶是嬴政身邊的紅人，他當然要顧忌一二。
而且，衛庄的師傅，上一任鬼谷子生死不明，他的弟子死在了秦國手上，焉知他不會親自出手，再來一場合縱連橫之戰？
雖然他對歷代鬼谷門徒所行之事有些不屑，攪風攪雨不算本事，能開闢自己的基業才算是真正的梟雄霸主。而鬼谷門徒，顯然沒有這樣的野心和氣魄，他們也只配當一時的弄潮兒而已。
一旦鬼谷子出手，秦國各個擊破的策略也許就無法實施了。這也是歷代鬼谷留下的威名，由不得他不忌憚。他們雖然能力不行，但攪風攪雨的本事還是有一手的。
大秦的一統之業，豈能因他們而平添變數？
「內史騰接到羅網傳信了嗎？」
「羅網已經煙花示意，想必要不了多久，新鄭就會被攻破了。」
「到時候，也是影密衛出手的時候，別讓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