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人,你帶走
忽然之間,一道尖銳的裂帛之聲傳來。
「噗嗤」一聲脆響,衛庄的袖袍緩緩碎裂,隨著清風在山巔飄蕩。
而李玄常則是拄著劍,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衣衫如新,氣息沉穩。
「如何?」淡淡一語,卻是讓衛庄陷入沉默。
良久之後,他收劍入鞘,「你贏了。」
他是衛庄,雖然驕傲,但卻也不是輸不起的人,輸一招也是輸,輸半招也是輸。更何況,這裡有他的手下,有焱妃,更有故人紫女,他也做不出賴賬之事。
「不愧是鬼谷縱橫,拿得起,放得下,我開始有點欣賞你了。」李玄常眼中閃過一絲讚歎,能夠直面自己的失敗,並以此為鑒,這樣的人總有一日將會達到人生的頂峰。
「你想要什麼條件?」衛庄臉色有些難看,冷聲問道。
「很簡單,我想問你要一個人。」
「誰?」衛庄臉色稍微解凍,幸好只是要人,不是什麼太過分的事。
「白鳳,我要他。」李玄常緩緩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比武不過是他想切磋一下,試試自己的水準而已。而白鳳,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白鳳,以後你就是他的人,不必在跟著我。人,你帶走。」衛庄回過頭,對還沉浸在剛剛那場戰鬥,還未反應過來的流沙三人說道。
不錯,他們的確無法相信,尤其是紅蓮,在她眼裡,衛庄大人是猶如天神一般的人,怎麼會失敗。但這一次,卻讓她不得不相信,原來,他終究只是人,他也會失敗。他們之間,並非不可逾越。
「什麼?」聽到衛庄的話,原本冷眼旁觀的白鳳頓時愕然,原來,在他的眼裡,自己只是一個能被用來交易的貨物嗎?
剎那間,他眉頭一皺,抱著的手微微用力。正想將他擊敗,讓他落入泥沼,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他無比厭惡。但這種想法只是瞬間閃過,便消失無形。
他不是衛庄的對手,一旦動手,衛庄真的會殺了他,自己對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從不懷疑衛庄的狠辣。
當然,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會動手,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會衝上去。為了內心那可笑的自由,為了自己的尊嚴。
然而,經歷過墨鴉弄玉之事後,他終究是成長了很多。
在這混亂的世道,活著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所謂的尊嚴,可笑的自由沒有任何意義。只有變得更強,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怎麼還不過來?」見到白鳳愣在那裡,李玄常呵斥道。
一聲呵斥將白鳳從幻想中拉回現實,他沒有多言而是腳步一踏,便老老實實站在李玄常身後,一句話也沒說。
「我們走!」衛庄冷冷一眼,就要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李玄常突然出聲道:「看在對手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
衛庄身形一滯,沒有回頭,「什麼忠告?」淡淡的話音傳開。
「永遠不要小看自己的對手,最危險的,往往是最沒有威脅的。」
空氣開始沉默,衛庄沒有多言,而是帶著流沙眾人離開。今晚,他是一個失敗者。
就在衛庄走後不久,一道輕微的脆響傳來,隨後一聲聲,接連不斷。李玄常手上的青銅長劍沒有了真氣護持后,自劍柄開始慢慢龜裂,到最後,化為了一堆碎片。
李玄常拿著手上的劍柄,臉上露出莫名的笑意,今天,真是不虛此行,一柄劍,值了。
白鳳的作用,可不僅僅只有輕功那麼簡單。在這個時代,在他的手上,白鳳可以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因為,白鳳除了輕功,他還有另一個稱號,百鳥之王。他能夠與百鳥溝通,這樣的能力是天下間獨一份。以後,白鳳可以為他訓練信鴿,傳遞各種消息,密函。
戰爭打的就是情報,一個重要的情報,甚至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
「白鳳,你應該沒有中紅蓮的毒吧。」淡淡一語,讓白鳳心中一跳。
「沒有。」當然沒有,不然他從流沙脫離,怎麼會一言不發,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會懂得生命的可貴。
白鳳,相當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他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活著。
「公子,宮中有很多傳世名劍,要不要我向大王稟告,送一把過來?這樣,也能更好保護您的安全。」紫女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柔聲說道。
「不必了,若對敵之時,還需要我出手的話,一把劍也改變不了什麼。」李玄常搖搖頭拒絕了紫女的提議。
李玄常持有的凌霜劍不輸於風鬍子劍譜上的任何一把,但此劍外形太過招搖,有違禮制。李玄常也不好拿出來用,如果將凌霜劍加以重鑄,或許名劍譜會多上一名。
······
韓王宮內的冷宮,常年無人,瀰漫著荒涼的氣息。
「庄,要不要我將白鳳處理掉?」看著衛庄森寒的面孔,紅蓮可以感受到他的內心的苦悶,畢竟他剛剛輸了。
「不必,白鳳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更何況他中了你的西施毒,要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原來,衛庄剛剛是故意不說,想要以此為籌碼。但很可惜,他的算計註定落空。
白鳳不會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任何人手裡,更別說這個人還是流沙。
「不過,那人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得不說,無論衛庄變成什麼樣子,紅蓮眼裡只有他,即使是李玄常俊逸非常,在她眼裡,也不過是個路人,少女情思,熾熱而又難以言表。
就算是衛庄,對於紅蓮包含愛戀的的目光有時也不得不迴避,因為他怕自己心軟,怕自己陷入這段感情。
劍客,最重要的是遠離感情。這是他,從當年的黑白玄翦身上領悟到的。如果不是因為感情,令玄翦只剩下黑劍,他也沒那麼容易死在他和師哥的手下。
而且,他無法給女孩一個承諾,他也不敢告訴她事實,他做的,從來都不是為了所謂的韓國。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他怕她承受不了。
在他們之間,衛庄看不到未來。
也許像現在這樣,保持上下級的關係是最好的。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都是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