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大婚
正德九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也是李玄常來到此世的第十二年，歲月悠悠，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迹，他一如十二年前的模樣。
近兩年，他已經淡出朝野，偶爾在朝堂露面。閑雲野鶴，遊山玩水。也曾有人問他為何得以容顏不老，他只是笑笑，沒有多言。
在這七年裡，曹正淳一手遮天，已經自太後手中騙來了錦衣衛的指揮權。因此，他對朝臣的迫害越發嚴重，起初，他還遮遮掩掩，依證據行事，而現在，他行事愈發囂張，栽贓嫁禍，莫須有，無所不用其極。天下人，無不聞曹色變。閹黨禍國，不外如是。
李玄常雖不在朝堂，但對於宮內的風吹草動，他洞若燭火。此事本就是他推動的，欲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但文官士子有一點好處就是，好名聲，名聲大於性命。即使是有不少人投靠曹正淳，但新生的官員前赴後繼，曹正淳已成為眾矢之的，士林之敵。
「主上，宮內傳出消息，說是有大事相商。」隨著聲音淡去，李玄常輕輕一嘆，風波漸起，一切都將開始。
南方的那位，這些年來，經常派人接觸，想要拉攏他，言語中竟有平分天下的意思。雖然他遮遮掩掩，但李玄常對他早已瞭然於心。這是當初成祖玩的把戲，他的先祖被人忽悠了，現在又來忽悠他。
只可惜，他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半，而是全部。
「計劃開始。」
······
一回到京城，李玄常立刻上朝。召他回來，不為別的，因為皇帝要成親了。他作為皇帝的叔父，有資格為其遴選，監督。
明朝，外戚勢力弱小，不得干政。歷代皇后皆是身家清白，出身小家族。到正德也是一樣，到最後，在禮部和宮中的協調下，選了一個六品散官家的女兒。
準備了大半年後，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一個十一歲的女孩，他們成親了。
那月，京城一片紅妝，普天同慶。皇帝和皇后被一大堆流程，禮節折騰的是七葷八素。新婚之夜，皇帝興趣缺缺。一個十歲的娃，有心無力啊。
十一歲的皇后，朱唇粉面，雖然眉眼未開，但她的氣質，姿態已是天下少有，帶著幾分嫵媚的風情。待皇帝睡去，她才緩緩起身。夜空中，詭異的鳥叫聲這期間，一道身影微不可查的在宮中穿梭。
李玄常沒有插手，這本就是挑選好了的。他也沒有再去見太后，自從那次西北風雲過後，他再也沒有踏入後宮半步。
而西北，大戰依舊。幾年的休養生息，草原也緩過氣，開始頻繁扣邊。但有李玄常的暗中支持，蘇信屢獲戰功，麾下的騎兵已經是天下聞名的鐵騎。
他所統帥的三鎮兵馬已經恢復了先帝上位之前的水平，兵員充足，糧餉完備。時不時，他還敢圍獵草原部落，來去如風，頗有幾分韃靼過境的架勢。只是，對象換了，被打的變成了韃靼。
「天涯，你做的不錯。」李玄常立在護龍山莊的宮殿前，對一旁的段天涯說道。
這七年裡，他出生入死，十二歲的孩童，要在大西北草原生活，屬實不易。不僅要生存，還要打探情報，卧底，行刺殺之事。歷經多次險死還生，要不是有李玄常情報和錦衣衛的支援，他早已埋骨草原。
饒是如此，見到他的那一刻，李玄常還是有點認不出來。要不是因為氣機未變，他差點以為自己面前站了一個韃靼青年。
渾厚，高大的身形，臉上帶著冷光，兇狠無比，頭戴氈帽，腰挎彎刀，頭髮散落，夾雜著幾根小辮子。這不是韃靼，又是什麼？想要在韃靼卧底，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入進去，十二歲的孩童，最容易卧底，也最難卧底。
這其中經歷多少磨難，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李玄常也無從過問。
「師傅，幸不辱命，徒兒終於完成任務。」就算是回到護龍山莊，段天涯一時間也還轉變不過來，大明的話說的磕磕絆絆。
「好，你先下去修整。這裡不是草原，不必緊張，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就好。」李玄常出聲安撫道。同時，一股溫潤的氣息散發而出，讓段天涯不由得放鬆，心中的戒備也漸漸平淡。
看著段天涯的身影李玄常對著另一處沉聲道：「出來吧。」
機擴聲不斷響起，隨著書架挪開，從後面走出來一個冷峻的青年，濃眉大眼，一身單衣，手掌滿是老繭，犀利的眼神猶如刀光，攝人心魄，周身散發的殺氣形成一個無形的氣場，壓抑的氣勢讓人喘不過氣。
他是歸海一刀，年方十六，卻已牢牢佔據了天下第一刀客的位置。一年前，他上門挑戰當今天下第一刀，絕情山莊的主人霸刀，他的絕情斬獨步武林，沒有任何刀客能和他抗衡。
然而，在面對歸海一刀時，他害怕了，他的刀退縮了。歸海一刀，人如其名，他就像是一把刀，雖然稚嫩，但也十分鋒利。
面對絕情斬，他只出了一刀。簡單的一刀，彷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又像神來之筆，畫龍點睛，一刀就破了他的絕情斬，碎了他的刀和他的道。從那之後，霸刀就隱退江湖，不再碰刀。
「師傅，我想和師兄打一場。」一進門，他沒有多言，直接開口道。
「怎麼，七年不見，他一回來，你就要挑戰他？」李玄常淡淡笑道。對於歸海一刀，他很滿意，這是一把絕快的刀。
這七年來，他在他身上投入了不少精力。他天賦極高，又很有耐心。李玄常當初看到他，就給他講了刀聖傅紅雪的事，沒想到，他真的效仿傅紅雪。每天斬刀數萬次，春夏秋冬，從不懈怠。
也正是因此，他就算是遇到比他強一些的敵人，也能戰而勝之，不用出第二刀。他的刀，不輕易出鞘，一旦出鞘，必有所獲。
但在李玄常看來，他還不是段天涯的對手。段天涯在草原七年，久經廝殺，那是真正的生死危機。內力境界早已踏入另一個天地，比之江湖上的一些前輩都不差。五絕神功，本就死以戰養戰的功法。
而且，據他探查之下，他發現，段天涯不僅劍法卓絕，一身刀法也絲毫不遜色。歸海一刀比他小三歲，這三歲，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
話雖如此，但李玄常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他也很想看看，他的第一位弟子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