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達成協議
第二天一早，隆慶帝就在乾清宮會見諸派掌門。這一天，雨下的很大，很密。驚雷閃爍，遠處的烏雲繚繞在山峰上，青山似欲沖碎烏雲，那烏雲卻要吞噬山巒，如同龍虎相鬥。
空氣中泛著冷意，深入骨髓。即使是他們已達到寒暑不侵的狀態卻也感覺到涼意，這是深秋時節，變天了，理應如此。
「諸位，不知你們昨日商量的怎麼樣？」隆慶帝走下台階，輕聲問道。
「我等別無他求，只是太子殺孽深重，罪惡滔天。長此以往，與國無利，於百姓不利，不似人君之相。還望陛下另立賢德，為大明長遠考慮。」站出來說話的是少林寺的方丈，看起來老態龍鍾，但身上的禪意配合慈眉善目的面孔，倒真有幾分悲天憫人的菩薩模樣。
「朕也知道太子所作所為不妥，但是貿然換太子，朝臣恐怕不會同意，太子乃是國本，不可輕動。」隆慶帝面帶苦色，擔憂的說道。
他之所以不直接反駁，是因為昨天已經爭論過了，這是他們的底線，也是唯一的要求。而且，白蓮教死灰復燃也讓他很警惕。太子被白蓮教的人盯上，那他已經是個定時炸彈。該捨棄的還是要捨棄，即使他是太子也不例外。天家無親情，自古如此。
「陛下不必擔憂，太子的事情，已經到此為止。即使是白蓮教舉事，在江南也翻不起浪花，不會對朝廷的聲譽產生影響。」武當老道浮塵一掃，面無表情的說道。
「那就好，太子將會在近日身感惡疾，重病難治。朕將另立太子，還望各位配合。」聽到這句話，隆慶帝臉上的為難和苦色頓時不見，笑著回應。
「陛下，老夫有個請求，還望陛下採納。」慕容華一身紫色衣袍，目光灼灼的看著隆慶帝。
隆慶帝眉頭微皺，臉上一絲不悅之色閃過。「你說吧。」
「老夫想邀請各大門派和朝廷，共同制定法度，約束江湖匪盜。」隆慶帝雖然答應換太子，但心裡肯定是不痛快。這個提議也算是江湖對朝廷釋放的善意吧，江湖一向自治，若是朝廷能夠管轄江湖，定會讓隆慶帝的聲譽大大提高。沒有皇帝不愛虛名的，他也不例外。
「此話當真？」聲音里掩飾不住的驚訝和不可置信。
「當真，這也是我們一同商討的。」下面的其他掌門附和道。
「那誰做主導？」果然不愧是皇帝，上來直指問題核心。
慕容華眼裡一抹精光閃過，隨即上前：「朝廷和各大門派共同制定法度，人手就由各大門派和朝廷共同承擔。至於第一任主導，我推薦燕南天大俠。」對於誰主導這個機構的話題，慕容華避而不談，這個問題很敏感，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太明顯了。
「燕南天。」隆慶帝沒有在意慕容華岔開話題，喃喃自語。燕南天在江湖上名氣很大，但並不代表朝廷的人不知道。當年的事，讓朝廷對江湖很警惕，任何風吹草動，朝廷都會有所關注。只不過，一直不敢出手罷了。
「好，就以燕南天大俠做第一任首領。」話說到這裡，已經算是了結了。燕南天的實力眾所周知，即使是朝廷主導，誰能打的過他？還不如順水推舟更顯大度。更何況，燕南天歷來的所作所為都讓人無可挑剔，不得不信服。他做第一任主導，誰都放心。
深夜的庭院內，李玄常和燕南天正在對飲，一瓶上好女兒紅很快見底。
「大哥，這次的結果出來了，龍翻江以後不再是太子，他已被禁足在府邸之內。」李玄常慢飲一口酒，悠悠的說道。
「唉，還好這次和解了。不然再鬧下去，對朝廷，對江湖都不好。白蓮教還是死性不改，妄圖重現當年之事。能解決此事，已經很不錯了。」話語中，感慨莫名。
「還有一件事，各大門派想要和朝廷聯手成立一個組織，用以約束江湖，懲罰匪盜，不讓其作姦犯科，濫殺無辜。」
「這個想法很好，在很久前我就發現，這世間，惡人是殺不完的。我一人綿薄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人？現在朝堂和江湖聯手，定能掃清姦邪，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燕南天笑道。
「的確如此，但是大哥，這個組織的第一任首領，大家都認定是你。」李玄常面帶愧疚的說道。這件事他早就知道，拖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待一切都塵埃落定。燕南天赤誠待他，他還隱瞞，實在是不該。
「我？義弟，你知道的，大哥無拘無束，不想混跡朝堂。我也不是當官的料，讓我去當，不妥不妥。」燕南天先是一愣，隨後搖頭道。
「大哥，你先別著急著拒絕。聽我說完，這個組織初始建立，朝廷和江湖的合作關係還很脆弱，大哥你行俠仗義能救多少人？一人之力終究有限。有江湖和朝廷幫忙，讓法度約束人心，濫殺無辜，禍及家人，這些事情本不應該出現。但是，沒有約束，大家也沒了畏懼。」
「而你，就是這最合適的一個人。這是道長他們推薦你的，朝廷那邊也贊成此事，這個位置，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坐上去。況且，掃清姦邪，這一切不都是你一直正在做的事嗎？」李玄常勸道。
「而且，你還想讓玉娘子等你多久？」李玄常挑了挑眉，反問道。
「她，她怎麼樣了？」此時的燕南天沒了往日的洒脫豪邁，反而扭扭捏捏，帶著幾分羞澀和滿心的愧疚。
「她很不好，直到現在都尚未婚嫁。」李玄常嘆了一口氣。
冷眼看盡紅塵事，玉顏只為英豪展。十里紅妝傾君意，百代銀河迢妾心。玉娘子是江湖第一美人，冰肌玉骨，秋水為神。李玄常也見過，雖比之邀月雖然差了幾分，但也是世間少有。她出身京城世家大族，雖然待字閨中，但卻極其嚮往江湖。她痴戀燕南天，苦苦等待，至今尚未嫁人。
也不知她是承受了何等壓力，一時間，兩人都沉默無話。
「既然如此，我先試試吧。」不知是被李玄常勸動了，還是為了玉娘子，反正燕南天終究是同意了。
三天後，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震驚四方。太子身染重病，久治不愈。久不上朝的隆慶帝提出另立太子，奇怪的是，朝臣沒有太大反對，這項提議直接通過了。
這當然是江湖勢力出手了，不然哪有這麼容易推動。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金額不夠。
更令人震驚的是第二件事，江湖各大門派請求將江湖納入朝廷管轄範圍，七大門派和朝廷組成靖玄司，緝拿天下匪盜和姦邪，最主要的就是約束江湖人士。
江湖廝殺不在此列，但凡濫殺無辜，作奸為惡，擾亂江湖的人都在其緝捕之內。這個機構不納入朝廷六部管轄，直接對皇帝負責。
說是對皇帝負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根本掌控不了這個機構，只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而已。但這件事還是在天下傳開，百姓一陣歌功頌德，直呼聖君。群臣紛紛上表，士林吟詩作賦，隆慶帝很快就成了世上少有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