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管事紫姑
正此時,樓上左手的第二個房間忽而打開了門,損廿也隨之飛了下來。
阮戲時迅速起身,假裝沒聽到謝沿峙沉聲一笑,臉不紅心不跳的回到座位上,然後目不斜視的拿起一杯酒,在仰頭飲盡時一覽樓上風光。
先出門的是一個著素裝佩銀環的徐娘,正同身邊男子淡笑點頭,離她幾步遠的男子身著荼白長袍,丰神俊逸,只是眉間含憂,在頷首後轉身下樓。
「誒,這麼看,衡崖長得倒是不賴。」損廿摩用翅膀梭著他並不存在的下巴,對阮戲時擠了擠他綠豆大的鳥眼。「你還記得他嗎,衡崖神君可是跟你定過娃娃親。」
聞言,阮戲時艱難的咽下口中的酒,驀然想起小說中這個被一筆帶過的劇情,頗為無奈道,「都是瑣事,提它作甚。」
而後不等損廿言語,阮戲時低著頭向神尊表明自己想要暫時離開片刻的意願后,便從另一邊樓梯向二樓走。
方才讓損廿將刻有胡家酒肆的酒葫蘆帶到衡崖眼前,他果然能探到端倪,阮戲時甚感欣慰。她懶得查清楚的東西,直接讓正主去擺平多省事。
走至二樓,阮戲時截住那一身素色打扮老鴇,將一塊金子放在她手上,笑得人畜無害「你將方才同那個公子說過的話再同我講一遍即可。」
紫姑並未立刻作聲,她悄無痕迹的將阮戲時從頭到尾打量了片刻,而後用手帕將金子捻起來,淡淡一笑,「公子請隨奴來」。
紫姑將阮戲時領進包廂,正要關門時,變成人形的損廿突然出現,將門一抵,而謝沿峙站在他的身後,渾身氣質陰鬱森然。
紫姑眸中一驚,臉上卻波瀾未動,她轉過頭瞧阮戲時未置一詞,便作揖將他們請進了屋內。
「那位公子是個寡言的人,只是讓我講講這風月樓里風蕊姬的事情,我是這風月樓的管事,你們喚我紫姑便可。」紫姑一邊倒茶給他們一邊說,見二人並未露出異樣神情,心下有了底,繼續說道。
「風蕊姬是被她爹用一桶蜂蜜賣到這來的。」
「一桶蜂蜜換一個人?」損廿驚愕出聲,虧得他剛剛以為這裡的姑娘都活的洒脫自由。
紫姑瞧他一臉震驚,淡然出聲「在這種地方,這種事情不足為奇。」
聞言,損廿不再出聲,紫姑續道「剛入樓時,她只有九歲,還不叫風蕊姬,有個乳名喚作甜妹,我在她賣身前換了個名。」
「她的長相算不得絕色,但舞姿甚美,因而便有了能留在風月樓里伺候人的機會。這些年,她很聽話,從不妄生事非,所以待她也算不薄,只是在三個月前……」她驀然頓住,皺眉嘆了口氣。
「繼續說」阮戲時未動桌上的茶水乾果,趁紫姑不注意,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把瓜子,然後悄咪咪的硬塞給謝沿峙一半。
……
「後來的事情,大人應該都知道了。發生這樣的慘案,風蕊姬死不瞑目,人心惶惶之下,風月樓的生意也頗受影響。如今,終於官府願意派人來還風蕊姬一個清白,奴甚感安慰。」
紫姑眼圈微紅,她微微低頭,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緩了緩,她抬頭拭淚,從指縫間瞧見阮戲時饒有興緻的盯著自己,紫姑的動作頓了頓,然後自然的放下袖子。
阮戲時放下手中的瓜子,不承認也不否認她是否是官府中人,只是笑眯眯的問「我方才說過的話,你莫不是聽岔了。」
紫姑淡淡一笑「怒愚鈍,不知公子何意。」
阮戲時嗤笑一聲「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
紫姑正要開口,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將實話如倒豆子一般吐露出來。
「甜妹就是個野雜種!她娘被千人騎萬人壓,誰知道哪個是他爹!要她在這賣已經夠抬舉了,哪還要給東西!」
「不僅如此,誰知道那個野雜種居然敢不聽話!總是逃跑,所以,我就把她的頭髮拔了個乾淨,用針在她的頭皮上刻字,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