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面如冠玉

  青翠山。

  天青觀。

  劉守真帶著弟子劉桁還有自己蹭上門來的鄭冰終於等到了侯東升。

  侯東升戴著黑色斗笠，穿著血污黑袍，渾身上下裹滿了髒兮兮繃帶。

  只見侯東升朝著劉守真躬身行禮說道：「大劉道長……您終於回來了，我有很多疑惑之處，希望能夠向您請教，希望大劉道長不吝賜教，東升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劉守真滿臉堆笑，其實內心頗為緊張。

  他左手放在藏屍袋，右手放在儲物袋，隨時準備動手。

  侯東升：「世間萬物皆有靈，敢問劉師傅，殭屍的靈是什麼？」

  劉守真：「你說的沒錯，殭屍的確有靈，鎮屍術鎮壓的就是殭屍之靈，控屍術控制的也是殭屍之靈，殭屍之靈乃是殭屍化生之時，自然衍生之靈，一般來說殭屍之靈都沒有靈智，只有少數屍將以及堪比金丹期的屍王其殭屍之靈才會衍生出智慧，殭屍一旦衍生出了智慧，鎮屍術和控屍術就不起作用了。」

  侯東升：「那豈不是說金丹期的屍王無法被控制？」

  劉守真：「當然能控制，只是需要令其靈智蒙塵，或者重新打散其靈智，具體該如何做我等鍊氣期修士並不清楚。」

  侯東升：「敢問劉師傅……殭屍乃是天地陰氣結合死者怨氣化生而成，鬼魂精魄亦是由此而生，為何殭屍靈智沒有生前記憶，而凶魂厲鬼卻有生前記憶。」

  劉守真：「道門認為魂魄是人之根本，肉身是魂魄所居不過只是軀殼，軀殼化靈自然不可能有死者生前的記憶……人死之後雖然元神泯滅，但是殘留的三魂七魄在執念的統御下化作遊魂，遊魂與死者生前的魂魄是不相同的，其中並無元神，只有欲神，死者生前的慾望都殘留在欲神之中與執念結合在一起，自然對身前的記憶尤其是與生前執念相關的記憶會十分深刻。」

  侯東升：「您說凶魂厲鬼沒有元神？」

  劉守真：「元神乃是先天之靈，凶魂厲鬼乃是後天化生而出，自然不可能有元神。」

  「沒有元神？怎麼可能沒有元神呢？」侯東升喃喃自語。

  侯東升：「那鬼魄又是什麼？」

  劉守真：「鬼魄……鬼之精魄，乃是凶魂厲鬼化生形成之時產生的先天之靈，也可以認為是鬼的元神。」

  侯東升：「你不是說鬼沒有元神嗎？」

  劉守真：「鬼魄是鬼的元神，人的元神在其肉身死亡之時，便已經泯滅，兩者不是同一個東西。」

  「原來如此……」侯東升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皺眉沉思。

  自己的魂魄極為特殊擁有宿慧，或許無論是他身為人的元神還是身為鬼的精魄，都是前世的宿慧。

  要知道就算是鬼，也不可能記得生前所有事，而侯東升生前所有事，甚至上輩子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或許自己的元神是從上輩子帶來的，並沒有隨著肉身的死亡而消融。

  侯東升：「大劉師傅，您真是道學淵源，侯某深感佩服，侯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大劉師傅不吝賜教。」

  劉守真：「你說。」

  侯東升：「額……我有一個朋友他患了無精之症，不知劉師傅可有治癒之法？」

  劉守真：「哦……無精之症，這個……你那位朋友是不是經常熬夜，生活毫無節制，醉生夢死？」

  侯東升：「不是枯竭，而是壓根兒就沒有。」

  劉守真：「沒有？這不可能！先天元精豈會沒有，你那朋友是不是受了重傷，被人捏爆了蛋？」

  侯東升：「沒有。」

  劉守真：「你那位朋友是不是雙眼發黑，印堂也發黑，瘦的皮包骨頭，皮膚鬆弛，說話有氣無力。」

  侯東升：「這倒沒有，他精神著呢。」

  「像你一樣精神？」

  「嗯。」

  劉守真：「哦……」

  侯東升：「劉道長可有眉目？」

  劉守真：「沒有……除非能夠讓我親自見見你那位朋友，並且為他把脈，否則斷然不可能對症下藥。」

  侯東升：「這……」

  「劉道長……侯某仰慕天青門已久，希望能夠加入天青門成為入室弟子，不知能否應允？」

  劉守真：「這……」

  「我天青門雖然廣招天下門徒，但也要講究一個身事清白，如果身世不明，劉某豈敢招入宗門？」

  侯東升：「我叫侯東升，家住青翠山，清流鎮，黃泥村……今年23歲。」

  劉守真：「你的父母親人呢？」

  侯東升：「全家被殺。」

  劉守真：「何人所為？」

  侯東升：「魔焰門謝玉華。」

  劉守真：「魔焰門修仙者為什麼要殺你全家？」

  侯東升：「謝玉華是我妻子。」

  劉守真：「莫非是魔門心性試煉？」

  「是的。」

  「那她為什麼獨獨放過了你？」

  侯東升：「我不在家。」

  「哦……」

  劉守真：「這個……只要你身世清白，再加上靈根資質卓越，入我天青門的確沒什麼問題，只是……」

  侯東升：「只是什麼？」

  劉守真：「不知能否見一下侯道友的廬山真面目？」

  侯東升略有猶豫還是摘下了斗笠，然後當著小劉道長的面解下了繃帶。

  繃帶之下……

  是一張皮膚白裡透紅，透著蓬勃元氣的健康臉龐。

  鄭冰看得雙頰秀紅，不自覺的就低下了頭。

  小劉道長劉桁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愕之色。

  侯東升頓時鬆了一口氣。

  當日在清流鎮。

  小劉道長用捆屍繩和鎮屍符捉拿了侯東升，並將他帶著遊街示眾。

  兩個人是照過面的……

  只不過那時侯東升面色紫醬，滿臉病態與一頭紫僵無異，而現在面色紅潤，唇紅齒白，風神俊逸。

  哪怕就是侯東升的母親來了，一時也認不出來。

  侯東升自以為小劉道長沒有認出自己，其實小劉道長早就認出來了，只不過他已經放平無所謂，鹿兒才如此淡然。

  劉守真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劉桁，再看了一眼侯東升。

  侯東升雖然年紀更大，但卻更像是一個少年郎，反倒是自己這個12歲的弟子，眼皮鬆垮，精神萎靡，一幅元精不足的樣子。

  侯東升：「如何？」

  劉守真：「額……你現在是何修為？鍊氣幾層？」

  侯東升眉頭一皺，如實說道：「未曾修鍊任何功法。」

  侯東升現在的的確確沒有鍊氣，他一門心思想著如何煉精。

  正所謂缺什麼，煉什麼。

  活人不缺精，故而煉精化氣，鍊氣化神。

  侯東升可以通過吸收黑煙直接強化鬼魄，神不需要煉，也可通過啃食新鮮血肉，以神養氣，氣也不需要煉，唯一需要的就是煉精。

  劉守真：「沒有修鍊功法，那你要如何殺了血屍門羅錦堂？」

  「這……」

  「唉……既然如此，天青門不收我就算了。」侯東升嘆了一口氣重新將繃帶纏到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