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苦逼的齊軒毅
夏晴握著手機木然地走出老爺子的家,連福媽在身後的叫喚她都沒有聽見。滿腦子都是方才聽見的勁爆消息。
她怎麽都想象不到齊軒毅的師傅,那個一身正氣的局處,當年竟然會為了自身利益,為了往上爬而和老爺子合作,為黑道的罪惡交易保駕護航。而作為回報,老爺子將道上的行動通知局處,讓他次次滿載而歸,不多久便坐上了天城警局副局的位置。可以說,副局這個位置是他們倆交易的產物。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齊軒毅父母的死竟然不是黑道複仇!而是局處的手筆!
當年,齊軒毅的父親在無意中發現局處與黑道勾結,且已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正欲提交上級時,那晚,一場人為的大火奪去了齊軒毅父母的生命。而齊軒毅和齊秀妍當時正在局處家裏玩耍。算是局處未全然泯滅良知,在大火之前領走了他們姐弟倆。
那場大火,雖是老爺子派人所為,卻是局處授的意。焦黑的兩具屍體,徹底帶走了他們姐弟倆的幸福,也引爆了局處潛藏於心的愧疚。於是,他處處維護,待齊軒毅姐弟猶如親生。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夏晴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俏眉緊緊地蹙著,胸口有著絲絲煩悶,猶如被一塊巨石緊緊壓著心窩,透不過氣來。
愛恨交織的念頭如滾滾雷霆,在她腦海裏肆虐非常。得知真相的那霎那,她竟然為著那個耍弄她、利用她、拋棄她的男人有了些許的心疼。
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夏晴狠狠地劃開手機蓋,將方才一段錄音發送了出去,不給自己一絲猶豫的機會。
齊軒毅,這是你的報應!
在錄音發送成功的同一時間,一通電話竄了進來。一看屏幕,想起早晨的一幕溫馨,夏晴緊蹙的眉心稍稍緩了些。
“喂。什麽?我馬上趕回來。”
急急掛斷電話,也不管齊軒毅會有什麽反應,夏晴心急火燎地坐上雷洛勝派給她的專車,絕塵而去。
在她走後不久,局處一臉凝重地走出老爺子的家,滿心鬱結。
在齊軒毅前途未卜的現在,老爺子又插了一腳進來,言明若再利用夏晴,他便不會再袖手旁觀,誰能知道孤獨大半輩子的老爺子竟然會憑空冒出一個親外孫女,而且還是他們曾經利用過的夏晴。
如此錯綜複雜的局麵,讓身經百戰的局處也有些扛不住了。
中午便是齊軒毅合議庭終審判決的時候了,若是判他指揮失誤,那……
不敢再想下去,局處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合議庭所在方向趕去。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齊軒毅的前途!當年的錯已鑄,無法挽回,如今他便隻能好好護住齊軒毅,以期救贖。
天城合議庭坐落在天城法院的隔壁,也屬於天城司法係統的一部分,每當警察、檢察官、法官之類的司法人員,被人舉報有瀆職的嫌疑時,合議庭便必須對其作出判決。若判決瀆職成立,則根據情況量刑。輕則開除,重則入獄。
為了表示對合議庭的尊重,這日,齊軒毅特意去理發店整理了一下連日來的頹唐,滿臉的絡腮胡子、鳥窩似的發型,連發型師見了他都能聞到他一身的酒味。
他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走出公寓了。自從薛采凝不讓他送薛凱最後一程,並委托局處給他送來了離婚協議,他便將自己困在三十方的單身公寓裏,獨自酗酒、獨自緬懷、獨自悲傷。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活著是如此的孤獨與悲哀。有愛不能愛,有仇不能報,沒有了親情、愛情之後,連唯一的友情都被他的錯誤判斷給斷送了。這世界,黑白顛倒,是非不分,若是沒有局處在一直支持他,他真的很想放棄自己。他太累,太無力了。
心,疼痛得早已麻木,他除了用一杯杯烈酒把自己灌醉以外,真的再找不到更好的逃避方式了。合議庭會做出什麽決定,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若不是為了師傅,他根本就不會出席。
出門前,他拿出長久不開機的手機,考慮再三後,終是開了機。他答應過他師父,終審那天一定要到場,如今這個點,估計師傅已經到了……
“嗶嗶”剛開機,手機便連續地響了起來。都是這些天他關機後同事的慰問短信,他隻淺淺的瞥了一眼,便被其中一條信息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是夏晴發來的信息,而且還是一段音頻。
心,止不住地狂跳著,他挪動手指,卻發現自己激動得怎麽都打不開那個信息。深吸一口氣,他按住了自己的心窩。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太神奇了。忘不掉,割不了,她便是那麽深那麽深地進駐在他的內心深處,隻是稍稍一想,卻牽動了全身的疼痛神經。可是,痛,並快樂著。
他緩緩地坐在沙發上,深深地多吸了幾口空氣,竭力控製住顫抖的雙手,終於打開了手機的音頻…
他以為他會聽到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可結果卻是兩把完全不同的男聲,其中還有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那是他師傅的聲音……
“砰”的一聲,手機跌落在地,被摔個粉碎,猶如他破碎的心。他緩緩地跪倒在地,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起來,完全沒了往日的風采。
他的世界坍塌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感染了他整個心房,就猶如病毒似的,讓他的精神整個的崩潰了……
他一直所堅持的信仰,師傅教導他的正義是非,均在那一段音頻下分崩離析…
究竟什麽是黑?什麽是白?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他師傅對待他的種種好是真,是假?是利用,還是補償?
幼時失去父母時的惶惶不可終日,師傅的聲聲細語安慰,都仿佛近在眼前。結果,他最最敬重,最最愛戴的那個人,竟然才是那個害自己變成孤兒的罪魁禍首……
這多年來的事事聽從,不正是一場可笑的戲碼?
他大哭著,又大笑著,像個瘋子似的捶打著瓷磚製成的地麵,狠狠地打著,捶著,完全不顧鮮血直流的拳頭,整個心都被徹底的掏空了……
正當齊軒毅對一切都感到絕望時,局處正站在合議庭的門口,不停地張望著。隻見他一手握著手機,不住地按著撥出鍵,焦急地踱著步。而齊軒毅的電話卻始終關機,這讓他心頭產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眼見著開庭時間就要到了,齊軒毅卻遲遲不見人影…望著合議庭門口眾多的攝像機,局處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當事人不到場,無法自辯。小軒,你是打算放棄了嗎?
局處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