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脫胎換骨
“晴丫頭,你身子剛好,真的不需要讓俺家乖孫送你回去嗎?”李劍波扶著水婆婆,送夏晴至病房外。
“水婆婆,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經康複了,一個人OK的。小李,你幫我墊付的醫藥費,改天我再還給你。”捋了捋肩上的斜挎包,夏晴強忍著內心的痛楚,嘴角噙著微笑,故作輕鬆地說道。
當初從薛采凝家跑出來時,除了身上的斜挎包,她什麽都沒帶,連醫藥費都是李劍波幫她墊付的。眼下她已出院,這當務之急便是償還欠李劍波的錢,水婆婆的手術急需用錢,她必須立刻歸還。想到此,姣好的麵容上顯過一絲矛盾。
“晴姐,你不用那麽急的。我奶奶的手術費用,我已經湊齊了。”
“乖孫!你從哪裏籌到那麽多錢?你沒有做什麽貪贓枉法的事吧?”水婆婆枯瘦的雙手緊緊抓著李劍波的胳臂,滿臉皺紋的臉龐布滿了焦急的顏色。
“奶奶!當然沒有,那三十萬都是我跟同事借的。”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心虛,可隨即歸複平靜。
聞言,夏晴心裏一陣歉疚,她欠著李劍波的錢,卻讓李劍波借著別人的錢。於是當下便做了決定。
跟水婆婆他們告別,一路上夏晴沒有任何停留地朝目的地行進著,隻因她深知,這個時間他們都應在上班……
再次站在薛采凝的家門前,從斜挎包中取出當初薛凱給她的鑰匙,她的心,連同她的手,顫抖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幅幅畫麵不停地在她腦海中轉悠,不斷地淩遲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緒,她萬般艱難地將鑰匙插入了鑰匙孔,一旋轉,門,打開了……
屋內果然如她所料的空無一人,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邁入屋中。
還是跟她離去前一樣,客廳裏依舊擺放著幾株含苞待放的水仙盆栽,甚至盆栽中的泥土都是濕潤的,可見這房子的主人剛澆灌過它不久。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若不是房間內到處貼滿了大紅的喜字,她都要以為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隻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噩夢了。眼前的景物又模糊了,她緩緩地走進薛采凝的臥室,隻見曾經1米5的鋼絲睡鋪已被換成了2米的水媚兒席夢思,牆壁上赫赫然地掛著一張50寸的版畫。
畫中的人兒,男的帥氣、女的嬌美,彼此雙眼相對,含情脈脈。那女子身上的那一襲白紗更是刺痛了夏晴的雙眼。
她閉了閉血紅的雙眸,斂了斂心緒,快速地轉身,四處地尋找起來。可她翻遍了薛采凝臥室的各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她那個淺藍色包袱的身影。
於是,她擴大了搜索範圍,最終在陽台的廢棄框裏找到了那個被人棄之如蔽履的包袱。她自嘲地扯動了下嘴唇,心卻是已痛得麻木般,隻剩下了苦澀。
包袱啊,包袱,不但是我,就連你,都被他們當作了棄子。
拍掉包袱上的灰塵,她便將其甩上背,不帶一絲留戀地轉身。今日的離去,是為了他日更好的回歸。她所受的屈辱、傷痛,定是要讓他們千倍百倍的歸還!
可前腳剛踏出房門,便聽見樓下傳來既熟悉又陌生的男聲。她迅速地關上房門,朝樓上跑去,隱身在過道裏。
“采凝,你懷著孩子,不舒服就不要去上班了吧。”齊軒毅的聲線不高,但話語中對薛采凝腹中孩兒的關切之意卻是字字落在夏晴的心上,留下片片血痕。
她的孩子便得你百般嗬護,而我的孩子卻被你扼殺腹中,這上天入地的差別,隻因她才是你心尖上的人,對嗎?
她稍稍探頭,親眼瞧著齊軒毅小心翼翼地扶著薛采凝上樓。薛采凝雖臉色略顯蒼白,人也消瘦了些,可眼角眉梢的喜悅卻是要溢出來般,整個人散發著母愛的光輝。她嬌羞地靠在齊軒毅懷裏,手輕輕地撫摸著腹部,悅耳嬌嗔的嗓音穿透了稀薄的空氣,直達夏晴的耳膜。
“我哥真是的,我隻是孕吐得厲害,才會虛脫,這麽點小事何必讓你趕來送我回家休息呢。”
“現在,你和你肚裏的孩子都是我的責任。他當然應該通知我了。”
“嗬嗬,齊哥,這孩子還真是皮,折騰得厲害。一定是個男孩,長大像你那麽英勇的男孩。”
“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歡。”
“是麽…嗬嗬~我比較喜歡男孩。”
他倆相依相偎、郎情妾意的背影緩緩隱於門後。夏晴閉上沉痛的眸子,靠在過道的牆壁上靜靜地流著淚。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卻感受不到溫度,心早已墜入墳墓,卻為何還會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
睜開恨意澎湃的美眸,她抹去臉上的淚痕,盯著那扇緊緊關閉的房門,心中暗暗發誓。
齊軒毅,即便是墜入地獄,我也要讓你嚐嚐這剜心碎骨的疼痛!
踉蹌著離開小區,夏晴隨便衝進一家理發店,厲聲高喊。
“老板!我要剪發!”
“小姐,你要怎麽剪?”理發師手握著她柔順的發絲,低聲問道。
“短發。”剪短的兩個字卻耗盡了夏晴所有的心力,她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任由理發師揮舞著精巧的剪子,敏捷而迅速地剪落她三千煩惱絲。
望著陪伴了她二十幾年的青絲一縷縷飄落,她的心閃過那麽一絲不舍、憐惜,可隨即便閉了雙眼,關了心門,將過去種種拋諸腦後。
“小姐,好了。短發很適合你哦。”
若說長發的夏晴委婉柔媚,那麽短發的夏晴便是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幹練果敢。她隻是想剪去那三千煩惱絲,與過去做個終結,卻未料想,轉變形象轉變地如此成功。
經過這一係列事件的洗禮,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夏晴了,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從今往後,她要做自己的主宰!她要…複仇!
齊軒毅,你等著!
透晶亮的美眸中射出兩道犀利的眸光,緊緊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緩緩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正準備結賬離去,卻被理發店內高懸的電視機中的播放的畫麵所吸引…
“適逢‘永亨’換主四周年,現任董事長雷洛勝攜前任董事長夏百川一同出席盛會……”
爹地?!
怎麽會?!他不是被阿桀救走了嗎?怎麽會和雷洛勝在一起?!
阿桀呢?他不是答應會為她好生照顧爹地的嗎?!
電視中的夏百川依舊坐在輪椅上,眼神渙散,嘴角掛著一縷銀絲,耷拉著腦袋。而雷洛勝便站在他身後推著輪椅,偶爾彎腰親自為夏百川擦拭嘴角…
望著比四年前更為消瘦的夏百川,種種疑問刹時充斥著她的心房,鼻子一酸,熱淚簌簌而下。
爹地……女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