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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薛采凝

  “晴丫頭,你來一下。”這天一大早,老校長就把夏晴叫了過去。“過幾天,會有一位實習老師來我們這兒實習一個月,你也知道,往年都沒有實習老師願意來的。今年難得有老師願意來實習,就和你一起帶你的低學年班吧,你要好好帶帶人家。”聞言,夏晴微微皺了皺眉。說實話,夏晴實在不願過多的和來自山外的人接觸,雷洛勝的能耐很大,說不定那人是他派來抓她回去的。


  “瞿老頭,那老師是男是女?”


  “是位女老師。怎麽?晴丫頭難道希望是位男老師不成?也是,長年窩在這山裏和我這老頭作伴,也難怪你心癢難耐,畢竟你是個妙齡女孩,需要人滋潤。要不我去跟天城師範學校那邊談談,讓他們換個男老師……”老校長促狹她道。


  “瞿老頭,你這個月份的小米餅沒有了。”冷冷說完,夏晴就轉身離開,留下老校長在那裏呼天搶地。


  女老師,還好。應該不會是雷洛勝派來的人。雷洛勝自大狂妄,從來都看不起女人,認為女人隻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以他從來都隻用男人,連家庭護士、傭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過去,夏晴曾經就他這個觀點,跟他發生過激烈的爭吵,可結果還是被他一個熱吻就給糊弄過去,等她反應過來再要跟他理論時,他隻說了一句:“我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不好麽?”就讓她徹底偃旗息鼓,舉了白旗。


  薛采凝來的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微風浮動,山花爛漫,陽光瀉在薛采凝柔順的黑發上泛出點點亮光。看到薛采凝的那一刹那,連夏晴自己都誤以為當年的夏靄晴又回來了。淺藍色的一襲牛仔衣褲,一雙淺黃色球鞋,紮著馬尾,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隱約地,夏晴看到當年的夏靄晴就是這麽一身打扮,拽著夏百川的衣服討要零花錢。


  “你好,我叫薛采凝,是來這裏實習的實習老師,還請你多指教。”薛采凝友好地伸出了手。


  無端地,夏晴就是對她生出了好感,連麵對陌生人的那一絲防備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也許是薛采凝的笑容,也許是薛采凝毫無心機的眼神,又也許是薛采凝那酷似夏靄晴的神韻,讓夏晴放下了防備,敞開了心扉。沒多久,薛采凝就徹底“俘獲”了夏晴的心,連老校長都很詫異,三年來向來獨來獨往的夏晴,怎得就會被薛采凝這妮子給纏上了。


  薛采凝比夏晴小兩歲,卻總喜歡叫夏晴“晴寶貝”,這讓夏晴很頭疼。每當薛采凝在班裏肆無忌憚地喊她“晴寶貝”時,班裏年紀大點的男孩子總會在底下偷偷地交頭接耳。這也難怪他們,夏晴給他們的感覺一直都是冷冷酷酷的,雖然待他們很好,但是因為夏晴冷麵的性質,他們心底總是有些懼怕她的。但是薛采凝喊夏晴“晴寶貝”,卻沒有被夏晴踢飛,也許夏晴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冷。於是,漸漸地,班裏的孩子們都跟著薛采凝叫開了,這讓夏晴滿腦黑線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每當薛采凝朝她眨兩下她無辜的大眼,夏晴就隻能選擇投降。


  薛采凝是個話癆子,從遇見夏晴第一天起,她就話題不斷。從家庭情況,上學時發生的趣事,到喜歡過幾個帥哥,薛采凝如數家珍般的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夏晴。這讓夏晴哭笑不得,當初怎麽還會擔心她是雷洛勝派來的人呢。依雷洛勝的性子,若是周圍1米內出現了像薛采凝那麽多話的女人,早就被雷洛勝的保鏢丟到西伯利亞去了。所以,不到一個星期,夏晴已經事無巨細地知道了薛采凝的所有事,包括知道了薛采凝有個當警察的哥哥。在知道薛采凝有個當警察的哥哥時,夏晴的確心裏一顫。那些黑暗的往事就像盤旋在心上的毒蛇,不知何時會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你一口。當初跟在雷洛勝身邊時,夏晴沒少跟警察打交道。那些雷洛勝的手下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地喊她“大嫂”的。若是他們犯了事,而事情沒大到非要雷洛勝出麵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會向她求救。所以,那段跟在雷洛勝身邊的日子,應該是她這輩子跟警察打交道最多的日子。而現在的她,不再是夏靄晴,她不想再跟警察、黑道有所牽扯,所以想當然的,當聽到薛采凝有個當警察的哥哥時,心裏自然就有了抵觸。


  但是沒多久,夏晴便釋然了。她已經離開雷洛勝,目前身處落後山區,這裏別說手機、電腦、電視機了,連最基本的電話,都要走十幾裏山路,去到村政府才能打。就算薛采凝的哥哥是警察又如何,總不見得薛采凝的哥哥會把她的所在告知雷洛勝吧。嗬嗬,她真是有點杞人憂天了。於是乎,夏晴就任由薛采凝纏著她了。


  “晴寶貝,瞿老頭又來念叨我了,說讓我幫他求求情,他實在太饞你的小米餅了。你都已經罰了他三個星期了,就讓他的刑期早點結束吧。”薛采凝坐在課桌上,翹著二郎腿,邊美滋滋地啃著夏晴親手做的包子,邊說道。自從薛采凝“勾搭”上夏晴後,也就跟著夏晴喊老校長“瞿老頭”了。


  “采凝,你該不會是拿了瞿老頭什麽好處吧?這幾天怎麽天天給他說項?”夏晴雙眸精光一閃,直盯著眼神閃爍的薛采凝。


  “嘿嘿,嘿嘿,我們家晴寶貝真真是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嘿嘿。”薛采凝吐了吐舌頭,討好般地環住了夏晴的腰。“你知道的嘛,我還有幾天就要回去了,可我的實習報告還沒寫呢,瞿老頭答應我,若是我哄得你給他做小米餅,那實習報告他就幫我搞定了。”


  “哼,就為了實習報告你就把我出賣了?”夏晴佯怒,轉過身用手指重重地彈了下薛采凝的額頭。


  “你別介呀。你看瞿老頭犯得也不是大錯。再說了,我也不全都是為了他呀,其實是我想念你的小米餅了。我過幾天就要回天城了,你又不肯出山,那我下次還不知道得什麽時候才能吃到你的小米餅呢。小晴晴,晴寶貝,你就滿足滿足我嘛。好不好嘛。”薛采凝揉著剛剛夏晴狠狠彈過的額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夏晴,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每當薛采凝露出這種表情,夏晴就會舉白旗投降,這招屢試不爽。果然,夏晴狠狠地盯著薛采凝沒多久,就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唉,拿你沒轍。你收起你那副可憐兮兮的小狗樣,我就給你做。然後,讓你拿點給瞿老頭,讓你做好人。這總行了吧。”


  “哦也!晴寶貝最好了~啵一個”


  “走開,走開,惡心死了。”


  “哪裏惡心了,哪裏惡心了,我滿心都是對晴寶貝的愛啊,哈哈哈。”這時的她們都不知道,教室門口正站著老校長。老校長聽著她們的打鬧,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采凝丫頭來得真是太對了,晴丫頭,這才是真正的你吧。裝冷裝酷,一點都不適合你啊。”嘀嘀咕咕說完,老校長就轉身離去,邊走邊還摩拳擦掌,嘴裏念叨著“小米餅,小米餅……”。


  薛采凝實習期滿那一天,陽光一如她來時那般燦爛。老校長和全校的孩子都來送行,唯獨缺了夏晴。這下可氣壞了薛采凝,紅著眼正準備去找夏晴算賬時,老校長拉出了她。


  “采凝丫頭,別怪晴丫頭。她是舍不得你。見不得這種離別的場麵。所以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老校長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和一部相機,遞給薛采凝。照片上是兩個笑容飛揚的女孩,正是夏晴和薛采凝。


  “這不是上次我趁晴寶貝不注意時偷拍的麽。她發現後還搶走了我的相機,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讓我不準再拍她。這……”薛采凝盯著照片,滿臉詫異。


  “采凝丫頭,晴丫頭知道你也舍不得她。不知道你們下次相見是什麽時候。就讓我把這張照片帶給你,讓你留做紀念。你知道,山區條件落後,這張照片還是她走了十幾裏山路,去村政府那邊的照相館洗的。”


  薛采凝紅了眼眶,寶貝似的將照片藏好,然後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她呆了一個月的山區。她不知道的是,夏晴正藏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目送著她。理智告訴她,她不該送出那張照片,可是不知道是什麽牽引著她,讓她鬼使神差地洗了這張照片送給薛采凝。也許是三年來的孤獨,讓她渴求著友誼,渴求著被愛吧。而薛采凝的出現,恰恰照亮了她心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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