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聽你的話，殺了他
這一刻，她心如死灰，根本無心去躲。
但一道玄色身影，卻朝她撲來，生生替她擋下了那柄雷光閃爍的劍。
是冥修！
這一劍，足以斷絕冥修的生機！
她看著冥修被血染紅了的胸口，看著他沖她笑，然後，沖她說：「姐姐，別信他，也別自我封印，他們殺不了你，也滅不掉你！」
「本尊自然知曉她的來歷，但，你，便是本尊手下最後一枚棋子。」神尊說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緩緩開口，「你是要自救，還是……犧牲自己，救你這個弟弟？」
這一刻，她心中早已了無生機。
被自己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背叛，設計。
甚至，他親口承認，所有跟她的相識，相知，相愛，都是他的算計。
為的，就是利用她的能力，助他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現在，他只差最後一步，便是抹除她這個隱患，另娶她人……
呵，真是可笑！
是他教會了她情為何物，卻也是他，讓她心如死灰。
此後，這世間千般顏色，於她而言，皆是無趣。
她低頭，看著懷裡氣息斷絕的少年。
她這漫長的一生，只有他是真心實意地為她好。
這樣好的人，她怎麼捨得讓他就這麼死去。
伸手，她拂著少年的臉頰，輕聲低喚：「修兒，好好活著。」
話罷，她用盡全力，在他額間印下神咒。
「修兒，姐姐願你從此以後，不死不滅，永存於世，替我，好好活下去！」
她悲涼地開口，將指間鮮血印在冥修的額間。
隨後，她便閉上了眼：「來吧，九幽界門的封印神器我也在你的算計下，成功替你煉成，現在的我，於你而言，再無用處了罷。」
「你明白便好，但，安全起見，吾還是要親手將你魂魄鎮殺，永絕——後患！」
白衣神尊說著，手上長劍挽出一道道靈符。
靈符沖著她狠狠轟下。
她此刻體內沒有一絲靈力，根本無法閃躲。
最後一刻，她只能拼盡全力將冥修推出可能被波及的範圍。
轟——
靈光耀眼。
她的意識一寸寸地消失，卻又彷彿化身於這冥界之中一般。
依稀間，她彷彿看到冥修的臉。
他走遍整個九幽，收集著什麼東西，神情倔強而又執拗。
她想告訴他，讓他別費勁了。
她已經死了，不值得他再浪費精力去收集那些散亂於冥界的靈魂碎片。
直到，她的最後一縷靈識即將消散時，她又看到，冥修自剜精血，用精血強行留住那些被他收集到的靈魂碎片。
她心疼他，想要制止他這無謂的行為，可她卻做不到了……
最後一縷靈識消散的時候，她聽到了他低沉中帶著幾分喑啞的聲音：「姐姐，你讓我不死不滅，既然不死不滅，那我便日日以心頭精血灌溉你的本命骨，只要我不死，我便不會放棄救你……」
畫面至此，盡數消散。
龍玄九猛然睜開眼睛。
記憶里那神尊的臉，讓她心中驚悸，可她又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
那位神尊是那位神尊，同北冥則無關。
他們並非同一人！
她不該把問心石帶她進去的畫面，帶回到現實！
龍玄九努力想要忘掉腦海里被那神尊背叛鎮殺的畫面。
但偏偏這時，她腦海里的印記之上，金色光芒再次脫落。
她猛然記起，那些在她腦海中曾閃現過的一些片斷里，似乎就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同樣的一襲白衣，同樣和北冥則有著同一張臉……
那白衣神尊是他么？
而她，莫非便是那畫面中的女子？
姐姐！
冥修曾無數次這般喚她，而畫面里的冥修，也是這麼稱呼那紅衣少女……
所以，她就是那少女么？
腦海中的那些記憶，讓龍玄九覺得自己曾親身經歷過那少女曾經歷過的一切。
可理智又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那少女已經死了，她是她，對方是對方！
一時間，她腦袋如同要炸開一般。
她強行扶住額頭，想要將那些不該屬於她的記憶忘掉，但眼前卻又不斷出現那同北冥則有著同一張臉的男人，他拿劍刺她，親手將她靈魂鎮殺……
那冰冷決絕的神情，那看向她時，毫無一絲情感的目光，還有記憶中那女子心如枯草的情緒……
這些，如同一張網，將她牢牢地縛在這幻境中。
她的理智，在一點點地被吞噬。
她甚至開始生出怨恨。
恨那神尊，恨同那神尊長著同樣臉的北冥則。
她甚至覺得，北冥則便是那神尊。
思緒開始一點點地被那記憶里的畫面侵佔。
問心石旁，冥修看著她痛苦的神色，眼底神色複雜而又溫柔。
「姐姐……你若真是姐姐，那該多好！」他低聲喃著，趁勢從胸口處牽出一道血色傀絲。
將傀絲纏向痛苦中的龍玄九。
「不過，不要緊的，等你做了我的本命傀，我會試著將姐姐的魂魄注入你體內，哪怕這樣做，她可能會不似從前那般活靈活現，但，終歸是她，只要是她，哪怕她只是坐著，或站著，哪怕她不會呼吸，我也……願一直守著她！」
冥修的本命傀絲刺破龍玄九的皮肉，直衝她的心臟。
疼痛，讓龍玄九的理智回歸片刻。
她低頭一看，便看到冥修的傀絲，體內冥氣驟然衝出，直接便將那傀絲震開。
冥修顯然也沒料到，她居然還能有保持一絲清醒，他微微皺起眉頭，低聲道：「你也看到了，那個男人，他從前是如何待你的，他對你不曾有半分真心，只有欺騙，利用，從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你對他掏心挖肺，可於他而言，卻只當你是一枚棋子……」
冥修的聲音，聽在她耳中，有點飄渺，卻足以成功將她帶入那凄慘的畫面里。
剛剛恢復清明的理智，在這一刻再次被淹沒。
她眼中掠過仇恨之色，決然開口：「你說得對，他負了我，還將我鎮殺，不可饒恕！」
「沒錯，他便是北冥則，是北冥則負了你，所以，你要聽我的話，這樣，我會帶著你，讓你親手殺了他！」冥修繼續引導著她。
「聽你的話，殺了他！」龍玄九低聲呢喃著，開始一步步朝冥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