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早已物是人非
北冥則悄無聲息地離開城東大營，直奔北齊皇宮而去。
一路上，眼前的畫面，看著雖然陌生，但某些地方，卻又彷彿能透過久遠之前的記憶，變得漸漸清晰。
前面那條街，是他當年偷溜出宮遊玩的時候經常去的地方。
那裡有不少貧民，他每次出來，都會被一群小夥伴洗劫一空，但是他跟他們玩得很開心。
沒有人知道他是太子，這些孩子們雖然過的很窮，但一點也不怕他，也不會像那些貴族重臣們的子女一樣只會恭維他。
那個時候，母后每次找到他，都會溫柔地拍掉他滿身的泥土，再刮著他的鼻尖笑罵他「泥猴兒」……
那些被塞進最深處的記憶，一點點地開始復甦。
直到，他走近那座龐大冰冷的巨大宮殿前，所有的美好，剎那間湮滅。
他不自主地停下腳步，駐足看向宮門口的那處巨型廣場。
記憶里最慘烈的一幕，彷彿又在眼前重演。
「母妃，唔唔……」
年幼的他，在人群里哭喊著，嘴巴卻被匆匆找到他的舅舅死死捂住。
他拚命地掙扎，想要衝向廣場中心。
母后還在那裡！
他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母后……
可視線突然被遮住。
他拚命地伸手扒拉著舅舅那寬厚的手，卻感到舅舅驟然僵冷的動作。
而他，也趁機扒開了指縫，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母妃頭和四肢，伴隨著一聲聲低沉的刑獸嘶鳴，被瞬間朝不同方向撕扯……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母後身體被五隻刑獸生生扯碎時，看向他的最後一眼。
即便含冤而死，可她看向他的最後一眼，也充滿著鼓勵和不舍。
那個時候他不懂母后最後那一眼中隱藏著的另一種情緒，但現在，他懂了。
那是無奈和失望。
對北冥凌天的失望，和對命運安排的無奈。
那是北齊皇城留在他記憶里的最後一幕。
他親眼看著母后凄慘被害，當場吐血昏迷，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成了逃犯……
記憶被他強行斬斷。
北冥則收回心神，目光森冷地瞥了一眼宮門處守著的黑甲軍，指間靈光閃掠。
不過片刻，他的身體便憑空消失。
繞著宮牆轉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他熟練地飛身躍上牆頭。
熟門熟路地避過牆頭上布設下的靈陣。
這個地方是他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靈陣漏洞，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漏洞還在。
翻身入了宮牆，他一路上，又一次見到了熟悉的事物，但……早已物是人非！
眸光下沉，北冥則一路疾掠，直奔北冥凌天的寢殿。
那裡依舊是燭火通明。
穿過層層防護靈力，他成功來到殿內。
殿內擺設簡潔，只不過，那案几上，卻沒了記憶里那高高疊起的摺子。
還記得，北冥凌天沒有被妖妃蠱惑的時候，他還是很縱著他的，他小時候調皮，經常惹他生氣，挑戰他的底線，可他每次都是嘴裡罵著要揍他，實際上卻壓根不捨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一個人，究竟為什麼會變得六親不認？
北冥則一直到今天都還不明白，當年慈父明君的男人，怎麼突然間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僅殺妻滅子，更是昏聵到遺禍臣民的地步！
思緒彷彿不受控制，北冥則卻強行將它壓下，悄然走向龍榻。
突然，他眸光微沉，猛然扭頭掃向殿內的一角，掌中黑白兩色靈力瞬間便要打向那處位置。
「等等！」
可不等他甩出靈力，那裡便猛然現出一條漆黑的小蛇。
小傢伙一現身就立刻表明身份：「我是龍默默。」
龍默默？
那不是小寶貝曾經提到過的，那條被九兒孵化的小蛇？
可眼下看來，這小東西氣息低沉內斂，卻自帶一股極為厚重的威壓……
這大概又是一頭上古靈禽！
心中暗付，北冥則卻蹙眉看向龍默默：「九兒派你潛伏在這兒的？」
被發現后，龍默默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
「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北冥則問著，抬眸看了一眼龍榻上昏睡不醒的男人。
龍默默微微一驚，意外地道：「主人沒跟你說起過關於這裡的事？」
「嗯？何事？」北冥則眉頭不禁收攏。
龍默默這才立即把自己查看到的，關於雲貴妃如何控制老皇帝，又打算將老皇帝如何的信息，全都倒了出來。
北冥則越聽臉色越沉。
但龍默默卻顯然沒顧上管他臉色沉不沉的，它眼珠子轉了幾轉后，猜測道：「主人為什麼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你們還沒碰面，還是……」
小傢伙頓了一瞬，漆黑的豎瞳中，掠過一絲冷芒，「主人出事了？！」
說話的同時，龍默默也已經暗自警惕了起來。
北冥則一眼看出小傢伙的緊張情緒，掃了它一眼：「她受了重傷，陷入了昏迷，不過，已經脫離了危險。」
「你回去陪她吧。」
未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雲貴妃既然實力大增，這小傢伙繼續留在這裡明顯不安全。
它是九兒的靈寵，只要跟她相關的一切，他都會好好護著！
正在兩人交談間，大殿門口處，卻陡然亮起一道耀眼至極的寒光。
接著，殿門被開啟。
伴隨著一陣清亮而緩慢的擊掌聲，雲貴妃付湘芸款款走了進來。
她身材纖細，容貌艷麗，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媚骨酥魂，嬌艷無雙。
蓮步輕移間，帶起香風陣陣，而在她的身後，卻有一眾黑甲軍魚貫而入。
只瞬間，便將一人一蛇團團圍住。
「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前——太子！」
付湘芸的聲音又酥又柔，跟她的樣貌一樣，勾人心魂，但那雙看向北冥則的目光，卻透著冰冷的殺意。
剛剛從龍默默那兒得知了她的所作所為，再看到她，北冥則的身上也陡然暴起濃郁的殺氣。
他甚至都沒有跟這個女人說上一句話，直接便抬手發動攻勢。
面對凌厲的殺意，付湘芸卻突然嬌聲笑道：「咯咯，前太子性子未免也太急燥了吧？你這樣，陛下會生氣的呢！」
伴隨著她的一聲聲嬌笑，她的眼睛里，泛起淺淺的粉色流光。
同一時間，北冥則的身後，突然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