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隔閡
司齊那淺淡的眼眸忘了我一樣,他讓陌青先走了,然後留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這暖閣裏。
識趣的宮女太監們都走開了,給我們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我卻是覺著這空間煩悶得很,若是多些個人在的話,興許還會好一點。究其根本原因,不過是我現在不想見到這個司齊,他已經被陌青給迷住,並且他完全被陌青的話給蒙在鼓裏,憑著片麵之詞,他不會信我的。
“你不在乎這個太子妃之位,也不在乎結這麽親事,的確你都是被逼迫的,你的不甘不情願,我都知道,要不然怎麽會在宮外撞見逃婚的你。”司齊聲音漸冷,冷漠的神色。
他這是在複數我剛才說過的話,有一點諷刺的意味。我斂眉,覺著心中甚是難受,司齊,你誤會了我,這些是過去的我所想的,並不是現在在,再說,方才的我那番話,不過是為了讓陌青難受,是一時的氣話,難道你一點都沒有聽出來麽。
枉你聰明一世,竟然在此時是如此的糊塗,若是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的話,我又何須動了真格,想要殺了那陌青,若是我心裏一點都沒有你的話,我又何須日日喂你以鮮血供你恢複身體。
若不是在意你,我大可什麽都不管,由著貴妃娘娘和皇帝,他們愛給你多少個妃子,就給你多少個,我一點也不會去管。
這是誤會麽,我卻覺著不是,是你心中沒有我,一心隻有那陌青,所以才會全信了她的話,想與她接近,所以由著她做些出格的事情,在還未門的情況之下,就已經想到了要肌膚相親了。
我仍舊是禁不住的冷笑,那麽我之前為他做的,那些藥膳,割破的手指,說不說都不那麽重要了,他知道又如何,即便是因此心中萌發一點感動與愧疚,那也不會改變他對那個陌青的喜歡和對她的在意。
“你知道就好,我衛寄瑤也不是那麽輕易就會在乎一個人的。”
這話,顯然是我嘴硬,我心中分明不是這麽想的,可是吧,我的尊嚴不允許我放下身段,既然已經被人嫌棄了,就不該再舔著臉過去同他講東講西的,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多麽無趣。
在我逐步步入成年人的世界裏麵時,我就開始知道,很多時候即便是非常想要,也要裝在毫不在意,內心不論是多麽的渴望,卻不能過分表露出來,要開始帶著麵具生活,這是一種對於自我的保護色,能夠將內心深處那個脆弱的自己給保護起來,不讓人輕易看到軟肋。
我是這麽做的,別人自然也是這麽做的。
司齊麵色還是寒涼一片,他眼眸中深邃不可見底,墨染的眸子很深,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痛楚,分不清。
“父王讓我納陌青為妃子,我本想著應允了你往後不納妃子的,拒絕了父王的要求,為此我和他吵了一架,可是如此看來,你都是不在乎的,你在意的,不是我,而是你現在的位置罷了。你不過是享受著占有這個位置的優越感,當有人出現能夠威脅你的位置時,你就發如此大的脾氣,還想將我也一並除掉,由此看出,你對我的性命是多麽的不在乎,這一劍說是刺下就刺下了,直指心髒。若不是我挪偏了一分,現在你我便是陰陽兩隔了。罷了,你也不在乎。”司齊緩緩說著目光中的冷色染得周圍的空氣都是寒涼。
在袖子下麵的手,我默默握緊了衣袖,捏得很緊,指骨發白,手指甲幾乎將手掌掐出血來,印子很深。
“我不在乎,當然不在乎,你又何須反對皇上的話,納她為妃便好,自然也不用管我的意見,反正你這麽喜歡她,為了她可以數次破例,可以為她擋刀劍,回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對於你來說,我不過就是個萍水相逢的按旨成婚的女子,你不喜歡我正好,我也懶得將你擺在心上。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就有一個青梅竹馬,我自然是與他心意相通的,若不是皇帝逼婚,我興許就與他白頭偕老了。”
我越說,這話語就顯得越是諷刺。
你有你的陌青,我自然也是不能輸的,要不然就顯得我落了下成。
“清涯?”司齊頓了頓,回憶起這個名字,然後便是冷哼了一聲,他聽過我說了無數次清涯哥哥的名字,自然是記得他的,而且印象深刻。
我與他兩人之間的麵色都是難看,沒有誰勝過誰。
有些東西阻礙在我與他之間,似乎彼此都沒有選擇更為誠懇的交流方式,我們之間的怨念都在加深,逐漸的有一道裂痕橫在彼此之間,很深,深到我們彼此都沒法填補。
即便是我心中還在乎司齊,看到他衣領下隱隱露出來的紗布,還會覺著心痛,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在這個不在乎我的男子麵前低頭,我不想袒露出我真實又軟弱的一麵,倘若是出現那種狀況,我會被傷害得更深的。
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奇怪,緣分就是如此的離奇,讓我們不斷的遇見,又讓我們受傷害,然後彼此分開,分分合合,像是一個不變的定律,總是在不斷的變化之中,沒有停止的時候。
有的時候,本來以為已經見到了希望的曙光,已經是可以觸摸到幸福了,以為從此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生活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給出致命的一擊,讓人認清楚現實的真相,聚散離合,世上眾人,總是孤獨的時候居多,總是要學會自己去承擔一切的。
很多道理我們都懂,都知道不該意氣用事,都知道不能看表麵的東西,都知道需要理性的思考然後做出合理正確的行為,可是即便是知道這麽多道理,也還是會行差踏錯,因為一個人做決定的時候,並不總能夠這麽理智的,世間萬般事物,那裏是簡單道理就能夠說清楚的。
總是要在事後回味起來之事,才會想明白當時的種種,其實分析下來,其中的因果都會明了,能夠一眼看穿當時所不明白的事情。
身在局中迷,當處於局外,便是清醒了。
隻可惜,在這個時候,我總是沒法看明白這個時候的司齊在想些什麽,總是認為他是個鐵石心腸又沒心沒肺的人,總是以為司齊待我都不如一般的人那麽和顏悅色,老是板著一張臉還愛擠兌我,我以為他是看不慣我才會這麽待我。
卻是要在很久很久以後的將來,等到我發現某些事情的真相時,才能忽然明白現在的一切,才能忽然想明白,眼下這些事情發生的緣由。
那個時候我才是哭得不能自已,陷入感情的人,果然是愚笨不已的。
那都是後話了,而在當下,顯然我與司齊之間,已然是有著一道深深的溝壑,恨不能權當做沒有認識過,興許就不會這麽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