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無人慧眼識英雄,老子一生醉復醒
第一一四:無人慧眼識英雄,老子一生醉復醒
天邊的晚霞通紅艷麗,猶如一個開滿了紅杜鵑、雞冠花的園圃,一大片一大片的深紅、暗紅、淺紅鋪滿了整個天邊。突然,鋪列雜陳的紅色光暈化作一道道層次分明的波浪,在金黃色的落日周圍翻滾涌動。當最終夕陽沉入血海之時,那些晚霞又化為一簇簇燃燒著的火焰,在天地交接處跳動起一天落幕的舞步。
卓君一、劉嫣笑、喬達摩在原野上朝著天邊的火焰走去,突然卓君一開口吟道: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我們的確像那漂泊無家的遊子,不過我卻想起了你們的另外幾句詩: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喬達摩介面說道。
「沒錯,這位偉人的詩詞放在眼下也同樣很應景。想不到喬兄居然如此積極豪邁、奮發向上。」卓君一對喬達摩說道,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我能叫你喬兄嗎?你好像並不是姓喬吧?那我是否該叫你達摩兄?似乎也挺彆扭的。」
「你叫我喬達摩就好,我也叫你們卓君一和劉嫣笑。我們已經來到亂域,哪裡還要這些客套的虛辭繁禮?」喬達摩說道。
「也好。那我們現在就去追趕夕陽吧,喬達摩,你能跑多快?」
「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喬達摩說著,就邁開大步朝著天邊狂奔而去。
卓君一和劉嫣笑相視一笑,也緊跟在喬達摩的身後。他們都覺得這個自願跟著他們的南亞人挺有意思的,不僅思想奇特,行為也處處透著一種佛家的禪理,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喬達摩像一隻獵豹一樣在這片原野上賓士,很有一種豪情奔放、馳騁天地的情懷。而卓君一和劉嫣笑也並沒有利用空間結構,只是腳踩大地跟在喬達摩的身後。這種在地面上暢快奔跑的感覺,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很快,天邊晚霞中的熊貓身影赫然清晰。卓君一三人放慢了速度,然後在蘇格拉底這個師傅的不遠處停下。眼前這隻熊貓猛地一看和蘇格拉底並無太大的差別,但細看之下,兩人的神態表情絕不一樣。
蘇格拉底的形象,整體來說就是一副很滑稽的憨憨樣,所以劉嫣笑才總會不自覺地去抓他的大腦袋。但他的師傅查拉圖,卻表情冷然、神態寧靜、氣勢如淵,和滑稽、憨厚完全扯不上邊兒。
「查大師,你好。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卓君一對平靜如水、穩立如山的查拉圖拱手說道。
「言重了,以你們兩人的實力,剛才並非毫無還手之力,所以這算不上是救命之恩。我只是聽聞星主評價你們是『拳腳無敵』,所以才一時好奇過來看看。」查拉圖在說話間,一直把目光放在劉嫣笑的身上,好像要把劉嫣笑從裡到外看個透徹一樣。
但劉嫣笑並沒有感到有絲毫不適,查拉圖的目光和木謙的目光完全不同。在查拉圖這深邃如星空、冷冽如山泉的目光注視下,劉嫣笑甚至有了一種很放鬆的感覺。
「星主對你的評價之高,前所未有。在我和她相識的漫長歲月里,她從未看重一個人,像看重你這般。」半晌之後,查拉圖對著劉嫣笑緩緩地說道。
劉嫣笑聞言一陣啞然,她和自由星主根本就沒什麼交往,哪裡會想到這個亂域第一人居然如此重視自己。歪頭想了一下,劉嫣笑開口說道:
「謬獎了,其實我們和自由星主曾經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大家並不是很熟悉。」
劉嫣笑的意思很明顯:大家都不熟,所以用不著你來評價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看重;拳腳是否無敵,那要看我自己的本事,反正你又不會替我去打架,何必這麼多話呢?
查拉圖聽后就笑了,他終於明白卓君一和劉嫣笑這兩個地球人的與眾不同之處,至少劉嫣笑的這一番錦里藏針的回懟,讓他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其實,無論什麼話都是可以說的。但查拉圖並非一般人,他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要強詞奪理地說一些迂腐淺見吧?作為一個高傲的自由星人,查拉圖的思想是很開明、很有包容性的,於是他最終正面回應了劉嫣笑:
「要想真正了解一個人,當然不是寥寥幾眼就能看清楚的,星主的說法或許略顯草率,但你們也絕非妄自菲薄的人。所以以後的事情,就留待以後再看吧。」
「其實我也不差的,為什麼就沒有人來評價一下我呢?真是無人慧眼識英雄,老子一生醉復醒。」卓君一突然開口說出這樣的狂妄無論之語。
「這次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好好告誡星主她老人家,以後說話千萬要注意一點,該評價的人一定要評價,不該說的話一定不能說。」查拉圖如此無奈地自嘲著笑道。
「開個玩笑而已,查大師不必放在心上,我們都是那種隨心隨性、百無禁忌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所以玩笑可能開得悖狂一點,還請見諒。」卓君一拱手對查拉圖說道。
「無妨,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那個徒弟一直對你們念念不忘,而我們四大星使之一的花解語,也同樣對你們青睞有加,你們的確是一群很有意思的人。」
「過獎了。蘇神……蘇格拉底一直在我們面前宣揚他的『超辯主義』,不知道大師你又有什麼恆言妙語可以傳授我們?」卓君一說道。
「像你這種人,會老老實實聽我的『恆言妙語』嗎?」查拉圖似乎在瞬間把卓君一看透了。
「小子也並非如此不堪,只是喜歡在接受新東西的時候,不忘舊東西罷了。並且我認為,講學傳道是我們都應該尊重的事情,多了解一點原本不了解的東西,實乃人生的一大樂趣,故而——學而時習之,學不可以已。」
「我所探尋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查拉圖淡淡地說道。
卓君一在聽到這句話后瞬間就懵了:因為這句話太空洞了、太直白了、太特么沒有內涵了。
「從理論上來說,生命之間的確是平等的,但是,蘇格拉底不是說過嗎?任何生命個體和文明群體都是不平衡的,那麼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著平等。眾生平等、萬物皆平等,這樣的話在我們那裡,大多見於一種宗教上空中樓閣似的臆想,並無任何現實存在的基礎……」卓君一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我說的是『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我並沒有說什麼『眾生平等』『萬物皆平等』。」
「這兩句話有區別嗎?」卓君一更加疑惑了。
「當然有,前者是一種理念,而後者是一句口號。你想要一種理念,還是一句口號?」查拉圖盯著卓君一。
「這個嘛,理念是需要有實踐基礎的……」
「沒錯,所以我們的目標就是把『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這種理念,轉化為有理有據的、可操作化的具體過程。」
「我還是無法理解。」卓君一嘆了口氣。
「這就是理念的意義,不在於你是否明白這句話,而在於這種理念是否深入你心。」查拉圖說著看了一眼已經陷入黑暗的周邊世界,然後又悠然接道:
「這個理念就是我們自由星人來到亂域的原因,也是我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原因。」
「有理有據的、可操作化的具體過程?一種虛無荒誕的理念真的能變成這樣嗎?在我們那裡,只有宗教上才會有這種欺騙性的說法,除此之外,即便是很多先進的政治體系,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妄誕謬論。而宗教,卻是文明群體內部某種不平衡的表現形式,最終必然會演化出某種政治或經濟目的。」
「是嗎?可是在我們那裡,同樣有一句話:當口號變為理念之時,便是我們行動之時。」
「不要輕易判斷什麼、否決什麼,你現在覺得不可能的荒誕事情,只是因為你還沒有看到為荒誕築基的某些東西。相信我,只要有了基礎,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運氣,在這個宇宙中,你早晚有一天會看到這樣的瑰麗風景。」
說完了這番話后,查拉圖轉身沒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但他卻在卓君一的心裡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幽靈。
看著卓君一有些傻傻的、獃獃的,劉嫣笑於是開玩笑地說道:
「無人慧眼識英雄,老子一生醉復醒。你這隨口而來的兩句話很可以喲,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罵我沒有眼光呢?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你就英雄沒有用武之地了?」
「我哪有罵你?是你先懟人家查拉圖大師的,我才迫不得已應應景,聲援一下你嘛。」
「我又哪有懟人?我就是說實話而已,我們本來就和自由星主沒有過什麼交集,只是還沒進亂域的時候偶然一遇罷了。」劉嫣笑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卓君一能看到她臉頰上若有如無的一絲狡黠笑意。
「走吧,前面有條大河,我們先到河邊休息一下,然後再沿河逆流而上,也去做一做那尋幽探勝的風雅之人。喬達摩,你意下如何?」卓君一沒有再糾纏「罵人」「懟人」的事情。
「正合我意,說不定沿河我們可以走到這顆星球上的最高峰呢。」喬達摩大笑著說道。
三人於是就開始奔向河邊,這時夜幕籠罩著大地,沒有一絲星光。到了河邊之後,他們升起了篝火,烤著一些食物,卻各自有著心事,一時無話可說,只有木柴在火中的噼啪爆裂聲不時傳出。
卓君一和劉嫣笑回到亂域的第一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他們本來並不會懼怕什麼,但此刻在這黑暗中,卻都有著一種前路渺茫的感覺,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的人生至今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吧。
不知過去了多久,黑夜更加濃重,劉嫣笑突然對卓君一說道: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木謙。」
「他有什麼好想的,那麼討厭的一個人。」劉嫣笑撇了撇嘴,對卓君一的回答很不滿。
「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地成為某個樣子。我想木謙應該有他自己的故事吧,所以才會表現的奇異狂癖了點。」卓君一輕聲說道。
「說得對,我雖然不了解木謙的事情,但在我們相處的那一千五百年時間裡,他一直都很頹廢,似乎在心裡隱藏著什麼。」喬達摩說道。
「我們一個人並不單單隻是一個人,現在的我們是由以往的我們一點一滴匯聚而成。在我們人生畫布上的每一筆,都有著它的因果,或許這就是佛家所說的業緣。」卓君一說道。
「業,指的是情之所動,由內而發,然後結成業果。所以佛家的大徹大悟其實不過用各種手段讓自己想得通透點,然後試圖去是摒棄一切的內之『業情』。所以照我說,佛家的前半部分是好的,但是後半部分就容易被人誤解了,如果摒棄了一切的內之『業情』,那麼人還為什麼要活著呢?更何況,任何事情的發展都是趨向於複雜,逐漸會失去它本來的目的和意義,因此佛家在後世產生的誤解和偏見也越來越多。」喬達摩說道。
卓君一聽后只是笑了笑,他對喬達摩說的這些不感興趣,但有一點他卻很認同,那就是他絕不會摒棄什麼「內之業情」。於是,卓君一轉頭看向了劉嫣笑:
「木謙的問題,本來最適合由你來解決,但是我不想你和他有太多的接觸,所以我就只好自己來了……」
「等一下,他有什麼問題?」劉嫣笑瞪著卓君一,她並不想卓君一想著木謙的什麼事。
「那個傻子,連尊重別人都不會,還那麼囂張,這不是問題嗎?更重要的是:他挑釁了我,你不知道嗎?所以我必須做出回應,這已經不是我揍他一頓或者殺了他能夠解決的了,我要尋求另外一種方式、徹徹底底地打敗他。」
「你神經病啊?你都說他是個傻子,難道你也傻了嗎?」劉嫣笑是真的是生氣了,她無法理解卓君一為什麼會糾纏住木謙的事情不放。
「佛家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看在大家都是地球人的份兒上,我有責任、有義務告訴他——他就是一個傻子。如果我不告訴他的話,他一直意識不到自己是個傻子,那豈不是很可悲?這才叫做相親相愛的地球一家人嘛。」卓君一不知為何,喜歡胡說八道的毛病突然之間又犯了。
「你去死吧。」劉嫣笑抓起腳下的金箍棒就朝卓君一掄了過來。
在篝火明滅之間,卓君一伸手接住金箍棒,然後一本正經地對劉嫣笑說道:
「你知道孫悟空為什麼要大鬧天宮嗎?」
「因為天庭給了他個弼馬溫的小官。」劉嫣笑直愣愣地說道,她不知道卓君一在搞什麼鬼。
「不對,因為他是一隻猴子。」卓君一的語氣很惆悵。
「因為他是一隻猴子,所以他才會大鬧天宮,這是他的幸運之處。也正是因為他是一隻猴子,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大鬧天宮,所以他最終被佛祖壓在了五指山下,這就是他的不幸之處。而現在——」
卓君一說著,伸出了一隻手掌在眼前:
「木謙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劉嫣笑剛想懟卓君一兩句,可在開口之時卻閉嘴了,因為一個早就該出現的人終於出現了。
「《西遊記》的故事在你們地球上真的有這麼深遠的影響嗎?」天狂凌霄不知何時已經來了,這時現身說道。
「也不是,那只是一本小說而已。但是後來的人太缺乏思想、缺乏創造力了,所以才只能抓住先輩們遺留下來的財富,從中擠出一點點營養,然後在人類文化的田園裡種出一大堆稗草,卻幻想著能有一個大豐收。」
「哇,二十年不見,你們兩個成長了很多啊。劉嫣笑成了拳腳無敵,而你這樣的『大言炎炎』居然也說得出來,真是士別三日該當刮目相看。」天狂凌霄說話間走了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在火堆旁坐下。
「哼,他前面更放屁、更混賬的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不過即便是『大言炎炎』,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劉嫣笑看了天狂凌霄一眼,然後冷冰冰地說道。
天狂凌霄還是和以前一樣,把自己弄成劉嫣笑的模樣,看起來依舊美艷、邪魅,一顰一語間攝人心魄。
天狂凌霄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看著火光沉默不語。他並不是來和卓君一兩人吵架的,並且他看得出來,卓君一的思想已經很成熟了,所以即便是吵架他也未必能吵贏。
「孫悟空的故事,那種反抗、鬥爭的精神可能是我們地球人的一個心結吧,代表著我們潛意識裡無法直接表露出來的某種東西,所以《西遊記》才會一直被後人惦念著。」卓君一淡淡地說道。
「有道理,那麼你們所謂的『大俠』呢?」天狂凌霄看著卓君一問道。
「大俠心理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吧,不過你想讓我們因為所謂的『俠義精神』就被你所用,幫你去和電磁文明打仗,那就是太異想天開了。」
「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們現在的想法。老實說,其實還差那麼點意思。」天狂凌霄說道。
「『差那麼點意思』是什麼意思?」劉嫣笑問道。
「蒙快風已經離開亂域了,你們應該知道了吧?所以我推測木謙和野蠻人之間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否則蒙快風是不會走的,你們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嗎?」
卓君一和劉嫣笑沉默不語,他們在等著天狂凌霄繼續說下去。
「依我推測,蒙快風應該不打算追回木謙從他身上拿走的東西,而其它的野蠻人應該也是這個意思。這就是野蠻人的氣魄,他們、其實也就是蒙快風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成全木謙,當然前提是木謙自身得有這個本事才行。」說著,天狂凌霄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卓君一和劉嫣笑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道:
「你們一直覺得我是在操縱你們、利用你們,但實際上並不是,我只是想幫你們在亂域成就自我,讓你們成為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大俠。」
「這好聽話說的也太嚇人了吧?你以前騙人的伎倆沒有這麼低級啊。」卓君一冷笑道。
天狂凌霄面無表情地緩緩站了起來,然後他伸手指天,握拳下拉,好像要把天上的什麼東西給拉下來一樣。卓君一和劉嫣笑也相繼站了起來,他們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天狂凌霄在幹什麼了。
只見兩個大火球在高空中突然出現,然後劃破黑夜,向這裡筆直墜來。很快,「轟隆」兩聲巨響,這兩個大火球墜落在他們幾人旁邊的空曠地帶。
在火花四濺中,卓君一的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天狂凌霄召來的這兩個大火球,實際上是兩塊如山峰一樣崢嶸嶙峋的石碑,並且各有四個大字在石碑上的火花中隱隱跳動。
「俠行天下、武以止戈。」喬達摩這時候也站了起來,並且把兩塊石碑上的八個大字讀了出來。
「字寫的不錯,不算太丑。」卓君一淡淡地說道。
「你們先是經歷了一千五百年的時間來到亂域,然後被流放了二十年,卻又在今天——重回亂域,這兩塊石碑就是我送給你們的終極大禮。」天狂凌霄說道。
「這份禮物不錯,至少那兩塊石頭絕對夠分量。」喬達摩不知為何,居然在這個時候如此不合時宜地開口說道。
「現在就是你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了,你們是選擇屈服於亂域以往的規則,像亂域其他人那樣生存?還是選擇跟隨著自己的心中執念,在亂域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大俠之路?」
「現在這兩塊石碑就在你們的面前,你們自己去找到一個心中的答案吧,因為這關係到你們如何為自己離開地球后的一千五百年歲月畫上一個句號。」天狂凌霄說完這番話后就轉身走向了黑暗,可就他即將要完全消失的時候,他突然又回眸一笑百媚生地轉身說道:
「其實,我說讓你們入主茗棠閣的意思,並不是讓你們替我管理茗棠閣,而是要把茗棠閣送給你們。只要你們接受,茗棠閣就和我再無任何關係,無論是茗棠閣還是你們,都不需要聽我的命令。更甚至,就算有一天你們帶領著茗棠閣與我為敵,那也算你們的本事。」
「為什麼?」卓君一突然大聲吼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用自己的那顆蠢腦袋好好想一想:假如你們真的成為我手中的傀儡,那麼你們還有價值嗎?我還會再需要你們嗎?」說完,天狂凌霄就真的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哼。」卓君一在天狂凌霄走了之後,冷哼一聲,也轉身便走,他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兩塊石碑。
可沒走出幾步,卓君一驀然回頭:劉嫣笑和喬達摩兩人呆在原地一動未動。
「你們為什麼不走?」
「明知道早晚要回頭,我為什麼要走?」劉嫣笑在火堆旁坐下,悠然地說道。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卓君一從未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和劉嫣笑說話。
「我當然信你。不過你還是別勉強了,還是乖乖地回來坐下吧。」
「每個人有自己心中的執念,每個人都在畫地為牢。可是如果視野開闊、立志高遠,那麼這個牢籠自然就會大一點,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喬達摩也介面說道。
卓君一還是不動,他絕不會向天狂凌霄屈服:就憑「俠行天下」「武以止戈」這八個字就想玩弄他?天狂凌霄也未免想得太簡單了。
「我已經是拳腳無敵的拂衣大俠了,可你呢?我什麼時候才能在亂域聽到你十步大俠的名頭?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當我發覺自己是你的累贅時,我真的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劉嫣笑突然這樣說道。
卓君一於是走了回來,他知道劉嫣笑這些話並不是亂說的,而是她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憂慮。但卓君一併沒有說破,只是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那好吧,不過拳腳無敵的拂衣大俠,以後有什麼要出風頭的事情,你還是讓給我吧,不然我這個十步大俠可能永無出頭之日了。」
「十步拂衣俠,聽起來很嚇人啊。不行,我也要改個名字,你們以後別叫我喬達摩,直接叫我喬大俠好了。」喬達摩大笑著介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