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虛籌壯志埋骨地,溫鄉情怯惑然迷
第九十章:虛籌壯志埋骨地,溫鄉情怯惑然迷
「且慢。」眼看蒙快風即將授首,肥遺姝急忙大喊道。
「待會就輪到你了,你現在又何必著急?唉,以我的身份,本不該對你們這樣的小角色動手,可這個野蠻人讓我別無選擇,你只是被他牽連了而已。」深海厚殼族人輕輕嘆道,然後手中的光劍猛然揮下。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你殺了他,野蠻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此舉會為你的文明乃至這顆星球帶來巨大的災難。」肥遺姝急切地喊道。
「你自以為很了解野蠻人嗎?我告訴你,在野蠻人的思維里是沒有復仇這樣的說法的。不管我手裡的這個人是誰,現在我殺了他,野蠻人都絕不會有任何的動作。」深海厚殼族人說道。
「或許你說得對,我並不了解野蠻人,但只要我了解你就足夠了。龜鶴城城主——黎菲琉斯·帕諾,我說對了嗎?」肥遺姝突然笑了起來。
「你居然知道我?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和這個野蠻人一樣,都讓我非常吃驚。」黎菲琉斯驚嘆道。
「接下來會有讓你更吃驚的呢。」肥遺姝剛說完,以黎菲琉斯為圓心,方圓數千米的區域突然急速地塌陷了下去,整個地表好像變成了一張承載著很大重量的薄紙,瞬間四分五裂,而薄紙下面卻是一片空虛,地面上的一切都向下面轟然墜落。
塵埃漫天揚起、砂石翻騰飛濺,黎菲琉斯隨著地層一起陷落,但他一點也不驚慌,在他面前玩弄這些小把戲,簡直就是可笑。金湯城和龜鶴城是深海厚殼族對抗天宇翼族的前線,身為龜鶴城城主,黎菲琉斯絕對是站在這顆星球上最頂端的人物。
黎菲琉斯輕輕一躍,穿透砂石和塵埃,跳向了空中。同時,他左手上有一點亮光閃現,並且像一個充水的氣球一樣在急劇擴大,當這點亮光擴大成一個小小的光球的時候,它「嘭」的一聲爆炸了,數道能量衝擊波從黎菲琉斯的左手上爆發出去。
這就是黎菲琉斯的可怕之處,他不僅身體強度達到了恆星級,全身還裝載著強大的科技武器。這種信手拈來的能量爆發,或許總量不是很大,但強度絕對達到了原子能量的級別。
可就在黎菲琉斯試圖讓這片混亂的區域重新歸於平靜之時,他手裡捏著的蒙快風突然抬腳,踹向黎菲琉斯的肩頭。突然吃了一記重擊,黎菲琉斯的手臂彎曲了起來,但他並沒有放開蒙快風,蒙快風此刻已經很難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了。
但蒙快風不會就此放棄,他雙腿纏上了黎菲琉斯粗大的胳膊,然後身軀扭轉,猛然發力,用全身的力量把黎菲琉斯捏在自己咽喉上的手腕翻轉過來。
黎菲琉斯再也無法捏住蒙快風,他只有鬆手。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急速探出,抓向自己面前的漫天塵煙。可惜,蒙快風卻已像從捕撈網裡掙脫的游魚一樣,瞬間沉入這片混亂的區域,消失無蹤。
數道能量波衝激而去,瀰漫的砂石塵埃立即被清掃一空,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坑洞。黎菲琉斯看著坑洞底部密密麻麻、交錯盤雜的通道,略有失神:地下文明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嗎?
「原來野蠻人除了會耍計謀、威脅人之外,還居然會逃跑,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哈哈、哈哈……」黎菲琉斯對於蒙快風從自己手裡溜走,並不在意。他的視野所及之處,是和天宇翼族的爭霸戰爭,是這整顆星球。
又看了一眼這個巨大的深坑,黎菲琉斯縱身跳起,躍上了一架飛行器,然後三架飛行器慢悠悠地遠去了,只留下了身後大地上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個大坑。
不久后,蒙快風獃獃地坐在一個很寬敞明亮的地下宮殿里,四周空蕩蕩的,只有各種奢華的裝飾品和他自己。他此刻的情緒糟透了,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從別人面前逃走。可是不逃走又能怎麼樣?難道引頸就戮、乖乖地死在那裡嗎?
蒙快風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的生命充滿著疑惑。野蠻人歷久以來、積澱下來的東西真的是完全正確的嗎?即便是面對死亡,難道野蠻人就不能有一絲妥協和退讓嗎?
突然,蒙快風抬起頭來,看著面前出現的一個生命體。這個生命體的體型大小和蒙快風相當,五官和四肢也和他很相似。兩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膚色了,蒙快風全身是一身充滿了力量感的古銅色,並且膚色偏暗。而這個生命體的膚色則潔白如雪,裸露在外的部分肌膚光滑細嫩,嬌俏柔美。這是一個女性,即便是以蒙快風異族人的眼光粗略來看,她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絕世美人。
並且,這個美人有著一頭如瀑一般的柔順黑色長發,兩灣水波盈盈的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再加上精緻無暇的鼻子、耳朵和嘴巴,以及頭頂上兩隻小巧可愛的犄角,讓她的面部顯得很是俏麗動人,惹人憐愛。
此時,她穿著一身翠綠色的長袍,正用秋波流轉的魅惑眼神盯著蒙快風,看起來風很是姿綽約,意態蹁躚。這樣的場景的確很容易讓人產生無限遐想,但蒙快風此刻哪有心情理會她:
「滾。」
「我知道蒙魁王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特意來陪蒙魁王聊天解悶。」這個美人櫻口輕吐,聲音似那黃鶯出谷,鳶啼鳳鳴,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
「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陪我聊天解悶?」蒙快風冷笑。
「嘻嘻、咯咯……」美人掩嘴輕笑,柳步款款移動,毫不畏懼地向蒙快風走來:
「世間萬物都可以算是一種物質、一種東西,生命自然也是。而我則是屬於那種既漂亮又可愛的、還能夠讓人很開心的東西,蒙魁王難道不是東西嗎?」
「哼。」蒙快風嘴角抽動了兩下,最終並沒有發作:
「報上名來。」
「小女子鼴姎姬,乃是鼴甲族肥遺姝姐姐無意間救下來的遺棄孤嬰。後來一直隨著鼴甲族在地下生活,也算是鼴甲族的人。此番蒙魁王救下我們兩族,我們無以為報,小女子願意聊以薄軀,獻身魁王,自此侍奉在魁王身側。」
「救你們?老子沒有這樣的心情。還有你知不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蒙快風繼續冷笑。
「我知道,肥遺姝和悚斯怪第一次帶你回我們的地下世界,所以才暴露了我們的位置,導致巨齒族人攜帶重兵來圍剿我們。」鼴姎姬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
「但是,這重要嗎?即便沒有這樣的事,以龜鶴城的實力,也早晚能找到我們。所以,魁王的救族之恩我們是絕對不敢忘記的。」
蒙快風啞口無言,他還以為鼴甲族、鼴毛族的人並不清楚事情的起因呢,但現在看來,人家心裡是一清二楚。
蒙快風先是在龜鶴城炸掉了武器庫,引來了巨齒族人追殺肥遺姝等一伙人,但是後來又恰巧救了肥遺姝和悚斯怪兩人。隨後他在星球表面上硬剛兩艘星際戰艦,結果是肥遺姝兩人把重傷的他帶回了地下世界,也因此引來了巨齒族人的大力圍剿。
蒙快風心裡很清楚這一切,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別人的地方,包括卓君一和劉嫣笑的遭遇也是如此。因為在蒙快風的意識里,沒有「抱歉」「對不起」這樣的詞語。
如果卓君一劉嫣笑被他拖累至死,那也是卓君一兩人自身沒本事活下去而已,這就是野蠻人思維方式。他們自己的路自己走,一切只靠自己,無比強橫和野蠻。但是在和別人的接觸中,他們卻往往會忽略一件事,那就是別人未必就是和他們一樣的。
「蒙魁王現在所遭受的挫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意外而已。黎菲琉斯以深海厚殼族為依靠,倚勢凌人,若論真實實力,他未必就真的能打敗魁王,所以這一時的得失,並不值得魁王放在心上。」鼴姎姬的聲音如春風略過草地,如暖陽溫射殘雪,既低回輕柔又嫵媚多情,緊緊地包裹著蒙快風。
但蒙快風卻像雪峰上的萬年凍石,他的鐵石心腸不是這麼容易融化的:
「他叫黎菲琉斯嗎?名字倒是挺怪的。」蒙快風說道。
「音譯而已,本意好像是指一種海里的兇猛野獸,具體是什麼樣的外人很難知道。照我看,這種猛獸肯定很醜,黎菲琉斯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所以他才全身穿戴著鎧甲。」鼴姎姬的臉上一直都略帶笑意,表現出一種很自信、很溫和的女性魅力,但是卻又恰到好處,在蒙快風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不僅沒有讓他進一步感到不快,反而用溫情感染著他,在這片刻之間讓鬱悶、煩躁的蒙快風得到了一絲莫名的舒緩。
蒙快風伸出一隻手,撫摸著鼴姎姬柔美的臉龐,然後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你先出去。」
鼴姎姬對著蒙快風溫和一笑,然後很乖巧地走出了這個大殿,只留下蒙快風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這裡。對於鼴姎姬,蒙快風並不討厭,這是很難得的。很少有人能在初和野蠻人接觸時,就能贏得他們的好感,在這方面,鼴姎姬可謂做得相當不錯。
「當我按照肥遺姝和悚斯怪的提議,躲到地下去養傷之時,那就意味著我的失敗,所以黎菲琉斯的出現是必然的,即便沒有他,我依然會敗於其他人之手。」蒙快風獨自一人想著。
「沒有理智,只是我們的一種選擇,並不代表著我們就沒有思維能力,也並不代表著我們就不能接受失敗。」蒙快風站了起來,心情少有的沉重,他知道自己此刻徹徹底底地失敗在這個地方了。
隨後,蒙快風又想到了黎菲琉斯的話:
「我可以把你當做一個叛逃的野蠻人來殺掉,因為你並不太像是一個傳統的野蠻人……你們野蠻人是否會背叛自己的文明?」
「我們只是覺得亂域應該有一個偉大的統治者,而野蠻文明最適合成為這個偉大的統治者……」這是肥遺姝說的話。
「野蠻文明的傳統之戰,每次都讓亂域無數的文明在你們鐵拳的蹂躪下黯然失色,可你們並不能擴大戰果,最終也都是敗退回你們的星球。這是為什麼?因為你們沒有任何外援,卻偏偏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亂域。」這些還是肥遺姝說的話。
「我知道你想殺我,可是你永遠都做不到,所以我才叫金湯不敗,因為你這一生都不可能打敗我……你們野蠻人自以為在亂域高高在上,可你們永遠都成為不了亂域的主宰,就像你殺不了我一樣……記住,這座城叫做金湯城;而我,叫做金湯不敗……」這些全都是那個屢次向他挑釁、像跳蚤一樣的合窳詒說過的話。
蒙快風的眼睛逐漸眯了起來,兩條舒朗的劍眉微皺,形成一個鋒銳的斜角:在金湯龜鶴盟的這片地域里,發生了太多讓他極其不爽的事情。
「既然我是在這裡失敗的,那麼我就在這裡站起來吧。就算我是一個野蠻人,那我也不需要完全按照野蠻人的傳統來行事。在適當的時候,做出一些改變,說不定更適合我們,更適合亂域這樣的環境。」蒙快風自言自語道。
蒙快風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要在金湯龜鶴盟身上走出另外一條野蠻之路。
但隨即,蒙快風就被自己另外的一個想法給嚇了一大跳:
「在無數歲月之前,亂域是統一在一個強大的文明手中的。而現在,亂域如此混亂的局勢也急需要重新統一,我們野蠻文明自然比其它的霸主文明更適合這個角色。」
蒙快風呼吸急促,目光獃滯地站在原地,「一統亂域」這個想法居然自然而然地從他的腦子裡冒了出來。他被自己給震驚到了,在以前,他一直覺得混亂和戰爭才是宇宙的根本,才是生命進化的唯一哲學。
而現在,蒙快風卻想到了一些原本不屬於他,甚至是不屬於野蠻人的東西,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哈哈哈哈……」驀然,蒙快風大笑了起來,笑聲中略帶自嘲,但又笑得無比痛快。他知道是肥遺姝等人影響了他,但肥遺姝等人真的有能力影響到他嗎?對此,蒙快風的自負和狂傲讓他覺得,一切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肥遺姝、悚斯怪、合窳詒,還有黎菲琉斯,他們並沒有影響到我,我只是接受了他們的一些意見而已。可是我為什麼會接受他們的意見呢?我需要他們的意見嗎?」
蒙快風的思緒開始飄飛起來,就像一隻剛學會飛翔的雛鷹,迫不及待、茫然且興奮地飛行在一片陌生的思域里:
「肥遺姝的說法自然不對,她的文明起點太低,根本不可能看到亂域的真實面目。但她的思想卻有一些可取之處,因為有些東西以我們野蠻人的思維來說,是很難想象到的,我們只是不屑於有那方面的想法而已。那麼,一統亂域真的可能嗎?」蒙快風居然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必然能夠找出一條路來:
「當然有可能,只要在我們每次進行傳統之戰的時候,做出一些適當的調整,不再單純地以打敗別人為目的;只要我們能夠堅守外面的陣地,甚至是聯合其它的文明,而不是乾脆直接地退回我們的星球,那麼整個亂域遲早有一天是我們的。」
蒙快風突然之間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此刻得意且張狂,大有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情壯志,彷彿已經站在了亂域的頂峰,而其它的文明,則只能俯首帖耳,對他抬頭仰望。
此時的蒙快風還是像以前一樣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但是卻多了一種以前沒有的剛愎自用、偏局狹偽。
能把一個人裝進籠子里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若想成就自我,第一步也必然是要打破自己身處的籠子。而有的人先是把自己裝進籠子里,然後努力地去打破它,實現自身的超越。只是——蒙快風能夠成為這樣的人嗎?
一天後,在一個群山懷抱的密谷中,鼴甲族和鼴毛族足足有六萬之眾在這裡和蒙快風結盟,他們結盟的目的只有一個:顛覆金湯龜鶴盟,讓金湯城和龜鶴城成為鼴甲族、鼴毛族的地盤。
這樣的結盟首先是一個笑話,因為是兩個文明和蒙快風一個人結盟。從主體上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對等的;其次這個結盟還充滿著自尋死路的意味,顛覆金湯城和龜鶴城,就等於向深海厚厚殼族挑戰。在整個亂域,有資格向他們挑戰的文明又有幾個呢?更不要說這顆星球可是他們在亂域經營了無數年的大本營。
但是,蒙快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動忽略了這些。此刻,他躊躇滿志,信心百倍,站在一座高台之上,意氣風發地對著下面跪伏在地的六萬鼴甲族、鼴毛族的人說道:
「我、蒙快風,來自野蠻星球的野蠻人。或許你們曾經聽說過我們野蠻人征戰亂域、殺戮無數的事迹,也或許你們會因此而對我心生恐懼。但我現在告訴你們,恐懼並不可怕,一直卑微地生活在地下,這才是最可怕的。我們現在將要去攻破金湯龜鶴盟,讓固若金湯的金湯城變成殘垣敗瓦,讓龜鶴遐壽的龜鶴城毀滅於旦夕朝暮之間,這才是勇士所為,這才是你們生命該有的華麗綻放。」
下面密密麻麻的兩族人都抬起頭來看著高台上的蒙快風,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麼?在他們心中無敵堡壘一般的金湯城和龜鶴城,能夠這麼容易被攻破嗎?天宇翼族在數十年時間裡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他們能夠做到嗎?
「恐懼是生命最大的敵人,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勇氣和信念,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在你們上一個地下世界被龜鶴城摧毀之時,你們的意志就應該爆發出來,你們的決心早就應該帶領你們走出地下的黑暗,勇敢去面對外面陽光下的挑戰。」蒙快風狂吼道,他的聲音越來越慷慨激昂。
蒙快風萬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以狂吼的方式來說話。這在野蠻人的世界里,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這時候掌控一切的美妙感覺,也讓蒙快風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現在告訴我,你們害怕我嗎?」蒙快風的聲音高昂入雲,響徹在這片天地間。
面對著蒙快風慨當以慷、壯志豪邁的問話,下面的兩族人被感染了,他們齊聲大吼:
「不怕。」
「你們害怕金湯龜鶴盟嗎?」
「不怕。」
「你們害怕深海厚殼族嗎?」
「不怕。」
「那你們害怕什麼?」蒙快風神色冷峻,突然間這樣問道。
下面頓時一片沉默,然後出現嘈雜的私語聲,這些兩族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終於,良久之後,有人喊道:
「我們什麼也不怕。」
「我們害怕生活在地下,我們害怕成為金湯龜鶴盟的附庸……」又有人喊道。
「沒錯,我們不要生活在地下。在母星,我們早就從地下走了出來,生活在陽光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著。」所有的人全部沸騰了,他們站立起來,揮動著肢體,人人亂姿狂舞,群情激奮。
這時,蒙快風高高躍起,來到了千米外的高空中,下面的所有人都無比專註地抬頭仰視著他。接著,蒙快風雙掌合一,兩把利刃組合成一支利箭,頭下腳上地對著一座山峰急速墜落下去。
一瞬間,天崩地裂,山石滾動,一座數百米高的山頭,被蒙快風以自己的身體為刃劈成了兩半,無數的碎石像滂沱大雨一樣向著兩族的人潑灑而去。
一片哀嚎之聲響起,很多人都受傷了,但他們的神情反而更加亢奮,開始一起呼喊著蒙快風的名字。他們兩族有著一定的科技水平,但並不善於作戰,蒙快風此舉讓他們大開眼界,同時也讓他們聯想到了威凌亂域的野蠻文明。而現在,有野蠻人願意和他們一起並肩對抗金湯龜鶴盟,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此時,兩族的人已經把蒙快風當做自己的救世主,而蒙快風自己雖然沒有這樣的明確想法,但是卻有這樣的潛意識。如果卓君一和劉嫣笑認識的那個神棍蘇格拉底,此刻在這裡的話,這一定是他宣揚自己「意志—平衡」心理動態模型的大好時機。
「蒙魁王看到了,我們的族人並非沒有鬥志,只是缺少一個能夠給他們希望的人。」鼴甲族和鼴毛族居然有一個共同的領導者,叫做傀狖。這是一個鼴毛族人,年紀蒼老,毛髮蒼白,一雙渾濁的眼睛里不時閃現出一種時間凝練而出的智慧光芒。
「你們兩族雖然加起來有四十萬之眾,但是能夠作為戰士的只有不到一半,其中勉強算得上精銳的只有十萬。憑這樣的實力,要想攻破金湯城和龜鶴城,其難度可想而知。」蒙快風沉聲說道。
「所以我們才只能生活在地下,要想來到地面上,就必須加入深海厚殼族或者天宇翼族。」傀狖搖頭說道。
「不過,我們相信蒙魁王必然能夠帶領我們走出地下,這樣也會讓亂域很多弱小的文明看到,野蠻文明才是亂域的未來,是亂域最有資格的統一者。」傀狖接著說道。
「魁王,這才是我上次冒犯你的原因,一統亂域絕非空穴來風,而是很多弱小文明迫切渴望的事情,在亂域有著非常廣泛的基礎。誰如果能夠做到,那必然成為彪炳千史、永垂亂域的傳奇。」肥遺姝也接著說道。
蒙快風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決定留在這裡的重要原因,他覺得自己有機會去開啟一個野蠻文明在亂域的新篇章——野蠻人以前不會想的事情,他來想;野蠻人以前在傳統之戰中的敗退,他來拯救。
思緒萬千的蒙快風回到宮殿里,鼴姎姬正盛裝華麗地等在那裡。看著眼前魅惑人心的鼴姎姬,蒙快風居然感到自己略微有些緊張,於是他開口問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
「上次我和魁王說過的事情,魁王難道忘記了?」鼴姎姬分情萬種地走向蒙快風,她的眼神里有著挑逗、魅惑和柔情,而更要命的是,還有一種發自肺腑的迷戀、崇拜和愛慕。
蒙快風不自覺的退後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到了一張無比柔軟的大床上。他突然湧起對鼴姎姬的強烈慾望,這個很善於表現的美人兒已經征服了他,在他躊躇滿志,渴望著遠大抱負,並且自以為很堅強、實際上卻很脆弱的時候,像一縷縹緲虛幻的輕煙一樣,悄悄地走進了他的心裡。
蒙快風突然笑了,他是很高等的野蠻人,各方面都轉變地很快。此刻,他用一种放肆的欣賞目光,仔細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鼴姎姬。
悚斯怪說的一點也不錯,這的確是一個不得多得的妙人:春花兩頰,秋水雙眸,其秀在貌,其魅在神,一顰一語無不勾動著蒙快風的心。
或許這就是那些所謂的傾國傾城的絕世禍水吧,只是站在悠遠的命運的角度來看,蒙快風和鼴姎姬在不久的將來,不知道誰會更可悲一點。
「我不適應這樣柔軟的床,我們一般都睡在樹上,或者是石頭上。」蒙快風摸著身下能讓一切陷進去的溫柔,輕輕地說道。
「我保證,對於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可以適應得很快。」鼴姎姬貼近蒙快風的耳朵,吹氣勝蘭。她的旖旎氣息就像毒吐信一般,在燥熱的氤氳迷濛中,嘶嘶地鑽進蒙快風的耳朵里。
在這一刻,韻中生韻、香外生香且又善解人意的美人兒在懷,其結果已不言而喻。在野蠻人的世界里,他們從不會後悔,只是不知道日後,蒙快風對於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是否會感到有些許悔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