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世事如煙心如山,孤拔青松山之巔
第六十二章:世事如煙心如山,孤拔青松山之巔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卓君一和劉嫣笑依然跟隨著羬惑族人的遷徙隊伍,在事情沒有明確的結果之前,他們當然不能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羬惑的兒子對他們的意見越來越大,甚至有直接動手的意思,卓君一和劉嫣笑雖然不會跟他計較,但這幾天他們卻過得很不好受。而東門汀那個小姑娘對他們倒是很和善,據她自己說,她是一個孤兒,從小被羬惑撫養長大,所以也一直把羬惑當做自己的爺爺來看待。
「兩位,雖然很捨不得你們,但你們必須要走了,再跟著我們就會很危險,估計在兩天之內,流寇們就會對我們發起攻擊,到那時候一切都完了。」羬惑拉著劉嫣笑的手說道。
「我們不會走的,即便事情不是因我們而起,我們也不能對這種事情置之不理,我們可是來自地球上的大俠,專門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劉嫣笑一邊安慰著羬惑,一邊朝一旁的卓君一遞眼色。
「沒錯,我們是大俠,面對這樣的情況,正是我們大俠發揮本色的好時機,您老人家就給我們個機會吧。」卓君一這樣說道。他對羬惑並無不滿,也沒有十足地認定羬惑有問題,正如他所說的,他只是儘可能多地結合實際情況去思考而已。
「唉,亂域的人如果都是像你們這種大俠一樣,那亂域總有一天會變成所有生命自由、祥和的樂園。」羬惑嘆了口氣,又對劉嫣笑慈愛地說道:
「答應我,在最後時刻,你們一定要帶著東門離開。她還小,不能捲入到這樣無謂的紛爭中去,相信以你們身體的強大,一定能帶她走的,她就託付給你們了。」
劉嫣笑眼角濕潤地點了點頭,在這幾天里,她和羬惑就真的如同父女一般,他們之間的這種溫馨、和睦的親情,就像是山洪爆發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羬惑長輩般的慈愛、關懷是卓君一不可能給她的,而這些卻是她經歷了一千五百年的宇宙流浪之後,最需要的東西。
「在我們的星球上,有一種說法叫做『大同世界』,我相信亂域的大同世界早晚有一天會來的。」卓君一說道。
「大同世界……」劉嫣笑低聲呢喃,卻並沒有說出別的什麼話來。
羬惑的部族只能繼續地往前走,這五千人是無法藏起來的,更何況他們隨身攜帶的還有整個部族的物資儲備。所以,他們只能寄希望於伽藍城的流寇不再找上他們,否則他們就只能戰鬥至流盡最後一滴血。而另一個希望就是,離開亂域找到另一個宇宙中的安身之所。這個希望只有東門汀提過了一次,其他人從來沒說過,
因為從常理上來看,這是不可能的。只是卓君一和劉嫣笑卻清楚地知道,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實際上卻觸手可及,雖然不知道天狂凌霄把這樣一幅地圖交給他們是什麼意思,但此刻他們卻有著這樣的主動權。
傍晚時分,羬惑的部族在一個很大的綠洲旁邊進行修整,由於死亡的壓迫,每個人都似乎沒什麼精神,如行屍走肉一般地停下千足船,然後就等在那裡,等著流寇的出現。
沙漠中的月光分外明亮,皎潔、冷徹如同另一個世界。卓君一和劉嫣笑一起來到了綠洲的水塘邊,劉嫣笑似乎無法忍受整個羬惑部族的壓抑和絕望,居然提議來這裡洗個澡。看著劉嫣笑緩緩褪去身上的衣服,象牙玉脂一般的曼妙酮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然後一步步地走向水裡,卓君一坐在岸邊的沙地上,內心毫無波動。
在以往,他們這樣赤誠相待的次數多不勝數,但他們依然遵守著某種已經被淘汰了的規範,也尊重彼此,所以,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他們的思想早已超越在男女情愛之上。
「流寇隨時會來,如果到時候我們還是無法確定羬惑這個人是否有問題,那麼我們將會徹底陷入被動,既不能一走了之,也不甘心為他們拼上性命。」卓君一說道。他們的這種交流是利用幕在身邊小範圍內進行交流,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其他人不可能截獲到信息。
「羬惑的確在騙我們,我已經能夠確定了。」把全身侵入到冰冷的泉水裡,劉嫣笑的情緒很低落。她不是卓君一,她的思想並沒有那麼強大,可以無所不包地囊括一切,所以她此刻必然會受到傷害。
「你找到了他什麼破綻?」卓君一無暇去安撫劉嫣笑的情緒了,他們目前已經落入別人的陷阱中了。
「沒有破綻,這就是破綻。羬惑和我們來自於兩個完全不同的文明,其文化特質、感情模式肯定不一樣,所以正常來講,我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立了一種彷彿已經存在了幾十年的完美親情關係?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和藹可親、慈眉善目,完全能夠依靠、信賴的長輩,甚至他給我的安全感比你都要強烈。這太特么搞笑了,什麼不好玩,偏偏要來玩弄親情?」劉嫣笑失落過後,憤怒的情緒理所當然地開始上升,她並不是任人玩弄之輩,尤其是以這種方式。
「那我們要快點想出對策才行,拿五千人來演戲,羬惑看來並不簡單。說不定,下一次流寇來襲,他甚至會安排一場苦情戲,搞不好死個幾百、幾千的族人都是有可能的。」卓君一沉聲說道。
「事情沒這麼簡單,你還記得嗎?我們遇到的那個自由文明中的仙子,甫一見面,她就讓我產生了很好的印象,還有天狂凌霄、孔宣儒、花解語,他們和我們的交往都沒有任何窒礙,彷彿不同文明之間的差異不存在一樣。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在模仿我們,或者說是在遷就我們,所以在他們的外在表現上,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正是由於他們文明和他們自身的強大,才能在短時間內消除不同文明之間的隔膜,讓我們覺得他們很好相處,對他們產生平易近人,能夠坦然相對的印象。或許這就是,高等級地文明面對低等級文明時,所普遍採取的做法,更甚至這是一種文明之間的等級壓制。」劉嫣笑從羬惑的蒙蔽中走了出來,立馬恢復了她以往冷靜、獨立的思維,想到了很多卓君一沒有想到的事情。
卓君一站了起來,在泉水邊開始漫步,而劉嫣笑則看似愜意地在水裡游來游去。但實際上他們的心情卻無比的沉重和糟糕,事情比他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和困難,因為羬惑可能是一個天狂凌霄、孔宣儒、花解語那樣級數的超強生命體,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無論怎麼折騰,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羬惑的目的就是那張地圖,否則的話,這樣的高手怎麼會陪他們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先別露出破綻,我們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之後,要麼找機會立即溜得遠遠的,要麼找機會給羬惑這條老山羊來上一棍子,總之,只要他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把戲,那麼我們就有機會。」卓君一最終這樣說道。
機會並不是這麼容易得來的,卓君一的想法太天真了。當卓君一和劉嫣笑一起回到羬惑的那艘千足船上的時候,羬惑只是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嘩」的一聲,這艘千足船立即炸碎。沒有火光,沒有劇烈的爆炸,這艘千足船隻是瞬間變成了巴掌大的碎片而已,無論是船上面的哪一個部位,都不能倖免。
卓君一和劉嫣笑則被一股他們不清楚是什麼的衝擊波撞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外面的沙丘上,兩人的內臟都已被震出血。劉嫣笑無甚大礙,吐口血就沒事了,但卓君一體內的有機系統還在恢復中,此番受傷,讓他的戰鬥力立馬就只剩下三成,恐怕連逃跑的本錢都沒有了,因為沒有內在有機系統的支持,他身體的細胞無法持續地獲得能量,也就無法持續地進行高強度的運轉。
劉嫣笑一手緊握金箍棒,一手把卓君一扶了起來。羬惑正風輕雲淡地站在他們面前,他還是老山羊的體態,外表雖然老態龍鍾,但他的精神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如一座不可仰望的雄偉高山一樣,矗立在卓君一兩人面前。
這時,一道身影從地上的碎屑中爬起來,然後箭一般地沖向羬惑。而羬惑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她,那個有著兩隻可愛小角的東門汀:
「讓你們幫忙演一場戲而已,你們居然演砸了,真是該死。」說著,羬惑身上有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傳出,緊接著,卓君一和劉嫣笑再次飛了出去,他們根本沒有抵擋的機會。
不過這次他們對羬惑的攻擊有了一些了解,就好像是空氣中有什麼東西波動了起來,像海浪一樣向他們捲來。這股能量是什麼,卓君一兩人並不知道,他們只感覺到這股能量並不強大,但是卻真的像海浪一樣,背後依靠著浩瀚深沉的大海,帶給他們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而羬惑身後那綿延了數千米長的遷徙隊伍,以及上千隻千足船在這股能量的衝擊下,立刻如一堆泡沫一樣,在海浪的拍擊下支離破碎,至於損傷了多少羬惑找來的演員,卓君一和劉嫣笑根本不敢去想。
劉嫣笑只感覺到一股怒火在她心中炸開,金箍棒被她緊緊地握在手裡。可是,卓君一面對兩次衝擊,此刻傷勢嚴重,必須依靠她扶著,才能站得起來,否則劉嫣笑早就不顧一切地掄起金箍棒砸了過去。眼看著羬惑即將要殺掉手裡的東門汀,劉嫣笑雙目盡赤,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
「哎,我說你這隻老山羊,是你自己的演技太拙劣了,關別人什麼事?」卓君一突然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你們早就看出來了?」羬惑有些質疑地問道。
「廢話,看見你的第一眼起,老子就知道你是什麼貨色,咳咳。」卓君一體內的內在有機系統開始崩潰,沒有源源不絕地生命能量被分解、製造出來,無論他的身體有多麼強大,都只是一隻紙老虎。估計羬惑早就看出了卓君一身上有著不輕的傷勢,所以才立即下此狠手,以避免他們兩人分散逃跑。
「你還是真是不知死活。」羬惑說著,手上便要用力。
「等一下,我們身上的東西,你不想要了?」卓君一喊道。
「我放了她,你就會給我嗎?」羬惑說道。
「不好說,不過你殺了她,我們一定不會給你。這本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又何必牽連他人,我們此刻就在你面前,難道你還怕我們跑了?」卓君一居然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羬惑想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
「就算我放了她,在這片荒漠中,她也很難活得下去,你又何必多管閑事,費盡這些沒用的心機?」
「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她能不能活下去,看她的造化了。不過你嘰嘰歪歪的,還是不放手,不會是以為我們倆個在你面前連自殺的本事都沒有吧?」卓君一笑道。
「拿自殺來威脅別人,看來你們地球人真的很有一套,也不枉天狂凌霄大老遠地把你們帶到亂域來。」說著,羬惑隨手把東門汀扔到一邊,然後像惡魔一樣,獰笑著一步步走向卓君一兩人。
卓君一動了下肩膀,示意劉嫣笑放開他,他們絕不坐以待斃,大俠即便要死,也該有個大俠的樣子。劉嫣笑手裡的金箍棒略微鬆開了,她之前一直因為憤怒緊緊地握著,而現在她知道接下里要靠自己了,她要憑自己的一己之力,為他們兩人闖出一條生路來。
「別急著拚命,你們根本沒有機會。另外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我走了這一趟,碰上你們兩個,想不到居然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收穫。」羬惑居然停了下來,非常得意地笑道。他沒有立即動手,卓君一兩人當然樂意拖延一下時間。
「亂域中的寶物很多,但是用一顆爆發中的恆星製造出來的武器,怎麼也都算得上是逆天的級別了,這一次我真是太滿意了。」羬惑用戲謔的眼神看著卓君一兩人。
而卓君一和劉嫣笑的心開始一點點地沉下去,他們猜的一點不錯,羬惑果真達到了天狂凌霄、孔宣儒、花解語那樣的級別,也只有這些人,才能一樣看出金箍棒的本來面目。
「別聽他胡說,金箍棒固然厲害,但我們以前碰上的厲害人物,都沒有真正把金箍棒放在眼裡,所以他這麼說,也不過是想故意擾亂我們,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我們所知道的那顆星球,那才是無價之寶。」卓君一突然沉聲說道,同時也反將了一軍,他是在提醒羬惑,如果他們兩個死了,無價之寶的一顆星球就沒有了。
劉嫣笑本來就沒把羬惑的話當回事,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疾衝上前,手裡的金箍棒掄了個半圓,以橫掃千軍之勢攻向羬惑。而卓君一卻獨自艱難地站在原地,一點點地調動起全身的細胞,他會找到機會出手的,並且是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地去做出一次攻擊。
卻不料,面對劉嫣笑這橫掃而來的一棍,羬惑居然急往後退開了幾十米,完全沒有要和劉嫣笑動手的意思,並且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很快就變成了恐懼。此時,羬惑真的像一隻呆羊一樣站立在那裡,徹底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隨後,羬惑開始慢慢地後退,一點點地向後挪動,直到一百米開外,然後他轉身,「唰」的一下就不見了。
卓君一和劉嫣笑大惑不解,羬惑這雷聲大雨點小的一出搞得他們立即又緊張了起來。劉嫣笑回到卓君一身邊,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有清冷的月光依舊。
「居然被我們嚇跑了,看來我們十步拂衣俠還是有點名頭的。」卓君一對劉嫣笑笑著說道。他們當然知道事實上肯定不是這麼一回事,這附近肯定有什麼很大的變故發生了。
「十步拂衣俠?聽起來有點意思。」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們左側響起。卓君一和劉嫣笑轉過身來,只見一個女性的野蠻人站在那裡。這個野蠻人嘴角的獠牙一直暴露在外面,袒露出右臂,古銅色的肌膚在月光下閃亮。
「野蠻人不是很少會離開他們的那顆星球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卓君一和劉嫣笑看著彼此,有些疑惑。
「我叫蒙譽瓏,是蒙快風的姐姐,他在哪裡?」這個看起來始終平靜如水的野蠻人說道。
「我們早在二十幾天前就走散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們猜測他可能被一個地下的文明抓走了。」劉嫣笑說道。
「帶我去。」蒙譽瓏說話很簡短、直接,並且始終面無表情,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不關心。
「可以,不過等他的傷勢先穩定下來再說,他傷得很重。」劉嫣笑說道。
「帶我去,現在。」蒙譽瓏依舊簡單地說道。
劉嫣笑剛想開口,卓君一就打斷了她:
「沒問題,我們現在就走吧。」說著,卓君一把手搭在劉嫣笑的肩膀上,示意她可以帶自己走。
「不行,你體內的有機系統已經開始崩潰,必須馬上穩定下來,不然即便你能活下來,也會造成很大的後遺症,這關乎到你的內臟器官吶,如果它們不能和你的身體保持一種良好的協調狀態,後果會很嚴重的。」劉嫣笑非常嚴肅地對卓君一說道。
「你手裡的棍子很不錯,但我的話也從來不會說第三遍。」蒙譽瓏終於說出了一句比較長的話。
「金箍棒在他們手裡確實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在我手裡就不一樣了,來自野蠻族的小妞,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啊。」花解語那賤賤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蒙譽瓏只是說了一個字,就沖向了不遠處的一座沙丘,花解語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而天上也突然多了一個五光十色的飛行器,娜薇呢·葉貝卡、謝漢唐、謝漁三人正在上面朝著卓君一兩人興奮地招手。
黃沙漫天,花解語所在的沙丘炸開,無數細小的黃沙飛上半空,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幅煙霧繚繞的迷濛畫面。花解語被蒙譽瓏一拳轟飛了出去,在沙漠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犁溝,隨後蒙譽瓏緊隨在他身後,一拳一腳地往他身上招呼。
「接住。」劉嫣笑把手裡的金箍棒扔了過去,以花解語實力,或許真的能發揮出金箍棒的威力也說不定。
「你別害我。」花解語大叫一聲,居然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彷彿飛過來的金箍棒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卓君一和劉嫣笑面面相覷:不是你自己要金箍棒的嗎?
無數的沙丘被撞散、夷平,這片天地間很快細沙漫卷,凄美如畫。花解語像沙包一樣,在這方圓數十千米的範圍內,被蒙譽瓏盡情地蹂躪,卓君一和劉嫣笑終於看出來了:花解語自始至終都沒有還手,甚至說是不敢還手。
自由文明和野蠻人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嗎?卓君一和劉嫣笑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