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情到心坎最磨人,一寸深情一寸灰
第十章:情到心坎最磨人,一寸深情一寸灰
「因為我們個體的思維有局限性,很難跳出局外進行有效性的反思,所以往往對近在眼前的答案視而不見。那些有建樹的偉大人物,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們善於把一些碎片串聯在一起,形成一種新的格局。」卓君一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把自己弄乾凈了,然後喝著劉嫣笑煮的肉湯,開始進行他們逃離這個牢籠的最後一步。
「相比於幾乎無限的宇宙來說,太陽系不過滄海一粟。人類科技如此發達,卻只能在太陽系內活動,而那個神秘力量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把我們扔到了200萬光年外的地方,如果200萬光年這個說法正確的話。這說明了……說明了人類目前的科技存在很大的漏洞,甚至有可能是發展方向上的偏差。」
「什麼意思?」劉嫣笑並不明白。
「在地球上,科學家們對宇宙進行研究,其中有很多謎團。比如,黑洞、暗物質、暗能量、反物質等。」
劉嫣笑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些,這是很早以前的研究發現,但好像遲遲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
「在地球上無法揭秘這些神秘的宇宙現象,是因為,它們並不是單純的一個物理量。」卓君一說道。
「這些能量其實還有別的屬性,比如,和生命體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和我們的大腦聯繫……腦電波?精神?靈魂?對嗎?」劉嫣笑也突然激動起來。
「當然不是,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過我們可以做一些大膽的推測。在此之前,我們先要做一些反思,其實我們一直都忽略了一個最主要的問題:這個實驗的目的是什麼?」
劉嫣笑愣住了,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從來沒想明白過:這個實驗的跨度和匪夷所思讓她很難在這方面產生什麼聯想,只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一個唯物辯證法關於思維方式的問題,我們一直都沒有抓住主要矛盾,所以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才是霧裡看花的一團亂象。」卓君一接著說道:
「我們地球人類本來在太陽系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實驗?為什麼在這顆星球上我們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現在對於地球人來說,我們已經是成為超人一般的存在。其實這一切的原因就是為了讓我們適應宇宙——當生命發展到某種程度,就必須和宇宙產生更為緊密的聯繫,生命會以某種形式嵌入到宇宙中,因為我們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
劉嫣笑聽明白了卓君一說的這些話,但並沒有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不過她一點也不急,只是安靜地聽著,她知道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碎片而已。
「宇宙中能量的形式有很多種,有些我們可以認識到,有些則隱藏在我們的認知之外。所以在地球上,才會有鬼魂、靈魂、意念力、精神力等說法。所以,我們只需要假設出一種全新的能量形式就可以了:假設這種能量的屬性很複雜,並不能用單純的物理學手段來發現它,並且我覺得它有一個總的特性,那就是隱藏在一切的幕後,所以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幕』。
它隱藏在物質的幕後、時空的幕後、一切科學規律的幕後,只能用『幕』本身來發現『幕』。就像思想、精神那樣,你只能用一種思想去了解另外一種思想,而不是用嘴巴,或者手腳。你所說的感覺,和我們在這顆星球上感受到的神秘力量,其實就是一回事,就是『幕』。」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叫它靈魂呢?我覺得你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劉嫣笑說道。
「靈魂有它固定的含義,是我們地球上的叫法,而實際上,幕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東西。」卓君一停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
「我們再假設,這個宇宙中真的普遍存在著大量的暗物質,這些暗物質如此浩繁地充斥著整個宇宙,是這個宇宙最底層的基礎,也是我們生命體的基礎。然後,這些暗物質之間產生了一種能量,或許就是幕,也可能是空間。假如說空間是由物質組成的話,那麼暗物質就可能是空間,所以我們才能和空間產生聯繫,完成力的傳遞。」
劉嫣笑呆了一下,但她的思維很快,不一會兒就明白了卓君一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構想出來的太空攀岩,其實就是一種物質之間的相互作用?」
「有可能是這樣,但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情況。我們在這顆行星上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強我們的某種能力。一塊磁石、兩個磁極構成一個磁場,這個磁場就有了力的作用,但這種作用力只對金屬起作用,而我們現在或許就可以說是一塊磁石,和外面宇宙中更大的磁場產生了聯繫。這個以整顆星球作為實驗室的實驗,其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作為初始磁石的小行星,把我們這兩塊凡鐵給磁化,所以我們在這顆小行星上,才會產生了如此不可思議的改變。」
「再說一遍。」劉嫣笑盯著卓君一。
「簡單地說,就是假設宇宙中普遍存在著一種我們原本不知道的東西,叫做幕,這個幕要麼是一種物質的本身,要麼是物質之間的一種作用力,夠簡單了嗎?」
「所以呢?」
卓君一笑了笑,繼續說道:
「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有另外一個碎片。根據我們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要想發現這個幕,需要很高層次的生命強度,不可否認,我們的生命正在發生某種質的改變。所以,我們可以繼續假設,幕是生命體強大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的東西,跟我們的生命有機體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所以單靠純粹的物理手段,無法發現它。」
劉嫣笑木然地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但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卓君一輕柔地撫摸著劉嫣笑耳邊的頭髮,促狹地笑著說道:
「好吧,我們再做最後一個假設。假如把我們這兩塊磁鐵的磁場命名為生命場,意思就是說,當我們的生命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體內的細胞有著某種強烈的運動趨勢,就是共振或者波動,就可以外放出一個場勢,從而和外界整個宇宙的生命場進行交融,更甚至可以說整個宇宙都是有生命、存在著某種智能的。讓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擁有一個自主的大腦,這句話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我們該怎麼辦?」
「繼續變得強大,繼續去感受這個宇宙,永無止境。」卓君一看著遠方的天邊,目光堅定:他們總有一天,會走出這個牢籠。
漆黑冰冷的海底,卓君一像一條常年生活在這裡的魚類一樣,靈活地扭動著身體,在這個原本屬於人類生命禁區的地方肆意暢遊。遠處一點粼粼的亮光閃現,隨後那片區域開始變得閃爍不定,絢爛繽紛。這是海底的一種會發光的類似於水母的魚類,它們成群結隊的利用這種粼粼的冷光來捕食,總會有一些比較大型的魚類會被這些幽暗的亮光吸引,然後一頭衝進來,結果就會被這些水母分而食之。
但它們都不是卓君一的目標,卓君一的目標是一種體型更大的深海霸主,可以達到十餘米長的深海鯊類。這種深海巨鯊偶爾也會來到這些粼粼閃閃的水母旁邊,然後伺機搶走水母們的食物,不過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了,卓君一才是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最終收割者。
一陣暗流湧來,卓君一能感覺到遠處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悄悄逼近,目標正是他自己。卓君一絲毫不為所動,全身放鬆,如同一段死寂的朽木一樣,就靜靜地飄在那裡。
不會發光、沒有移動、只有古怪的氣味傳來,圍著卓君一的龐然大物有點懵了:它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不過貌似好像可以當做食物,它的生存本能讓它下了這樣的結論。終於,在圍著卓君一遊了數圈之後,經過一番仔細的查探窺測之後,這個謹慎的捕獵者亮出了它尖利鋒寒的牙齒,血盆大口激起湍急的暗流,朝卓君一吞噬而來。
古怪的悲鳴傳出,這一片的海水開始攪動、翻騰,那些發光的水母立刻銷聲匿跡,這一片區域開始變得陰暗壓抑。
這個居然能夠發聲的巨鯊在卓君一面前成了可憐兮兮的被蹂躪對象,以卓君一的靈活程度,根本不可能被它咬中,而卓君一的拳頭卻勢大力沉,每一拳都招呼在它的腦袋上,把它砸的暈頭轉向。「嘩啦」一下,大量鮮紅的血液噴出,卓君一單手拔掉了巨鯊的一隻牙齒,然後插進了它的下顎處,這隻悲催的巨鯊逐漸終於失去了反抗能力,不再掙扎。
「轟」的一聲巨響,一個龐然大物衝出了海面,帶起的海水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光。卓君一舉著數十噸重的巨鯊來到岸邊,然後不由得一陣氣結:劉嫣笑居然坐在海邊的一塊石頭上,什麼也沒做,遠處的另一隻巨鯊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
「我說劉大姐,您老到底要鬧哪樣啊?」卓君一嘆了口氣走了過去。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他和劉嫣笑之間發生了很大的分歧:卓君一一心想要離開這裡,時刻準備著他的逃亡大計,而劉嫣笑則對此並不怎麼感興趣。
「每次剝鯊魚皮,都弄得髒兮兮的一身血,你自己去剝好了。」劉嫣笑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不想離開這裡就明說,我又沒有逼你。」卓君一挨著劉嫣笑坐下,他決定不再逃避這個問題,必須正面去解決它。
「沒有啊,我就是突然感覺很累,歇一會就好了。」這很明顯不是劉嫣笑的真實想法。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每一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也有表達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權利,每一個人都應該勇敢去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去擁有一些渴望,對生命的渴望是一個很值得享受的過程,我們都應該更好地去展示自己,或者追求什麼。」卓君一看著眼前翻騰的海水,努力找著一些措辭,希望和劉嫣笑就目前問題的溝通上,能夠有一個良好的開始,但這只是徒勞。
「呵,我不願意說出來,是因為我知道說出來也沒有用。」劉嫣笑轉過頭來看著卓君一。
「說來聽聽啊,有沒有用不是由你來決定的,是由我來決定的。」卓君一的表情一本正經,嚴肅又故意表現出一絲滑稽。
劉嫣笑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她感覺到很荒唐:
「你能不能不要再開這樣無聊的玩笑,沒錯,我就是不想離開這裡,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現在這樣就很好,我不想去面對宇宙中那些未知的事情。除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包括那個抓我們來做實驗的幕後黑手,懂了嗎?」
卓君一一陣沉默,問題比他想象中的要複雜,所以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知道嗎?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在這裡活了快五十年了,我真的有一百歲。現在我只想讓你陪著我,安安靜靜地呆在這裡。可如果我們去到外面的宇宙中,一切都可能瞬間改變,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可能失去。在這種情況下,你願意為我改變嗎?為我留在這裡、直到我死去嗎?」劉嫣笑盯著卓君一。
「不願意。」卓君一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你只是心態上疲倦了點而已,而你的身體正處於壯年,有著無限美好的青春活力……」
劉嫣笑站了起來,沒等卓君一說完就打斷了他:
「沒關係,我可以為你改變,你想要到更遠袤的宇宙中去,我陪你去。」
「不必,其實我還是更喜歡一個人去闖蕩。以你現在這樣的狀態來說,跟我去外太空,只會連累我,我不想稀里糊塗地死在宇宙中。」卓君一也站了起來,無所謂地對著劉嫣笑聳了聳肩。
「那好吧。」劉嫣笑黯然低語,然後轉身離開,她萬萬沒想到,卓君一居然是如此負心薄情之人。兩滴淚珠無聲地相伴滑落,雖然只有兩滴,劉嫣笑就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可她差不多有幾十年都沒有哭過了。
情到心坎最磨人,一寸深情一寸灰——原來這就是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