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他山頑石可攻玉，看我猿揉欻太攀
第八章：他山頑石可攻玉，看我猿揉欻太攀
原來在石屋的第二層有一個粗製的望遠鏡，可以對這附近的星域進行一定程度的觀測。根據前人的研究，附近有一顆行星在這個恆星系統內所處的位置和所擁有的條件跟這裡非常相似，所以能夠推測出那裡可能是另一個實驗室。劉嫣笑和他前面的人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那顆星球上，即使仍舊擺脫不了這個實驗，但至少可以遇到更多的人，找到更多的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卓君一曾經問過劉嫣笑：為什麼不去發展一點別的東西？比如說造紙，總比用那些粗糙的樹皮來寫東西強吧，並且這也並非什麼太過於困難的事情，作為一個現代人完全可以實現。
而劉嫣笑的回答是：人手不夠，在這裡的兩個人既需要負責自身的生存問題，還要去開拓前人已經走出來的路，根本無力去做其它的。或許，這就是做這個實驗的幕後黑手所希望的，是這個實驗的某種控制條件。所以找到其它的實驗室，乃至其它的小白鼠，至關重要。
「大氣層是因為星球的引力形成，難道那顆星球解體了？」卓君一自言自語。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附近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極大質量的星體，把它的大氣吸走了。這樣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輪到這裡了。」劉嫣笑說道。
「我們難道要死了？」卓君一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不行，要儘快到那顆星球上去，即使那裡沒有大氣層，即使那裡是一個火坑，我也要跳下去。」卓君一不喜歡任人擺布的命運。在這個神秘莫測的宇宙中，真的隨時都可能掛掉。還有那搞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萬一心情一個不好，就可能把卓君一和劉嫣笑給抹殺掉，搞清楚那顆行星為什麼突然發生了變化，這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要想最快到那顆星球上去，需要多久？」卓君一問道。
「沒有大氣層，也就沒有生命，你去幹什麼？」
「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去。」卓君一很決然。
「如果接下來你的訓練進展順利的話，五到十年吧。」
「還好，不是很長。」卓君一的心立刻沉進了無底洞，但還是故作輕鬆地說道。
可是他們還有五到十年的時間嗎?
其實，卓君一堅持要去的原因很簡單，首先他不喜歡任人擺布，死也要死個明白；其次，一個近在咫尺的星球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那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展示出了宇宙中的某些神秘東西，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更何況卓君一本就是一個好奇心很重且無所顧忌、肆意妄為，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尋什麼的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卓君一和劉嫣笑一直呆在石屋裡，密切關注著外太空的任何變化。幸好，他們只觀測到那顆目標行星的大氣層完全消失，變成了一塊死寂的宇宙隕石孤零零地漂浮在那裡，除此之外並無其它任何異常，兩人繃緊的心逐漸放鬆了下來。看樣子他們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我們可以去其它的星球。」卓君一說道。
「最近的這顆星球距離我們大概180萬千米，另外稍遠一點的一顆有1100萬千米。」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但是可以走180米，就一定可以走1100米，啊，不對，是1100萬千米。」劉嫣笑不開口，卓君一隻好繼續接著說：
「就算到了近一點的那顆星球又怎樣？如果那裡不是這樣的一個實驗室呢？目前這一切都是幾個人有限的想法，並不一定是對的。如果這個恆星系內只有這一個實驗室呢，這是完全有可能的。真有某種神秘的超強力量拿我們來做實驗，其時間、空間跨度可能達到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程度，再大膽點說，說不定整個地球都是一個實驗室。還有啊，你應該能閉氣很長時間吧，以最近的那顆星球為中轉，說不定可以有更好的發現。別忘了，現在宇宙中一切在我們眼裡都只是一個小亮點，只是大小的區別而已。用肉眼來觀察宇宙，是很他么沒水準的，外面的世界你根本不知道，所以也沒必要放在心上吧？」卓君一說的口乾舌燥，並且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但他卻必須讓劉嫣笑重新振作起來，哪怕擁有一點點虛假的信念都是好的。
「有點道理。」劉嫣笑點了點頭。
「這顆星球到底有什麼秘密？事到如今，你該告訴我了吧？」在這關鍵時候，卓君一終於等不及了，問了這個埋藏在心底數十年的問題。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真的說不清楚，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認知。」劉嫣笑一臉無奈的表情。作為從不說謊的她，卓君一完全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那麼你展示一下總可以吧？」卓君一併不死心。
話音剛落，劉嫣笑就「嗖」的一聲沒影了，接著卓君一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幻影，劉嫣笑就又實實在在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並且手裡還拿著一個剛摘下來的野果。
擦了擦手裡的果子，劉嫣笑就把果子塞進卓君一張大的嘴巴里：
「老實告訴你，其實爬上那座小山坡，我只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夠了，當我在地面上全力奔跑的時候，隨隨便便就可以達到數倍音波的速度，我可以僅憑一己之力舉起一座小山，我還可以潛入到幾百米深的海底，給你抓一條幾噸重的鯊魚出來。」
野果從目瞪口呆、大腦徹底短路了的卓君一嘴裡掉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世界會變得如此瘋狂，但這並不是終結，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要想閉氣很長時間，你需要從兩個方面入手，第一，增大體內氧氣的儲存量，第二，減小身體的消耗。你的身體其實已經很強了，各方面都已達到我所知道的極限。」劉嫣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卓君一，猜到了他心裡所想，接著說道：
「你打不過我，不是因為你的身體不行，而是因為有其他的原因，你想知道就努力地訓練吧。
你要學會像青蛙、像蛇一樣冬眠，雖然不可能完全跟動物們一樣，但是可以向它們借鑒學習。現在，平躺下來，放鬆，然後放棄你的身體，記住，是放棄。這個身體已經不屬於你了，別再對它抱有任何幻想，連一顆微小的細胞你都不能動。腦力思維當然也不能動了，動腦子很費熱量的，你不知道嗎？」
「關鍵是要達到一個平衡，因為你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活的，並且有它們自己的運作方式。你的身體意識到體溫下降，就會因為害怕你死掉，而分解體內儲存的能量，然後放出熱量，這樣就造成了消耗。不過不用擔心，其實你是死不掉的，因為以前的訓練讓你的肌肉、骨骼，乃至微小的細胞，都達到了一個原本地球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從而給你的內臟、神經、大腦和一些脆弱的身體組織提供保護。你所要做的，就是降低這個平衡點，適應低溫，讓你體內儲存的能量不要再隨隨便便地分解消耗掉。」
「雖然我們是恆溫動物，但這個恆溫沒有固定的標準。我們現在三四十度的體溫是恆溫，那麼零度的體溫也可以成為恆溫，只要你能夠適應它、接受它。第一步，就是要你在這個零度的恆溫下存活。第二步，不僅要存活，還能做一些活動。只要體內儲存的能量足夠豐富，甚至做一些劇烈運動都可以。」
「不過，做劇烈運動時，你要控制身體，不要隨便地出汗啊什麼的，讓寶貴的熱量散失掉。你不需要通過出汗這種低級的方式來讓身體保持正常運作，你的肌肉的承受能力和頑強性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不要忘記，你以前所學到的，每時每刻，堅守你的信念，讓你的心和這個宇宙融合在一起。」
「哦，原來我們可以維持零度的恆溫，而不是變得像冷血動物那樣，我們的細胞居然可以在低溫情況下活動，這算不算一種生命本質上的改變？」卓君一終於明白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下面的路會更難走。」
「哼，老子從來就不走容易走的路。」卓君一本不想表現得如此狂妄囂張，但他處於目前的環境下，一點自信和堅持是必需的，反正總要放手一搏，畏畏縮縮也不是卓君一的風格。
接下來的日子就變得非常輕鬆，他們兩個人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憑藉自己的身體能力，走到1100萬千米外的另一顆星球上去。卓君一對此不太明了，即使他的信心和鬥志隨著他心中的執念與日俱增。而劉嫣笑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卓君一相信他心中一定有一個萬全之策。
兩年之後，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卓君一又來劉嫣笑這裡蹭吃的了，以前經常如此。時間緊迫，卓君一併沒有太多的空閑去和樹林林的小動物們打交道，但劉嫣笑的時間卻彷彿很多，她似乎整天什麼都沒有做。
「你這個雞湯真是不錯，尤其是這裡純野生的野雞，又香又鮮又補。」卓君一砸著嘴，恨不得把泥碗啃下來一塊兒。
「吃個果子吧，以後少吃點肉。」劉嫣笑扔過了一個還算不難吃的野果。這裡的野果難吃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些樹木雖然是地球上的物種，但並不是那些不斷進行培育、不斷改良的果樹，經過幾百年的自然演化，這些果子毒不死人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幸好，那些小動物們如果手藝不錯，還是可以做的很美味，劉嫣笑在這方面就甩了卓君一十幾條大街。
啃著果子，卓君一斜躺在地上，問道：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跟你一樣。」劉嫣笑的回答很簡單。
「你也殺人啦，殺了幾個？」卓君一感到無比驚奇。
「滾一邊去，我才沒有殺人呢。」
「說說，說說嘛。」卓君一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很好聽的故事，趕緊催問道。
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個悲劇。劉嫣笑本來是一家跨國游輪公司的一個中層管理人員。有一次環球航行，出了事故，游輪沉了，死了兩百多人。這麼大的事故當然要查了，查來查去，劉嫣笑負主要責任，就這樣上了法庭，判了死刑。雖然劉嫣笑沒說具體年份，但卓君一猜的出來，還是上個世紀末期的事情，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或許我真的有一部分責任。」劉嫣笑低聲說道。
「但要死的人卻絕對不應該只有你一個，責任也不可能由你一個人來擔著，一個小姑娘的命賠得起兩百多條人命嗎？」卓君一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不公平啊，我才殺了三個人就落得跟你一樣的下場，這老天爺歧視我啊。對了，那份死前協議你看了嗎？」
「看了，我原本以為是拿我的屍體做什麼科學研究呢。」
「我沒看，我以為是讓我捐獻人體器官。」卓君一有點無奈，就是當初那幾頁紙讓卓君一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不過幸好沒看，看了也是白看，看不出個鬼來的。來到這裡的人都是被騙來的，或者說是被出賣的。雖然這樣說比較敏感，但事實好像就是這樣。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個200萬光年。
「我已經把自己的想象發揮到了極限，從而形成了一個自我認知的屏障，沒有你這個外界因素，我很難繼續走下去。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思維是跳著運動的。」劉嫣笑突轉變了話題。
「這算誇我嗎？」卓君一不禁得意洋洋。
「當然算，所以你要對得起這份讚賞才行。」劉嫣笑說完，轉過身拿了個木杯，遞給卓君一說道：
「把這個杯子倒滿水。」
卓君一倒滿了水，劉嫣笑卻直接潑掉了，然後一揮手，地上的一堆篝火四散飄落，很快就滅了。於是就基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微薄的星光。
「閉上眼睛，再把這個杯子倒滿水。記住，是倒滿，不要留有一絲空隙，也不要有一滴灑出來。」劉嫣笑又把杯子遞給了卓君一。
卓君一緩緩地倒水，突然整個時間好像停頓了。卓君一陷入了時間的漩渦，失去了時間的感覺，身體已經不能再計時了，一片虛冥。
無法知道過去了多久，卓君一隻知道自己還在倒水。水流很細、很緩，死寂吞噬了一切，只有微不可查的的水流聲：
「倒滿了嗎？沒有吧？還沒倒滿？真的倒滿了？」
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彷彿幾個世紀一樣，突然，「嗡」的一聲，一切靜止了。卓君一睜開眼睛，手上杯子里的水很滿，居然溢出來，形成一個飽滿的圓拱形，但是並沒有一滴灑出來。
卓君一的手很穩健地把杯子送到嘴邊，吸溜一聲，那個圓拱形已經進了肚子里。
「這算怎麼回事？」卓君一不解。
「你的感覺，你要學會釋放自己的感覺。讓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擁有一個自主的大腦，這句話我想了幾十年，覺得它既對也不對。」劉嫣笑接著解釋道。
「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細胞都是活的，都有自己的感應場。把這些所有的感應場加起來，你就能感受到一些無法看到、聽到、摸到、嗅到的東西。人五官的作用範圍有限，並且被身體限制著，身體整體的感覺則不然，有著更大的潛力。
人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是智能的，只是能量非常微弱，往往被忽略掉。所以說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擁有一個自主的大腦，並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們把這種智能和大腦里的智能混淆在了一起。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智能，運作方式不同，表現出來的也不一樣，但都是生命奇迹的展現。
如果沒有大腦，人身體各部分的存在就沒有了意義，但並不能因此就忽視了其他部位的獨特作用。你接下來還是要訓練自己的感覺。直到你能完全感受到這個星球和天上的其它行星為止，還有就是感受到空間中的褶皺。」
「這些是我自己的理解，並非前人的積累，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或者說法，所以你不能完全接受。現在我們已經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你最好認真點，如果出了差錯，我們兩個是要一起完蛋的。」劉嫣笑看著卓君一的目光，既有期待，也隱藏著一絲恐懼。
卓君一再一次被狠狠地震到了，原來隨便胡扯都可以啊。接著，腦子裡冒出的另一個想法更是讓卓君一震驚的無以復加、外焦里嫩：
「你所說的，到180萬千米外的那顆行星，是………」
「沒錯，利用時空上的褶皺，作為著力點，我們用手腳爬過去，或者說是跳過去，就像攀岩一樣。」
「我艹。」好幾年沒出口的髒話再一次冒了出來：
「太空攀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