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十虛浮雲開路,仟容逸名凡與塵
第七章:二十虛浮雲開路,仟容逸名凡與塵
「人身體不同的肌肉有不同的功能、形狀和運作方式,如果單憑外在的訓練,你不可能真正了解它們,所以你要靠『感覺』。」
「閉上眼睛,放鬆呼吸,把身體放空,慢慢地去感受你的心跳,感受你心臟周圍的那幾塊肌肉隨著心臟的跳動在有節奏的伸展、收縮。」
「人的手掌看起來雖然簡單,但是上面分佈的肌肉和神經卻極其複雜,要想對你的手掌有一個從裡到外非常細緻全面的了解,你可能需要十年的時間。當然,不排除你天資聰穎,有可以很快掌握的可能。」
「人的手臂和腿骨構造相對簡單一些,但是骨頭缺乏複雜肌肉組織的保護,所以你要讓你的骨頭比石頭還硬,這樣身體的整體強度才會提升。在地球上,這是不可能的,但在這裡,你的骨頭真的有可能堅逾鋼鐵。」
「告訴你個好消息,人身體的骨頭有著很強的再生能力和重塑能力,還有適應能力,說得簡單一點,就是——你身體的每一根骨頭都可以隨意被打斷,我想怎麼打斷都可以。你別怕,我下手很輕的。」
「啊…啊…」殺豬的慘叫也不過如此吧,豬還不用受這樣慘無人道的折磨。卓君一的身體不斷地被擠壓、破壞,進而達到新的極限,靚妞這個師傅在盡責的同時毫不留情地把殘忍進行到底。
「現在,你需要學習一些格鬥技巧,它們雖然來自於地球上,但是被改進了,更適合於現在的我們。你前面學習的是如何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這些技巧卻可以讓你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身體,就是說能夠讓你的潛力完全爆發出來。」
「地球上的各種搏擊術都有其局限性,因為地球人的身體本身就有局限性。你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所有的搏擊術糅合在一起,形成你自己獨有的運動方式。」
「注意:我說的是運動方式,不是讓你去打架。即使平時的吃飯、睡覺、走路,甚至打哈欠、抓癢,你都能運用到這種運動方式。」
「撒尿呢?是不是也要用這個?」嘴賤是一種賤到骨子裡的生活態度,無時無刻不在,也讓這樣單調且慘無人道的生活有了些許帶有血腥味的樂趣。
「當然,這種屬於你的動態方式要滲透到你的生命中,這樣你的生命層次才能提升,才能形成一個複雜、高效的有機系統。不過,話說,你跟我提撒尿,是想挨揍嗎?」
「哎呀,輕點、輕點……我錯了…」卓君一的慘叫經久不絕,在這個孤獨的小行星上悵然回蕩。
「動作協調、輕柔,讓你的身體融化萬千,不要外在表現地太過於暴力,沒有什麼用的。哎,看你的樣子這麼囂張,是很想找人打架啊,來,我陪你打。其實一直以來,你對我的暴力只是一種誤解,現在趁此機會,讓我們把誤會消除吧。」
「疼啊……我去你大爺的……」卓君一的慘叫繼續。
「這就是人類這種生命體的特性,並非單純地按照既定的科學、理性來。你要嘗試著去理解生命、理解自己,然後去感受宇宙。」靚妞給卓君一傳授的東西,似乎可以歸到科學的範疇,但也似乎同樣屬於玄學。
「宇宙可以感受到嗎?」卓君一很不解地問道,但她是師傅卻沒有什麼耐心。
「我正在說話,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你這樣的學生很讓人討厭。哎,我的鞭子呢?」
「你要做到很多正常看起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從你的腰部開始,把你的上半身旋轉一百八十度;在半立方的空間里隨意翻轉自己的身體;你的耳朵要聽到遠處一隻小鳥撲棱翅膀的聲音;你要用一隻腳趾或者手指站立,甚至行走;在十厘米的距離出拳,你的拳頭要達到千斤以上的力氣;零下二十度,你可以隨意洗個冷水澡;幾十度的高溫,你也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能大量出汗而失去水分……」
「我們將要面對的是宇宙,那裡更加複雜、更加危險、有更多不確定的因素。不要想著去找那隻幕後黑手,我們倆這小身板兒經不住人家一指頭的……」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當著我的面,你敢說自己很厲害?昨天好像才打過你吧。什麼?記性不好,我幫你恢復恢復……」
就這樣,眨眼之間二十年過去了。
卓君一已經四十五歲了,整個人成熟了很多,皮膚也恢復了黃白色,並且滑軟細緻,也不再動不動地就口賤胡說八道,只是有時候還是依舊「頑皮」。由於這裡只有兩個人,社會性差了很多。再加上卓君一本來就是隨心隨性的,所以,「長不大」的頑童特點還是會時不時的冒出來,給枯燥的生活平添了一些難能可貴的樂趣,兩個人逐漸適應了彼此。
雖然臉上稜角分明,個子也比靚妞高了半個頭,渾身肌肉虯實,隨時可以爆出恐怖的力量。不過,表面上看起來,卓君一好像沒什麼變化——那張臉,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雖然內斂了很多。相比之下,靚妞倒是的的確確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還是那樣美艷動人,眼角一條皺紋都沒有多出來,搞得卓君一經常以為這二十年時間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難推斷,靚妞應該是掌握了一種卓君一不知道的東西,或者說是宇宙的力量。卓君一從來沒問過,靚妞也沒有說的意思。不過,卓君一併不急,自己還有大把的時間,優勢已經慢慢地倒向卓君一這一邊了。兩人之間這並非是勾心鬥角,只是彼此都希望能考慮的更周全一點。畢竟,身處這樣的環境,總不能真的去做一個什麼都不想的傻瓜吧。
「靚妞,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們倆在這裡相依為命的,整整二十年了哇,不知道你的名字,怎麼都說不過去吧?」卓君一裝出可憐兮兮表情。
靚妞想了想:是該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了,老是叫靚妞、靚妞挺煩的。還好卓君一嘴上其實叫的不多,更多的是在心裡叫。畢竟只有兩個人在這裡,稱呼已經無所謂了。
「但是也沒這麼容易。」靚妞歪了歪腦袋接著說道:
「真想知道的話,我們就做個小遊戲。」
「沒問題。」卓君一一口答應。
「十秒鐘之內,你若能爬上那座山,我就回答你一個關於我自己的問題,怎麼樣?」靚妞指了指遠處一座卓君一經常爬的山。
卓君一有點為難了:那座山峰要想十秒鐘上去,長了翅膀都難。那山有兩三百米高啊,也就是說,一秒鐘要向斜上方跑出去差不多二三十米。雖然現在卓君一自信心極度爆棚,但也不至於接受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是認真的嗎?」
「我又不是你,怎麼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靚妞翻了翻眼皮。
卓君一長呼了一口氣:
「給我三天,準備一下。」
看著卓君一離去的背影,靚妞低聲輕語道:
「人要想接受自己,還真是不容易。」
站在山腳下的卓君一,並沒有馬上往山上跑,而是想起了自己以往爬這座山的情形。山勢四十五度,只有稀鬆的幾棵樹木和草地,不時有一塊塊的大石頭凸起。
「一般爬上這座山要半分鐘,就算用盡全力儘可能快點,能夠縮短的時間也很有限,所以靚妞所說的應該不是爬或者跑,而是——跳。」
卓君一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勻稱、結實、充滿爆發力。腿骨、韌帶尤其強壯,無與倫比的力量蟄伏在那裡。
「平地上跳出去十幾米不難,三十米也有可能,但是向上就難說了。還有十秒鐘不可能跳十次,可能最多五次吧,那麼一次就要五六十米的距離,並且中間不能停頓,再次蓄力的時間極短。」卓君一皺著眉頭。
「似乎是不可能的啊。」卓君一掃了一眼這座他曾經灑遍鮮血、恨之入骨的山頭就回去了。
他那個小窩現在好很多了,有著像樣的木頭架子,還有個床板,一堆柔軟的碎草,和一些燒制的泥罐。旁邊的一根樹枝上掛著一張很大的弓,但卓君一五年前就不再用它了。現在卓君一喜歡用一根手指粗細的短矛,隨手擲出,有八成的機會逮到一隻小兔子。
至於卓君一欠靚妞的那些食物,靚妞也沒提過,看樣子當時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卓君一自然樂意如此了。
慢慢地轉動著叉著魚的木棍,卓君一的思緒胡亂飄蕩,心思還在那座山上:他好像什麼都想到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到。
那個石屋卓君一後來又去過幾次,有幾次還是單獨去的。在別的房間里,還有一些書,同樣誕生於這個星球的書——前面的人把自己的寶貴知識、經驗記錄了下來。
卓君一又想到了那個武術家,想到了那句話;
「讓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擁有一個自主的大腦。」
這句話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那句話,卓君一慢慢站起來,咬了一口鮮嫩的魚肉:
「內外兼修…內外兼修…內外兼修…」
「我現在算不算內外兼修大成了?」心思轉動間,卓君一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起來,因為包裹心臟的肌肉給心臟施加了更大的壓迫力,同時,全身的血管立刻膨脹了一倍,大量的氧氣被輸送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無數的糖類被分解,卓君一的身體咆哮著開始蘇醒。但這只是一瞬間而已,隨即他心跳次數又降到了平時控制的範圍內。接著目光又轉到了膝蓋上,卓君一能清晰地感覺到兩條腿骨完美地嵌入在一起,還有四條韌帶有節奏的輕微跳動著。周圍的微風輕拂,卓君一身體表面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肆意地舒張、放縱,彷彿在向這個世界叫囂著無與倫比的狂放、生而俱來的不羈。
「我都練成這樣了,內外兼修,大功告成。爬個山而已嘛,還怕個屁啊?」
很快過去了,日出時分,卓君一和靚妞同時站在了山腳下。沒有任何廢話,卓君一衝向了山頂,靚妞緊隨其後。
「八秒七。」卓君一揚了揚眉毛。劉嫣笑教了他一種利用自己的身體來計時的方法,包括心跳、血液流動的速度等,其準確度相當高,地球人類的生物鐘此刻被他們發揚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差太遠了。」靚妞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
「你不是想耍賴吧?」
其實卓君一是跳上山頂的,跳了四次,在山腳和半山坡上留下了三個大坑。每一個落足點,卓君一都經過了仔細的考慮,確定其相對位置和角度,然後瘋狂地練了三天的四連跳。所以,這件原本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麼成為了現實。
「我叫劉嫣笑。」輕柔細語間,桃李綻放,笑容燦爛。
卓君一仰天長嘆一聲:
「嫣然一笑,好名字啊。」
不過卓君一併不滿足於此,所以靚妞,不對,是劉嫣笑提出了第二個要求:在水底閉氣兩天。卓君一對此只能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兩天時間不呼吸,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的,可萬一把自己搞成個死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隨後劉嫣笑自顧自地離開,現在卓君一的訓練由他自己安排,劉嫣笑早就不再理會這些了。卓君一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水潭旁邊獨自踱步,思考著怎樣才能讓自己在不呼吸的情況下存活兩天。
「魚可以整天生活在水裡,你為什麼不行?」劉嫣笑獨自去了石屋一趟,等她回來后茫無頭緒的卓君一急忙提出了閉氣兩天的問題,卻萬萬沒想到換來了這樣一個回答。
「我又不是魚。」卓君一小聲辯解道。
「你可以變成一條魚。」
「怎麼變成魚?我和魚的構造不同,它有腮的,我沒有。」
「你可以長出一條腮。」
卓君一聽出來了,劉嫣笑這妞遇到事兒了,她根本就沒有和自己友好交流的打算,是來發火泄憤的,誰讓這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呢。
「到底出什麼事了?」卓君一隻好莊重而又嚴肅地問道,以一種不容置疑,不可逃避的語氣。如果真有發生什麼大的變故,另一個人絕不可能置身事外。
雙手捧住臉頰,過了許久,劉嫣笑才輕聲說道:
「我們可能沒有機會了。」
「有沒有機會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就算沒有路,也要找出一條路來。」卓君一特意說得很堅決,希望能給劉嫣笑帶來一點信心。
「或許吧。」
「你他么倒是說清楚啊,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想我稀里糊塗地死在這裡?」卓君一不能不急躁地追問道。
「石屋裡有一本書你也看了,是以前一個天文學家寫的。他很特殊,來到這裡之前似乎就已經知道了一切,這裡距離地球200萬光年也是他說的。後來,他研究了這裡附近的星體,其中有一顆距離我們很近,很可能也是一個像這樣的實驗室,我們有可能到那裡去。但前不久那顆星球突然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什麼變化?」卓君一立刻緊張起來。
「跟我們這裡一樣,那顆星球的大氣層很薄,現在,那層薄薄的大氣應該沒有了,星體直接裸露在了太空中。」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那顆行星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