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群鯊
甲板之上，所有海賊都聚攏在船頭與兩舷，徹底陷入了癲狂。
經過兩個月漫長的跋涉，飽經饑荒與烈日的“深海恐懼號”終於再次抵近了陸地。
船的正前方，“寂靜群島”的海岸線已經在每一個海賊的視野裏清晰可見。
“殺了它！”
“咬它的脖子！”
海賊們興奮地揮舞著手上刀斧，嘴裏不停地嘶吼，仿若鬥獸場外，肆意揮灑著鈔票的賭徒。
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身後，諾頓跨過最後一級台階，大步踏上了甲板。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弄清楚了這群海賊到底在叫嚷什麽。
是海王類。
此刻，在“寂靜群島”的海岸線附近，一黃一黑，兩隻體長破百米的海王類正在進行著搏命的廝殺。
縱使相隔兩海裏，船上的眾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場巨獸搏殺所帶來的聲勢之浩大。
兩隻海王類的身影時潛時出，翻滾的身軀攪動得岸邊的波濤不停地回卷，甚至還時不時有礁石被撞倒，引發的震動噬浪而來，令眾人腳下的海麵都蕩起了層層的波紋。
“好家夥！黃色的不行了！快！大黑個兒，爬起來啊，給它最後的一擊。”
“媽的！你行不行啊！快遊啊，老子可是押了你整整五瓶朗姆酒。”
顯然，這群走出饑荒陰影的海賊，又重拾了他們玩樂的天性，用這兩隻海王類開始了賭博。
然而，就在海王類的戰鬥即將分出勝負的這一刻，海賊們卻是接連不斷地發出了他們的驚呼。
“嘶嘶那是什麽鬼玩意兒？”
“鯊魚！我的天，是一群鯊魚！”
在海賊們驚歎之際，一片片鋒利的背鰭破開海麵，以半圍之勢，向兩隻海王類蜂擁而去。
每一頭鯊魚體長都在二十米以上，足足七百餘頭，幽白的潛影，氣勢洶洶，將鯊群的恐懼散布在方圓數十公裏的海域。
嘩嘩——
一隻鯊魚正好從“深海恐懼號”的左舷破海而出，巨大的背鰭割開了一眾海賊的眼睛，帶著所有人的心跳，無聲地向前遊去。
“呼”
眼看著鯊魚就要越過船頭了，眾海賊這才恢複了他們輕聲的呼吸。
但就在這時，“深海恐懼號”的船頭卻是猛地一偏，向著這頭體長二十六的巨鯊直直撞去。
“啊！！”
船頭與鯊魚，擦著一絲微不足道的距離交錯而過，但突如其來的轉向，卻是讓船頭一名看呆了的海賊一個不穩，失足掉進了海裏。
伴隨著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海麵很快泛起了一片滲人的血紅。
“怎……怎麽回事？”
半晌，眾海賊才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了舵台的方向——
“我說過，這場無聊的鬧劇結束之後，我會親手把某人吊死在桅杆上。”
“現在，已經到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此刻，諾頓正立於舵台之上，單手掌著舵輪，將舵向打到了底。
“從人群中滾出來，站到我的麵前。”
“托尼。”
一片寂靜，甲板上隻能聽見鯊魚在船邊遊動的水聲。
“很好，不出來是吧？”
“那就一起等著吧，不急，什麽時候我的諾言兌現了，就什麽時候開船上岸。”
說罷，諾頓收回了所有的聲音和表情，立在舵台之上，閉上了雙眼。
而隨著諾頓的閉眼，船也因為失去了受風角度，逐漸停在了鯊群的環繞之中。
不多時，行船的異常將泰格引到了甲板。
於是乎，一直不敢言語的托尼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蹬蹬蹬地跑到泰格腳下。
“泰格大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航海士大人說，他要親手把我吊死在桅杆上麵，否則就不開船了。”說話之際，托尼就要抱向泰格的大腿。
泰格點點頭以示了解，將托尼一腳踢開之後，目光轉向了諾頓：“我記得你是說過這句話，但是，給我一個理由。”
“罪名還不夠明顯嗎？”諾頓反問道。
“既然你還記得我這句話，那應該也記得我為什麽會說這句話，他犯了船上的規矩——”
“以下犯上的規矩。”
“這……”諾頓的話讓托尼啞口無言。
沒錯，他當時確實是實打實地給了諾頓一拳，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你是說他打你的那一拳？”
泰格點點頭，繼續道，“倒也沒錯，這的確是以下犯上了。”
“啊？泰格大人，這可不能啊。”托尼跪行著，就要向泰格撲去，但又被泰格一腳無情地踢開了。
“可問題是，這是一場審問，一場我認同過的審問。”泰格話鋒一轉，腳下也向諾頓邁步而來。
“所以，但凡是在審問的過程中，我的手下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我授意的。你也可以認為，他是代我出的手。”
“而你，在被審問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剝奪了航海士的身份，即便最後證明你是清白的，但在審問的過程中，你依舊是一個犯人。”
“所以，托尼並沒犯任何規矩。現在，立即調整航向，做好你航海士的本職工作。”
話畢，泰格已經停在了諾頓身前，隔著船舵，將他無可匹敵的威勢向諾頓壓去。
“泰格大人！說的好！不愧是您，立馬就讓航海士大人說不出話來了。”托尼喜極而泣，同時也不忘獻上自己馬屁話。
當然，托尼也沒有說錯，泰格這番話的確是滴水不漏，讓諾頓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破綻。
所以，諾頓決定直接動手。
鏘——
劍光一閃，兩人中間的舵輪應聲而斷，甚至連中間的連杆也被劍尖劈成了兩截，沒兩三個小時的功夫，是不大可能修好了。
揮劍完畢，諾頓又將側劍直直釘在了舵台麵上，仿佛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
“你說的倒也沒錯，隻可惜，我許下的諾言是不可能再收回來的。”
“既然我說過了，要親手把他吊死在桅杆上，那我就一定要做到。”
“哈哈哈哈！有意思！”
泰格展開雙臂，大笑了起來，“現在，我就站在這裏。告訴我，你要如何做到。”
“我們來一場比試，如何？如果我贏了，托尼就任憑我處置。”諾頓銳利的目光向泰格暴射而去。
“那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那我就任憑你發落。”諾頓的臉上毫無懼色。
“很好，比試比什麽？”
“就比它們。”
諾頓轉過頭，目光望向了盈滿在這片海域之中的——
七百多頭狂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