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蘋果
巴蘭卓雖然說的是問句，但顯然，心中已是知道了答案。
沒辦法，這的確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縱使船員們的穿著打扮都相差無幾，惡戰之後，也無一不是蓬頭垢麵，但諾頓身上飽經詩書的氣質，卻是他所獨有的。
見巴蘭卓直直盯著自己，諾頓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鬆開安撫著小布萊克的手臂，坦然站起身來，回道：“我就是航海士。”
“很好，年輕人，能如此精準地預測到這場風暴，將來想必是一片前途無量。”
“正好，我們巴斯特海賊團還缺一名像你這麽優秀的航海士。”
“來吧！年輕人，你可以直接擔任航海士的職位，地位僅次於我和船長。”
巴蘭卓的許諾無不誘人，以至於一時間，所有海賊的目光都向諾頓匯聚而來。
雖然在他們眼中，諾頓的回答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但他們還是想親眼見證這出大海上再尋常不過的，賣主求榮的戲碼。
隻可惜，他們的期望落空了。
別說什麽抱著大腿宣誓效忠了，諾頓的臉上，甚至連一絲情緒的波動都沒有。
他隻是冷峻地看著巴蘭卓，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於是，巴蘭卓笑了，笑容和藹而慈祥。
“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說到這裏，巴蘭卓臉上的笑容更盛，以至於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
“就是受傷太重，腦子有些糊塗了。”
“來人！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巴蘭卓一聲令下，托尼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對於諾頓，他可謂恨之入骨，於是立馬一瘸一拐地來到諾頓身前，衝著小腹就是一記重拳。
這一拳力道之巨，很快，諾頓便像蝦米一樣軟倒在了地上。
內髒在體內翻江倒海的湧動，雙眼也因為供血不足，出現了黑視的情況。諾頓，當真是糊塗了嗎？
不！此刻的諾頓，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誠然，隻要拋下這一切，輕輕地點一點頭，他就能再次獲得生命。甚至還能以航海士的身份，在巴斯特海賊團謀得一個不低的地位。
然而，諾頓卻知道，他沒有資格這麽去做。
是的，無關乎理智亦或者情感，他僅僅隻是沒有這個資格。
諾頓的穿越，穿插在兩場痛不欲生的病痛中間。
上一世，他便常年臥病在床，早早就品嚐到了人世間的孤苦與絕望。
然而，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當他終於從苦難中脫離，隨之而來卻不是天堂，而是一場更磨人的幻痛。
那時的他，每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三個小時都處在慘無人道的劇痛之中。而好不容易安息下來的那一個小時，也無一不是在絕望的夢境中掙紮渡過的。
所以，自然而然地，諾頓想到了解脫。
那一刻，是小布萊克來到了他的身旁。雖然這個笨拙的小家夥到頭來也沒幫上什麽忙，給自己換個尿布，也常常弄得滿床都是屎尿。
可每當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真情流露的擔憂，以及打瞌睡時，嘴角洋溢的天真笑容，不知怎麽的，諾頓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
或許，被人依賴，就是這麽的令人心生力量吧。
而後的日子裏，疼痛雖然沒有減輕，恐懼也無時無刻不環繞在身旁，但在徹夜難眠的絕望之中，卻總是多了一抹值得期待的色彩。
而正是這一抹微不足道的希望，才讓諾頓堅持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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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嘿嘿嘿”
享受著暴力宣泄的快感，托尼一臉得意地笑出了聲，旋即他一把揪住諾頓的頭發，把人在甲板上拖行了起來。
經過此前的激戰，甲板早已坑窪不平，諾頓一路磕碰，很快就在地麵刷出了一道道新鮮的血跡……
“船長都跑了，這又是何必呢？”
巴蘭卓意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向海賊們下令道，“把俘虜殺了，再把戰利品整理好。之後的事，等船長回來再做決定。”
“好的，巴蘭卓大人。”
聽聞命令，這群早已按捺不住的惡徒就像是聞到了肉味的鬣狗，一個個擠眉弄眼地怪叫著，向船員們移步而去。
這時，失去諾頓安慰的小布萊克再也承受不住這莫大的恐懼，在瑟瑟發抖中嚇尿了褲子。
“哈！你們看，這小崽子尿褲子了。”
“哦？還真尿了。哈哈，不要怕，小寶貝，叔叔不會殺你，相反，還會好好疼愛你的。”
“哇”崩潰的小布萊克哭出了聲。
“惡魔果實！”
諾頓猛然掙脫了托尼的掌控，激烈的抵抗之下，竟是被生生扯下了一塊頭皮。
“你們巴斯特海賊團千裏迢迢來到“黃金海域”是為了惡魔果實吧！”
“你這小崽子，還敢胡說八道！”托尼一聲怒罵，揚起耳光就要向諾頓扇去。
“讓他講。”巴蘭卓出言製止了托尼。
於此，諾頓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才道：““黃金海域”是北海唯一的熱海，相較於這裏熾熱的陽光，你們身上的衣物顯然不夠清涼。除此之外，你們的膚色也普遍偏白。這些，可都是北地人才有的特征。”
“而從你們之前應對風暴的蹩腳操作來看，你們對這片海域根本就沒有任何了解，甚至，連一個像樣的領航員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你們還是來了。並且，還成功在這條人跡罕至的航線上截到了我們。”
“這麽一來，你們此行的目的就不難猜測了——你們巴斯特海賊團定然是為了某個價值不菲的財寶，才匆匆趕到“黃金海域”的。”
“而且，這個財寶就在“火蜥蜴號”上，就在剛剛被搶走的木盒子裏。”
“任何能藏下一顆蘋果的地方都不要放過。這話是你們船長說的吧？”
“蘋果……蘋果……這可不就是惡魔果實了嗎？而且，還一定是一顆極其珍貴的惡魔果實，珍貴到足以令你們這個級別的海賊團聞風而動。”
說到這裏，諾頓停了下來，而他的語出驚人，很快就在海賊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咱們南下是為了找寶貝，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可船長有說過什麽惡魔果實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一直以為是藏寶圖啥的。不過，萬一這小兔崽子說的是真的，那這惡魔的水果，它能值多少貝裏？”
“一個破水果，再值錢能值錢到哪裏去？兩百萬頂天了。”
“兩百萬？這可不夠咱們分的……”
見所有海賊都圍繞著惡魔果實展開了討論，諾頓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於是，他決定乘勝追擊。
“你之所以選擇留下我這個活口，恐怕不單單是因為團裏急需一個航海士吧？”
“畢竟，你們的船長能不能追回那顆惡魔果實還是個未知數。而我——作為“火蜥蜴號”的航海士——即便不知道惡魔果實的存在。”
“但這艘船從何處出發？在哪裏進行了補給？又將在什麽時間，抵達什麽地點？這些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自此，巴蘭卓終於轉過了身體，目光直視著諾頓，開口道：“看來，我有必要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了。”
“你的腦袋不僅沒有糊塗，相反，還很聰明。”
“來吧！年輕人，說出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