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乎前程
「住手!」
又是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其氣勢威盛,僅憑一道聲音便將時悅擊得倒飛數米,口中鮮血橫飛。
先前之人飛速到來,站在時悅和顏當之間。
此時顏當蹲坐於地,氣血翻湧,正在不斷的咳嗽。
時悅沒有說話,輕咳了數聲,將喉嚨里的血絲咳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盯著前來之人。
林夜香複雜的看著時悅,滿目狐疑。
另一人則是時悅效忠的對象,白卓,此時也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狀況,一臉不敢置信。
「你……為何要殺人?」林夜香內心翻滾,前一刻還有和時悅交談,只是挪步了片刻光陰,怎得就成了這番景象?還好人沒死,不然時悅怕是只能以命抵命了。
白卓震驚了片刻,也恢復了過來,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卻是在問顏當,對於時悅,正眼都沒有看一下。
時悅又是輕咳兩下,不待說話,又是一道人影自遠處飛掠而來,立於兩人之間。
「參見宗主!」林夜香、白卓齊聲喊道,趕緊撤身數步,站在前來之人的身後。
黃振,三山宗掌門,一身修為震懾方圓上千里,三山宗內主掌數百人的生死。
傳聞黃振數年不問宗內之事,一心向道。
「剛剛叫你住手,為何不停手?」黃振皺眉,也不看時悅一眼,含怒問道。
「他要殺我!」時悅吼道。
黃振搖頭,「他要殺你,自當稟報宗門,由宗門定奪其性質,這不是你行兇的理由。」
時悅撇過臉,不再多言。
「發生了什麼?」林夜香蓮步輕移,站在了時悅身旁,溫柔的問道。
時悅仍舊沒有回話,倒是顏當恢復了過來,倒打一耙,「我和時悅練手,不知怎得他竟起了殺心!想要殺我而後快!」
「他說的都是真的?」林夜香微驚,潛意識覺得時悅不會如此做派,但聯想到這次看到時悅,他的種種反常,內心有了些許動搖。
「……」時悅繼續沉默。
「你就是時悅?」黃振忽然問道,「那個五年都沒有任何進步的時悅?」
時悅的臉頓時變成醬紫色,自己數年苦修但毫無建樹不是什麼秘密,但這事都傳到了宗主耳中,倒是令得時悅無地自容。
此時若是地上有縫,他甚至恨不得鑽進去。
「十月,你為何要殺顏當?」白卓眼珠轉動數次,也出聲問道,「為什麼?」
顏當正要說話,白卓揮手制止,「你閉嘴。我要十月說,為什麼要殺顏當?」
時悅冷眼看著白卓,他在演戲。
別看此時白卓對顏當不理不睬,實際上兩人平時都屬一丘之貉,沒少干傷天害理的事。嚴格來說,顏當屬於狗頭軍師的角色,平時有什麼餿點子都會稟報白卓,兩人商量一番細節后,都是由顏當來行事,白卓則是居於幕后。
原時悅說是效忠於白卓,不如說是侍奉。平日里唯一的作用便是端茶遞水,掃地洗衣,更像是一個雜役。由於原時悅的修為限制,除了干雜事,再無任何用處。
那日白卓正在和宗門一個新晉女弟子卿卿我我,原時悅則是好心替那女弟子端了一杯新茶,結果白卓動手動腳之際不小心將茶杯打翻,滾燙的茶水翻倒在原時悅身上,僅有少許濺在了女弟子的身上。
女弟子輕呼一聲,說道沒事,白卓卻被掃了興緻,一怒之下修為盡顯,一掌將原時悅擊為重傷,被攆出門外。
原時悅只能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剛一回了自己住所便一命嗚呼,便宜了這個附身的時悅。
「……」時悅無言,這群人總是如此,對於有成就的弟子百般包容,對於自己卻總是刁難、責罰。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數年,早已經習慣。
「你不說,便默認為你想誅殺宗門天才,斷宗門根基。」白卓又是一道大帽蓋來,顏當躲在後面冷笑連連。
林夜香卻是急了,「十月,快說啊,為什麼,為什麼要殺顏當?」
時悅沉默,有些事,說在多次也毫無意義。
黃振緩走兩步,立於時悅身前,沉聲問道:「你可知,數日曆練之後,你若再無進步,將會被逐出宗門,從此了斷仙緣,再無前程?」
「我知道。」時悅回道。
宗門有規,每個弟子進入宗門之後,都會迎來一次歷練的機會,需求最低的修為是凡心境第二重。進入宗門五年後還不能進階凡心境第二重,便會強制開啟歷練。若是歷練之後還不能進階第二重,便會原地遣散,從此離開宗門,回歸紅塵。
三山宗立宗數十年來,也有數人天資愚鈍,一兩年之內不能修鍊而被遣散。但如時悅這般,五年都只能在凡心境第一重徘徊的人,卻是從未曾見過。
「那你可知道,你誅殺宗門天才,便會被廢除修為,強行逐出宗門?」黃振又問道。
「我知道。」時悅繼續回道。
「你為何想要殺他?」黃振看著眼前的弟子,一身傷痕纍纍不似作假,很明顯這其中有不少貓膩,有心想要待他歷練之後再原地遣散,於是循循善誘道。
「如果不是他要殺我,我不會想要殺他。」時悅皺眉,隨意的解釋了一番。
如果宗主不能明辨是非,便是離開三山宗也無所謂,天大地大,自己未嘗不能有所作為。時悅想到剛剛的收穫,免不得心頭有些火熱。
「能否講訴一下剛剛發生了何事?」黃振再次問道。
時悅搖了搖頭,自嘲道:「我一介凡心境一重天的修士,有什麼能力去招惹一個凡心境二重天的修士?多說無益,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罷。」
白卓眼中閃著精光,這廢物和平日好像有些不一樣,單其行事作風便完全脫離了往日的畏畏縮縮,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
黃振輕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時悅踉蹌著想要起身,林夜香趕緊上前去扶,時悅搖手制止,自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此事就此作罷。你二人各退一步,不可有仇恨之心,不可再起殺心。」黃振看時悅站了起來,沉思了片刻后才說道:「若再有不合,也得等歷練之後再行定奪。現在各自回去,安心養傷,靜候歷練開啟。」
說完,黃振也不待二人回答,飛掠而去。
「十月,你什麼意思?」直到黃振身影消失,白卓才冷然出聲,「你長能耐了,竟敢在宗門內私自鬥毆?」
時悅白了一眼,沒有回答,踉蹌著往自己房間走去。
「咳咳.……白老大……」顏當此時也站了起來,口中輕咳,正要開口說話。
白卓揮手制止了顏當,隱晦的示意了一下身前的林夜香,又搖了搖手。
顏當會意,安靜的站在白卓身後。
「林師姐,此事已經作罷,你先回內峰吧。十月那裡,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白卓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光,又很快掩藏了起來。
林夜香有心想要探視時悅,又想到自己就算是去了也沒用什麼作用,當下只能拜託白卓好生照看,而後也是飛掠下山,不再回頭。
「白老大?」顏當上前一步,小聲的問道。
「宗主已然發話,有事歷練之後再說,今日之事便先放在一邊。」白卓沉聲道:「也不過兩三日時間而已,到時候讓他葬生凶獸腹中,誰也查不出是你我之手。」
顏當恰媚的點了點頭,「白老大,你真是個天才!」
「哼!」對於顏當的這句馬匹,白卓自然是十分受用,原本還想敲打於他的心頓時換成了無所謂的態度,輕哼一聲后帶著顏當向自己房間走去。 ——
時悅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間,這裡是山頂上最偏僻的一處小築。小築的位置雖然非常偏僻,靈氣也連山腰都比不上,但好歹也是坐落于山頂,想要居住的人,大有人在。
說起這小築,還得多虧了白卓,雖然白卓很看不起時悅,又經常發泄於他,但終究替時悅爭取來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房子,房間不大,七八個平方,勉強夠擺的下一張床和兩個桌子。
此時時悅有點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剛一進門便趕緊關上了門,也顧不上地上乾淨與否,一屁股盤坐於地上,開始觀察起新獲得的功法。
《天棄廢訣》
這部功法,是時悅被顏當的咆哮爪擊中后,血海翻騰逆流上頭后忽然發現。具體是何效用還不清楚,但時悅發現這部功法時,曾凝視了許久。在凝視的過程中,竟覺得自己的境界終於有所鬆動,似是踏入了第一重的極限。
全身的修為終於鬆動,連帶著時悅重傷的身軀都重新恢復過來,這才有了後面的暴起箍住顏當脖子的一幕。
時悅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修鍊有成,估計就要靠這部功法了。
按捺不住心頭的火熱,時悅趕緊入定,心沉丹田,神放識海,再次凝神注視而去。
《天棄廢訣》緩緩打開了書頁,第一頁的簡介直接呈現於時悅眼前。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此法便是那遁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