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棗子

  「海釣挺好玩的。」

  李清寧說起來就有趣。

  她也喜歡。

  江陽看著帆船上么多繩索,「這你也會?」

  「很簡單啊。」

  李清寧說前帆、主帆的升用電動絞盤就好了,然後縮帆之類玩一次就會。

  江陽驚嘆不已。

  李清寧接受著江陽的崇拜。

  她就喜歡江陽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藥盒,從裡面拿出一片葯,又從船艙取了一瓶水,讓他吃了。

  「這什麼?」

  「暈船藥。」

  江陽搖頭:「不要。」

  在終於擺脫了藥片當飯吃以後,江陽就排斥吃藥,能不吃藥就不吃藥。

  「那就這個。」

  李清寧丟給江陽一瓶可樂,「可以緩解一下。」

  「早說啊。」

  江陽高興起來,有這辦法,誰還稀罕葯啊。

  李清寧早知如此。

  不過,有些人啊,只有吃到苦頭了才知道回頭。

  李父和李母到了。

  霞姐和朱麗提著東西上了船,把東西準備妥當以後,船出了碼頭。

  陽光正好。然後江陽就暈了,這時候江陽算是知道李清寧為什麼讓他喝可樂了,胃裡本來翻江倒海呢,忽然打一嗝,一口濁氣出來,緩解不少,但也就這麼點兒作用了。

  不過——

  在暈暈乎乎和搖搖晃晃之下,江陽倒忽然想起不少東西。

  李母本來在說李清寧,有葯不讓他吃,也不知道心疼。誰知旁邊江陽忽地坐起來,拿過稿紙和筆,趴在桌子上,在手的顫顫巍巍之下寫起:「——嘿,小號手,你怎麼了?」

  這一段寫《海上鋼琴師》講述者,即小號手麥克斯,回想起他上船后遇見了暴風雨,被顛的天旋地轉,吐的稀里嘩啦,就在這時,他遇見了1900。

  1900穿著優雅的深色衣服,平靜的走著,招呼他過去。

  他們把鋼琴掛鉤打開,在狂風暴雨下,船勐烈搖擺著中,鋼琴隨浪飄來盪去時,1900在彈鋼琴,用鍵盤,用音符,隨心所欲地去駕馭那架鋼琴,同海洋一起舞蹈……

  劇本乾巴巴的。

  即便江陽是用文筆描寫畫面,但依舊沒有那麼的生動。但李清寧讀著這一段,又聽著他心裡鋼琴的聲音,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這不關乎愛情,但絕對浪漫,如夢如幻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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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彈鋼琴的人而言,這段或許有些荒謬,但這種又帥又瀟洒的彈鋼琴場景,他們絕對是喜歡的。就好像喜歡賽車和飆車的人,一定很喜歡排水渠過彎的橋段。

  「不錯。」

  李清寧點頭,她左右看了看,「爸,咱是不是也在船上放一架鋼琴?」

  他們都呆在飛橋下。

  這艘船的飛橋區挺大,既有船長駕駛區,後面又有卡座,可以在高處吹海風。

  李父:「有病。」

  李清寧:「在船上練琴,我指不定有動力。」

  李母覺得:「那可以試試。」

  李父:「也行。」

  李清寧不屑理他們,讓江陽躺在她腿上,讓他稍微舒服點。

  就好像誰沒老公似的。

  ***

  一個很普通的北方農村。

  天有些涼了。

  秋葉在這裡很明顯,葉子在變黃,枝頭在變單調,棗子在變紅。

  大媽拿了一根打核桃用的竹竿,站在院子里,狠狠地抽打院子里的棗樹。這棗樹挺有年頭了,現在已經老了,主幹上去分倆杈,一杈已經枯了,沒結果;另一杈結的棗子倒是不少。

  蟲子不少。

  她狠狠地抽打棗樹,棗子像一顆顆「炮彈」一樣落在地上,有一顆還打在了她手背上。

  她又疼又累,歇了歇,又拿起竹竿打臨近房頂的樹枝。

  這是一個小平房,下面是飯擦子,就是燒柴做飯的地方,這平房是一個小斜坡,棗樹有一枝搭了過去,上面碩果累累,要是往常,孫子早就把那兒吃乾淨了。

  但現在——

  孫子在他外婆家,他外婆家在鄉上,上學方便。現在都是中心校了,小山村沒學校,都得去鄉上上學,所以她兒子和兒媳外出打工努力掙錢,打算買個房。

  大媽坐在台階上休息。

  等買了房,以後這院子就她一個人住咯。

  可能有一天死了,都得好幾天才被人發現。

  她一個經常坐在一起嘮嗑的鄰居就是。冬天生煤球爐取暖,煤氣中毒死了,她們幾天沒見,還以為她有事兒沒出來呢,得覺察出不對勁兒,找年輕人翻牆進去看,人早沒了。

  那樣沒了也挺好。

  不痛苦。

  這人老了就沒用,唯一有點用的——

  大媽看了看手機,就那通電話了吧。

  想起這個電話,她就笑起來。

  有一段時間,她經常接到一個電話,一問就是打錯了,然後,還打,還打錯了,她想過很多種答桉,鬧鬼,地府里老頭給打的,惡作劇,電信公司故意耗她電話費呢。

  後來。

  鄰居告訴她接電話不收電話費。

  她就不掛了,也不問了,知道對面心情不好,偶爾還嘮叨著勸上兩句。

  她有時候覺得有這麼個電話在身邊也挺好的,比坐在門口,一個人吃著飯,偶爾一個人路過搭個話,問一聲「吃了嗎」強多了。

  再後來。

  她又接到一個電話,這姑娘說話真好聽,跟唱歌兒似的,上來就查戶口似的問。大媽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那個打電話不出聲的是她老公。

  昨天中秋節,收到的那些禮物,就是那姑娘送的,很多是她聽都沒聽過的好東西。

  可惜沒留地址,不然她也送一些棗子過去。

  大媽去撿棗子。

  就在這時,她聽見外面傳來摩托的聲音。

  這聲音她很熟悉。

  摩托停下,他兒子拎著一箱奶和村裡自己打的月餅走進來,後面跟著孫子。

  孫子叫了聲奶奶,就坐那兒玩手機遊戲。

  兒子:「娘,俺也來(昨天)才回來,在他姥姥那兒住呢,沒顧上給你送。」

  「沒事兒。」

  大媽招呼他孫子吃棗,想討好他,讓他親近一點兒。

  或者說把手機放下,多跟她說幾句話。

  孫子撿起地上的一顆鮮紅的吃了,「呸,呸,有蟲子。」

  兒子沒理他,仰頭看著棗樹,「冬天,鋸了死了那一股。」

  「行。」

  大媽答應一聲,去屋裡面拿出一盒餅乾。

  這餅乾特別好吃,她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乾,不是太甜,也不膩,特別的香。

  她昨天收到以後,跟一起坐著聊天老姐妹分了一點兒。

  最後又都跑到她家裡來分了一點兒,要不是惦記著給孫子留,她昨天就吃完了。

  這餅乾包裝特別好,肯定特別貴。

  兒子一見:「耶!這餅乾應該可貴吧,誰送的?」

  大媽說不清,就說:「一個親戚。」

  小兩口都是怪人。

  大媽給孫子一片,兒子湊過來:「叫我也嘗嘗。」

  他們嘗了一片。

  孫子放下手機:「奶奶,再給我一片。」

  不過,兒子已經把盒子拿過去了,先吃了一片,「這餅乾不賴。」

  他問哪個親戚。

  大媽繼續搪塞:「關係可遠啦,你認不得。」

  她把盒子搶過來,給了孫子,有些自豪的笑起來,臉上的褶皺都舒展了不少。

  她覺得得把別的零食藏起來,這樣才能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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