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臉第一式（上）

  鏡子裏的那張臉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猙獰而破碎，仿佛是被人強行拚湊而成，看上去醜陋無比。


  鳳華離慢慢伸出手，撫上臉上的傷口，目光沉沉。


  美人舉手投足間，風骨一覽無餘。便是這一身清俊無雙的氣質，一看也便知，這具身子在毀容前是何等的美貌。


  她拿起桌前的梳子，毫不在意鏡中的醜陋容顏，開始打理那頭秀麗的長發，鬆鬆垮垮的挽了個發髻，用簪子固定好，耳邊一動，聽得腳步聲匆匆而來。


  “月笛，咱們大小姐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以後可怎麽辦啊？”


  “唉，別說了，大小姐原本傾城之姿，論相貌是京城的第一美人，論武功在京城女子間也當是冠冕第一！但現在小姐不光容貌被毀，就連武功也盡廢。大小姐如此驚才豔豔的女子，現如今卻落到這樣一個地步，真不知道大小姐醒來後要怎麽麵對現在的自己。”這話應該是那叫月笛的丫鬟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


  “月笛姐姐，今日府中的人說外麵現在都傳開了呢，說，說咱們小姐……”


  “噓，就快到小姐門前了，不許再胡說，這事兒若是給小姐知道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丫鬟話未說完便被月笛給打斷了。


  鳳華離手中的動作未停，唇邊卻勾起一個莫名的笑意，她們說的，無非是現在外麵滿天飛的流言。


  鳳家的天之驕女，一夜之間容貌盡毀，武功盡失，甚至於受不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從枝頭上的鳳凰，一夕跌入凡塵，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廢物。


  她來到這裏兩天，聽到的悉數是和“她”有關的流言，鳳府的這些下人雖然在她麵前不敢說什麽，私下裏說的卻是挺歡。


  不過是落入凡塵染了灰的星子罷了，遲早有一天會回歸到正軌，抖落滿身塵埃，重新綻放於天地。這對她來講，並非什麽難事。


  兩個丫鬟推了門進來，見著月華離的動作瞬間一愣，方才還激憤難平的心情一下平靜下來。


  “小姐。”月笛輕輕喚了聲，“小姐怎麽不在床上好好休息，這是要做什麽？”


  月華離並未回頭，隻是斂了唇角的笑意，聲音輕柔的答，“躺久了，有些不舒服，打算出去透透氣。”


  “這……大夫說小姐這傷需得靜養……”月笛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還是沒能將事實說出來。


  倒是鳳華離，拾起一旁的白紗覆於麵上，遮去那可怖的傷疤，轉過頭來，看著兩個丫頭為難的神情輕笑，“你們不用擔心，容貌被毀對我來說或許還是好事。”


  見她們都是一副愣怔的模樣，月華離難得的解釋起來，“自古紅顏多禍水，沒了傾世容貌，你家小姐不是正好清淨些日子不是？”


  這話說的輕巧，聽得兩個丫頭一陣心酸，以往各種俊俏的公子全都擁在鳳府門前，翹首以盼隻為見大小姐一麵，以致小姐鮮少在外露麵，深居閨中，養成這麽個安靜的性子，空有一身武藝，心卻軟的不行。


  如今小姐變成這幅模樣，還這般寬慰她們，她們如何舍得讓那些個流言再傷害小姐一次。


  月笛打定主意不讓鳳華離出去，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攔在她麵前，眼淚汪汪，“小姐，您就安心待在院子裏養好身子吧，大夫說了小姐真的需要靜養。”


  鳳華離看著月笛這副硬著頭皮的模樣，心中一暖，噗嗤一聲笑道：“怎麽，你們連院子裏麵也不許我去嗎？”


  “額，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院子裏坐坐嗎？”月笛一臉呆愕的看著鳳華離。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呢？我隻是想要在院子裏曬曬太陽，透透氣而已，怎麽，這你還要阻攔麽？”鳳華離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


  月笛鬆了口氣，隻要小姐不是要出府就行，當下連忙說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奴婢這就給小姐準備好。”


  說罷，和月華合力將椅子搬到院子裏。


  鳳華離靜靜的躺在貴妃椅上，臉上遮著一層白色麵紗，悠閑的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別提有多愜意了。


  “呦，大姐姐今日這麽有興致啊，既然都出來曬太陽了，妹妹還以為姐姐此時正在房裏黯然神傷呢，如今看到姐姐這般沒事兒，妹妹就放心了。”


  突然一聲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聲音柔弱，但這話中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