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求婚(1)
提到安德魯,白羽的耐心更加盪到低谷,這位帝國的黃金單身貴族就是個「大麻煩」。
「還行?可你一口沒吃。」烏戈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白羽蹙眉,懷裡的肖恩摟著她的脖子,整個人縮在她胸口沒有什麼動靜,想來是睡著了。她說話的聲音放得很輕,可眼波里卻沒什麼溫度:
「陛下想要談論的難道就是晚上的飯菜嗎?今日我們走過了不少地方,見過的事情也挺多。陛下有什麼話您可以直說。早上您已經驗證過了,我不會放著您不管不顧的。」
她不太喜歡別人拐彎抹角地浪費彼此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這種政客慣用的伎倆,通常在她這兒總是能惹出更多的厭煩。但出於對烏戈的尊重,她並沒有直接發脾氣,調頭走掉,只不過黑眸里掛著不曾掩飾的薄涼與冰冷。
烏戈面對她突如其來地怒意,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前一秒還好好地在關心他,下一刻說翻臉就翻臉了。
「羽,我想你誤會我了。今早我們不是說好彼此以姓名相稱嗎?」男人的薄唇白了白,平添些許委屈。反而令人驀然心生憐惜之意。
白羽深吸了口氣,對於烏戈這種慢吞吞的溫良性格,她顯得頗為無力,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用刀子劈開,斬斷這層朦朧的薄紗才可以。
「陛下希望我來幫您解決供貨鏈短缺的問題?被南同盟軍扣下的原油,還有什麼,被北邊耗損的糧食,還有沒有其它的?比如其它大陸提供的高額進口物品,關稅是個難題……新中洲有沒有為您的帝國提供貸款?」
白羽何等聰明,別人的訴求總是一點就透。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看似不經意發生的小插曲,普納特少將可沒少給他們留有「觀察與挖掘」的空間。
然而對面的烏戈此刻面容卻複雜,竟隱約有幾分她難以搞懂地受傷。
受傷?這倒是叫她沒來由的怔住了。
烏戈好看的眉蹙起,暗如大海一般的眸瞳閃爍著濃郁複雜的情感,幽幽地開口:
「抱歉!羽。如果今天的出遊令你感到不快,是我安排不周。但請相信,那並非我的本意。我的初衷只是想讓你喜歡這片土地,它不單單是屬於皇室塞萬提斯的,也是屬於你的……」
白羽皺眉,首次不太能夠理解對方所要表達的內容。一貫聰慧的腦袋,突然間轉不過彎來,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兩下,困惑地吐出疑問:
「什麼意思?」
烏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又像是為了維持良好的精神狀態,來應對接下來話語所帶來的結果,給自己增加勇氣與信心。
「我喜歡你——」他鄭重且嚴肅地眼神鎖定白羽,「我喜歡你白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一個體弱多病的王的求婚請求。」
面對突如其來的皇室求婚,白羽先是愣了一下,半天沒緩過神來。
緊跟著某人的精神威壓毫無懸念的再次襲來。這一次頭疼得更加厲害,勝過之前的任何。整個太陽穴像是要躍然而出一般,扯著後腦的神經一針針,扎到深處般疼痛難奈。
那雙總是跟隨著她的視線,彷彿是長在她身上的眼睛,經歷她所見所聞。不合時宜、毫無預警地干涉併發泄著他的不滿。可她又處於被動局面,趕不走對方,無法抗拒,只能任其隨意地侵入她的神經系統,叫囂放肆。
阿努比斯這股力量真是沒得說的,有夠變態!
白羽內心腹誹,一向淡漠如水的素眉不自覺地聚成川字,整個人更加冷冰冰的。
見她不說話,烏戈的薄唇本就沒有多少血色,這會兒抿得更加蒼白。拳頭緊握,猶豫了半天,聲音輕輕淺淺,卻極其的認真,一字一頓:
「我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請求白小姐。我雖然給不了你愛情,以及一個正常男人可以給你的所有,但帝國,將會是你的。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幫你成功登上女王的位置,我希望你能答應……為了帝國,為了瑪雅千萬子民答應。」
他此刻很緊張吧?怕被拒絕地擔憂,以及怕受到自尊心傷害。兩種情緒全都寫在了那張俊臉上了。可即便如此,她卻無法苟同他的所作所為。他們站在不同的立場之上,不同的角度在看待帝國出現的問題。
從她的角度來看,這是逃避。
白羽定定望著他,頭疼欲裂,目光冰冷又陌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烏戈,你這是道德綁架。」
她的聲音冷漠得似冰,可卻總算連名帶姓的喚他了。
有那麼一瞬間,烏戈卻覺得她距離他更遠了,明明兩人此刻是面對面坐著,膝蓋幾乎可以碰到彼此,那人卻似山上的融雪,遙不可及。
他望著她,目光灼灼,似能噴出火來;卻又有什麼呼之欲出地東西卡在喉嚨中,複雜又痛苦。
白羽此刻額角跳動的神經彷彿要躍出身體,她強忍著起身離去的衝動,壓抑著驟然上涌的火氣。
「烏戈,你很好。年輕英俊,擁有一個帝國的實力。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的女子排著隊想要嫁給你。但不是我……「白羽聲音里不帶情感,唇瓣輕佻,帶著冷颼颼地笑意,」如果你想聽到的是這樣的拒絕辭彙,我可以編出許多來,但這不是我拒絕你的原因。我親愛的陛下,在你打算將整個帝國的責任丟給我之前,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既然烏戈並未打算掩飾對她的利用,那麼最起碼出於尊重也該告訴她原因吧!她強忍著頭疼,耐著性子問道。
烏戈那張細膩優雅的臉,此刻蒼白得宛若晨霧中的沙礫。目光低垂,帶出幾分苦濁地笑意:
「這世上,除了那位神,只有你可以守護住太陽聖石了。我的身體,如你所見,長期的侍奉即將油盡燈枯。近距離的接觸,聖石對你沒有絲毫傷害。所以我請求你,待我死後能夠……」
原來又是因為阿努比斯,因為那塊石頭。身體上的精神力控制伴隨著疼痛逐漸消失,但她的怒意卻沒有減弱分毫。這都已經步入「暗之文明」時代了,怎麼還有人信奉迷信,偽科學?!
「是什麼令你這樣認為的?!」她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雖不記得當初是什麼原因害你搭上了自己的血與壽命,但這一定不是我拿來這塊石頭的初衷。雖然我這個人不算善良友好,但我敢肯定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現在無法向你解釋那塊石頭的問題,但我會儘快搞清楚。假如最終結果一定要賠上人的性命,我不介意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