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的秘密(5)
羅賓深深地瞧了她一眼,轉頭將目光遊離到玻璃器皿上:
「因為記憶不可複製。也許異能可以,但就算是GP實驗室出來的完整生物體,我也沒有見過有相同異能的,更何況是記憶。」
「可我並沒有……」
她想要爭辯,卻被羅賓搖頭打斷,「我看過他的報告,你的記憶很混亂,並不是不存在。聯盟軍的專家給到的建議,很可能你在遭受機器人之母的電擊后,導致的記憶體損傷。情況比較複雜,能不能修復不得而知。要是很在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請專家團隊來做個檢測評估。」
修復?其實她不太在意的。以前一直以為自己介意的是記憶,可這段時間與修羅相處下來發現,其實她更介意的是自己是不是白羽,她不想令他失望。
搖了搖頭,譏嘲一笑:「不用了。最在意這些的人,已經躺在那座冰冷的器皿里。我是不是白羽,根本不重要……」
許久的沉默后,羅賓突然問:
「你喜歡他嗎?」
「呃?」白羽被這莫名其妙的話,搞得一愣。
「我弟弟。你喜歡羅桑么?」
他轉過身面對她,傾身上前,雙手抵在輪椅兩側,視線一瞬不瞬地鎖住她。全然不接受任何意義上地言辭閃躲。她迎視回去,並不打算轉彎抹角:
「你覺得我這種人,有喜歡別人的能力嗎?」
彷彿是在揣度她話語里的真實成分。許久,幽冷地眸子中難得一見浮上笑意:
「方才我在想,你承認或者不承認,我該如何辯駁你。不過顯然這個答案,的確更有說服力。」
都說雙生子宛若照鏡子,可她卻一點都沒能從羅賓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不開口說話的時候,也許會更好一些。羅桑溫柔體貼,羅賓張揚跋扈,一明一暗,很難重疊,難怪沒人發現。倘若不是她太熟悉羅桑,也不會冒出這種相似的念頭來。
「怎麼失望了?」她嫌棄的表情太過明顯,這令羅賓有些不爽。
「他會醒過來嗎?」懶得跟他掰扯,將話題轉回正軌上。
「這就是我問你,喜不喜歡他的原因。」羅賓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如果你喜歡他,我想你或許會答應,努力喚醒他。」
「你放心,就算沒有喜歡,我也會努力。就像上次一樣。」本來就與喜歡毫無關係,對她來講,將羅桑從鬼門關拉回來,重複多少次都一樣。
「哪怕去求阿努比斯?」羅賓側頭瞧她,目光複雜。
白羽黯黑的眸瞳深不見底,上一次她跪下來乞求將自己賣了,那個夢境真實得彷彿就發生在不久前。縱然不願承認,夢醒時靈魂深處的悸動仍舊如印刻一般,伴隨著輕淺卻不容忽視的微痛。現在看來,生命果然是無止境的重複啊!
她沒有直接回答羅賓的疑問。可她的沉默在羅賓看來,便是猶豫。
「不願意了么?」雙手插兜,沒人發現他的拳頭握緊,指甲陷入肉里。
「羅賓,你們為什麼參軍,因為戰爭,還是因為權力?」她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身側的男人微微挺直了脊背:「為了守護!軍人的義務其實是守護。」
「守護?」她譏嘲地挑眉,嗓音陰鬱,目光幽冷;「城外充斥著不可預知的荒鬼威脅;城內黑幫橫行,治安需要靠這些人來維護穩定……這樣的世間,有守護的必要嗎?」
羅賓莞爾,側過臉面對她,歪頭反問:
「像你一樣自私冷血,五官長相頂多算得上中等偏上,瘦的乾癟如同發育不良;喜歡打架,脾氣還不好……這樣的姑娘,難道就不值得人疼愛么?我看我弟弟,反而愛慘了這樣的你吧!」
她被他說得愣住,睜著一雙杏眼不知該作何表情。臉色一陣青白,緊跟著又染上緋紅。搞不明白,明明自己在跟他討論嚴肅的社會問題,怎麼突然又扯到男女情愛上來。這人,就不能正經點么?!
估計是很少有人能令她吃癟,徒然沉默,黑眸中的光變幻莫測。如若不是此刻這丫頭行動不便,怕是會即刻跳起來對他拳腳相向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的表情太過沒有人味兒,看著讓人心疼。」他笑得邪魅,眼中卻有溫柔的味道,那一眼終於有些修羅的痕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們不是政客。軍隊的確可以靠強權來維持秩序,但治理是另一碼事兒。令城市恢復良性的運轉,需要一個過程。身為軍人,我們是無法做到的。」
「那便給它機會,拔掉毒瘤,找到可以正常生長的土壤。令它健康……」
輪椅上的女子微微昂起頭,神情似笑非笑。這一次,她並不打算折損她的膝蓋骨,不是只有乞求這一種辦法。與其重複錯誤,不如連株拔起,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身側的男人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圖,不可思議地側目:
「你想清楚了?」
「嗯……」她絕無僅有的認真。
「僅僅是為了修羅?」這玩得會不會有點大?!
「不。」她否認,「我只是不喜歡每一次都跪下來求別人。上次我孤身一人沒得選;這一次可說不準呢!」
比起乞求對方,修羅或許更希望她這麼做吧!
羅賓的目光中流露出讚賞:「這將是一條很漫長的路,你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她眨了眨眼:「完全沒有把握。」
對方怔了一下,不死心:「那你的優勢在哪裡?」
「沒有記憶。」她答得爽快。
呃?!這也算優勢?他不太明白。
「正因為沒有記憶,所以下手才能百無禁忌。」
「姑娘,flag不要立太早,會被打臉的。」羅賓忍不住扶額。
「沒所謂,反正你會支持我,不是站在對立面,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