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良民(7)
「你們到底要什麼?錢,我給你們錢,你們要多少?」這時候,地上的人已經嚇得全身顫抖,哪裡還有半點梟雄的樣子。
「呃哼!答錯了喲!要懲罰的。」銀露珠湊過來,言笑晏晏。
「啊——住、住手,住手。要什麼你說,我都給你們……」
男人連連后搓閃避,可身後是沙發,能躲到哪裡去。幾個小時的折磨,令他的全是都被汗水濺濕了,恐懼早就令這位外人看來聞風喪膽的鹽幫幫主,失去了理智,雙腿打顫,爬都爬不起來,只得惶恐地胡亂揮著手。
「其實,原先這件事本該與你沒什麼關係,我想要的只是市長而已。」塞勒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將你牽連進去,我很抱歉王先生。不過你放心,我們並沒有打算要你的命。畢竟,你將長安管理的很好。這裡的確更需要秩序。不過,A-Virus恐怕就……別想了。「
銀眸里閃爍的寒光,帶著奪人心魄的美。
「你們就是一群騙子跟竊賊——」鹽幫王狠狠地瞪著他。
「我們可是從貧民窟爬出來的』臭蟲』。盜若因餓,竊物充饑,人之不鄙——《聖經》諫言。喔……想來你是沒聽過的;不過沒關係,今天也算是聽到了。」亞伯度齜牙,「啊!還有一件事忘了說,在我們那裡只有臭蟲才會躲在背後放冷槍。男人……面對面的迎戰,才算是位體面的紳士。所以,就憑這一點,恭喜你,我們依然敬佩你!」
「小惡魔,惡魔……」
伴隨著詛咒一般的低吼,走出市長家的幾人,緩緩地關上了別墅的門。
「不殺他?」塞勒好奇的問身側的白羽。
「沒收錢。現在殺了不划算。留著他,今後沒準還有用。」 ——
翌日,如同他們在一起過得最平常的日子一般,訓練,吃飯,打鬧。晃晃悠悠一天,晚飯一桌子菜,每一樣皆是白羽喜歡的。
像極了討好,以及悄無聲息地道別。
當她完成最後一道水果,喝掉杯子里最後一口茶。抬眼望了一下表:20點30分。
所有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看來已經做好準備了呀!唇角揚了揚,伸了個懶腰。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契約嗎?來一場比試吧!我在外面等,是一起來,還是一個個來。你們自己選。」
沒有再看眾人的表情,她站起身,出門,關門。
站立在自己花園的草坪上,看著重新修正過的圍牆。已經是夏天了呀!爬山虎肆無忌憚的瘋長,包裹住了所有露在外面可見的磚頭以及金屬欄杆。未來幾個月的冬天,主人們不在,這些乾枯的荊棘會給企圖偷盜人帶來不小的麻煩吧!
想著,微笑的唇角度擴大。而巧了,被開門出來的塞勒捕了個正著。
那女孩雙手插兜,仰著頭,站在一片綠意當中,開懷著沖他微笑。沒有了礙事的帽子,整張臉孔在月光下泛著皎白的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似是天上的星辰,明艷動人。胸口一滯,到嘴邊的話竟忘記了。
「怎麼、只有你嗎?還是打算放大招,從最狠的那個先開始下手?」她漫不經心地調侃著,身上卻半點煞氣都沒有,彷彿不過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銀灰色的眼瞳里波光瀲灧,塞勒微微低頭,收起那幾乎要滿溢的情緒波動。
「他們並不願意放棄契約,所以只有我一人。」
聽到這樣的答案,白羽有點不太理解,偏了偏頭。不過對最終的結局,並沒有什麼影響。她便懶得去糾結內容。塞勒看出了她心思,有些懊惱。先發奪人,雙手聚上異能,迎面襲去。
半個小時后,不出所料,白羽依舊贏了。
雖然她仍然站著,可身上的傷並不比塞勒少多少。
「雖然我贏了,但你們已經不是寵物了,你們都自由了……」
兩年,成長得好快,竟然已經能將她傷成這樣。過不了多久,他將會超越她。
「羽還真是無情呀!」幾步之遙,男孩半跪著坐起身,狼狽地抹了抹唇角的血,銀灰色的眸瞳定定地鎖住不遠處的白羽。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你知道離開貧民窟的那幾天,他們為何內鬥嗎?」
她該知道么?
「是了,羽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塞勒語氣平淡,唇角卻掩不住的譏嘲與挫敗,「是寵愛。你的寵愛……」
她望著他,沒有說話。確切的講,竟不知該說什麼。今晚塞勒的表情難得像個孩子,得不到糖,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過來。」白羽向滿身是傷的賽勒招呼,如同每一次重傷歸來的少年,等待那位可以給他些許安全感的人,為他療傷前的呼喚一般。
他沒有抗拒,乖乖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
「閉上眼睛。」這個指令與之前不同,銀眸愣了一下。不過還是聽話的閉眼。過了些許時候,突覺左耳一疼,條件反射的閃躲。
「別動。」白羽平靜地接納他驟然迸發的殺意,心中讚許,這很好!他被她培養的很好,就算明明依賴她,身體的本能卻可以在大腦處理信息前,條件反射抵禦傷害。
放下手裡的止血棉,滿意地瞅了瞅自己在他耳朵上掛上的鑽石,揚起了唇角。前兩日衝動之下買的,沒想到還挺合適。
「寵愛……」白羽喃喃吐出兩個音節。
「什麼?」
這個語種很陌生,塞勒沒有聽太懂。她卻不願意重複,站起身來。他突然間緊張,也跟著站起來,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彷彿是溺水的人,奮力地掙扎,急於想要抓住浮萍:
「一年後的成人禮,你……會來嗎?」
她注視著他,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久到塞勒眼瞳里的光逐漸熄滅,最終連一滴希望也不剩,被純粹的幽暗取代。她才緩緩地開口:
「不要有所期待,這樣你才能準備好面對任何事情。」
從這個門走出去,不能帶有任何懦弱的情感。前面的路不會更好,只會比現在更加糟糕。沒有她,他才能真正的展翅,不論是沖向深淵,還是騰飛躍天。她是束縛在他腳下的繩子,現在繩子該剪斷了。
像是明白了什麼,忽而笑了。銀色眸瞳里如初見那天冷極,卻又燃燒著濃烈的焰光:
「羽也要做好準備啊……」他凝視著她,眼神沒有分毫波動,似乎為了將她的模樣深深地印刻在腦海里,「今天我沒有資格留住你,所以只能放手。不過,下一次……」
他眼底的光太過炙熱,夾雜著其它看不懂的情感。令她顫慄,頭一次,別開眼的人居然是白羽。
「怎麼,要拉著我墜入黑暗嗎?」
她語氣輕挑,卻不想換來他難得地嚴肅認真,一雙眼眸深不見底:
「嗯那。我會折了你的羽翼,囚了你的靈魂,拉著你一起,永墜地獄,再也別想飛回光明當中……」
「好可怕啊!喬恩·諾思大人,」她微微偏頭,收下他的威脅,毫不示弱的回敬。很滿意當自己連名帶姓的喚他時,那雙倒影著她臉孔的銀眸,條件反射地縮了縮。
「我拭目以待。」她輕鬆掙脫他的手腕,拍了拍那張好看的俊臉,微笑不及眼底,「不過,也許、我早就已經在那兒了……」 ——
早晨四點五十分,沒有人送別。
她知道他們都醒著,卧室門口被她放置的禮物盒,均已消失不見。
沒關係,反正彼此都不適應分別,這樣更好。
天微微亮,白羽走出家門的時候,修羅在屋外等著她。微笑著邀請:
「師妹,一起嗎?」
「你怎知我想去哪兒?」她背了個包,依然是那副洗的反白的牛仔褲跟T恤,手裡拎了一件帽衫。
「樓蘭去查A毒素?」修羅偏頭想了想。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
「那或者……想不想了解一下你的過去、白羽的過去。不過僅限於我知道的部分。比如我們共同的家族……」